姜启捡起考克斯的手枪，向那团气旋开了一枪。子弹还是穿了过去，不过弹道已经偏移。而且弹头打在对面墙壁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点，显然其动能被极大地削弱了。

    “呱-哇！你在做什么？！”一声恼怒的大喊从姜启背后传来。他回头一看，灰鸦摇摇晃晃撞了下来，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它气急败坏地用鸟喙给姜启狠狠来了一下：“你干什么？为什么在室内开枪？”

    “对不起。”姜启道歉，“我只是试验一下自己获得的能力。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他转移话题。

    灰鸦恼怒地喊道，“我在天空巡视，查看周围的异常，免得你被敌人堵在这里！”

    姜启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灰鸦。”

    灰鸦气鼓鼓地别过脑袋。但过了几秒钟，它还是忍不住好奇，于是气哼哼地挤出一句话：“话说，你获得了什么契印？”

    所谓“契印”，可以理解为宇宙规则的具象，比如万有引力规则，或者能量守恒规则。获得契印的人，可以调用源息，在一定范围内，临时扭曲契印所对应的世界规则，譬如时间、空间或者物质之类。

    “我可以控制风。”姜启挥手一划，又一面气旋盾出现了。这种气旋盾并不能移动，没法被拿在手中进行格挡。不过就目前而言，已经算是不错。

    “哦，是【风灵】，很实用，也很有潜力，你运气不错。”旋转的风仿佛吹走了灰鸦的急躁，它松了一口气，欣慰地说道。

    “是啊，感谢梅拉妮雅。”姜启说。

    “你是应该感谢她，‘凝谛血印’从来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灰鸦喉咙中发出一阵柔和的咕嘟声，“总之，你现在已经是一个超凡者了。”

    但它想到自己仍然应该继续生气，于是翻了个白眼：“不过别得意，要说熟练地掌控【风灵】，你还差得远呢！”

    气哼哼地咕咕了几声之后，灰鸦还是尽责地提醒：“姜，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你要使用契印，必须调用体内的源息。”

    “我感觉到了。”姜启点头。

    “源息是生命存续的基础，而灵魂无法短时间汲取大量的源息。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滥用契印，可能会给身体带来伤害，甚至威胁生命。所以，你可千万别得意忘形。”

    姜启点点头：“你说过灵魂汲取源息的速度由精神决定，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锻炼精神？”

    “精神与灵魂息息相关，你磨砺灵魂，也就是锻炼自己的精神。反之亦然。”灰鸦不耐烦地解释，并且张开了翅膀：“我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了，必须去休息一阵子，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就别再喊我！”

    它气哼哼地飞了起来，转眼就消失了。

    姜启对此也无话可说，乌鸦的听力的确灵敏，想来房间内的枪声的确让它痛苦不已。

    现在是时候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

    这时，姜启听到了一阵手机的震动声。他循声望去，声音是从一件西装上衣中传出来的。那是考克斯的西装，被挂在一张座椅的椅背上。

    他走过去，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而手机的屏幕上，伯纳德的名字正在闪烁。

    姜启挂断了电话。

    电话立刻又打了回来，姜启甚至能从那短促间隔中感受到对方的震惊。

    他果断关机，用一把小刀撬开手机后盖，抠下电池扔掉。最后，他从钱包中掏出了所有的现金。

    做完这一切，他抓起考克斯的西装，快速走出房间。

    出门之后，姜启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地下室。他沿着陡峭的阶梯一路向上，进入到一个废弃品仓库。只是看起来，这里已经挺久没开工了。

    不过姜启发现了几套肮脏的工作服，他扔下西装，挑了一套工作服穿在身上，又扣上一顶满是污渍的棒球帽，算是遮掩住满是血污的躯体和头发。他拉开门，走出去，迎面就是一片深沉的夜色。

    很好，他喜欢夜晚。

    几分钟后，走在路边的姜启弄清楚了自己所在何处：博伊尔高地，一个拉美裔占绝对多数的城区，虽然没有下城区那么混乱，但也没好哪去。姜启甚至在路边看到了一家堕麻店，几个明显High着的男男女女就那么在街边横冲直撞，大声谈笑，当众大小便。

    真是活久见。

    不过那几个人倒是没来找姜启的麻烦，毕竟他此刻身穿肮脏的工作服，脸上残留着明显的血污，看上去潦倒不堪。

    姜启当然也不想找麻烦，他只是快步行走，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到自己的安全屋。

    正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家便利店。姜启犹豫了一下，捏捏口袋中的钞票，向那边走过去。

    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轰鸣声骤然传来。姜启侧头望去，看到了一辆雪佛兰萨博班就那么横冲直撞地在街上狂飙。

    姜启依稀看到了车内的伯纳德。看来对方打不通考克斯的电话，当即就赶了过来。

    不过姜启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对抗伯纳德的手段，所以他保持克制，只是佝偻着脊背走进便利店，像一个落魄的酒鬼。

    萨博班从不远处呼啸而过。姜启心中冷哼了一声，迎向了便利店员那好奇而又戒备的脸，先把钞票拿了出来：“我会付钱，谢谢。”

    与此同时，仅仅几十米外的路口拐角处，一辆外表普通的丰田轿车正在行进。

    “目标拐入XX街。”轿车内，凯瑟琳盯着无人机遥控器的大屏幕。在他们头顶数百米的空中，四轴无人机的摄像头始终对准了那辆横冲直撞的萨博班。

    “但是头儿，你想好到底该怎么做了吗？”开车的弗雷德忧心忡忡。

    凯瑟琳冷漠应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弗雷德，开好你的车。”

    弗雷德叹气。他开车驶过了一个路口，与萨博班隔着一条街区。就在这时，凯瑟琳忽然就注意到前方二十多米外，一个人影正慢吞吞地从一家便利店走了出来。

    虽然光线暗淡，看不清脸，但那人的身高、体型，尤其是走路的姿态，却让凯瑟琳心中一凛：就在三天前的晚上，她曾在弗农区的列车调度站见过这个身影，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认错。

    “弗雷德，停车，自然些。”凯瑟琳急声道，同时直接将无人机遥控器扔在了后座。

    弗雷德都没问为什么，立即减速，靠边停车，随后才看了凯瑟琳一眼：“怎么了，头儿？”

    “看到前边那个人了吗？”凯瑟琳把那人影指给弗雷德，断言道，“那是惩罚者！”

    “头儿，你认真的？！”弗雷德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连忙按亮手机，查看布丽娜发过来的姜启照片，“他怎么逃出来的？”

    “那不重要，现在你听着！”凯瑟琳厉声道，“我下车迎上去，你开车到前边准备堵截！”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记住，那个人只是惩罚者，不是姜启，记住了吗？”

    “好的，头儿。”弗雷德说道。

    凯瑟琳拔出手枪上膛，将手藏在西装之下，才快速下车。而弗雷德则仿佛一个uber司机那样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