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国际机场以北的拉德拉高地，有一座貌不惊人、没有立任何标志的三层小楼。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这里就是美列迦反恐局驻洛杉矶办公室所在地。

    时至深夜，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萨博班气势汹汹地轰鸣而入楼下的停车场，嚣张地斜占了两个车位。伯纳德跳下车，甩上车门，冲进了建筑。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天空数百米的高度中，一架小型无人机静悄悄地观察着这一切。而就在距离这里仅数百米之外的另一个街区，一辆毫不起眼的丰田轿车内，弗雷德正在摆弄着一台拥有很大屏幕的无人机操控器。

    “头儿，已经看到伯纳德了。”弗雷德说道。

    凯瑟琳捏着手机，点了点头。

    弗雷德不无忧虑地看了一眼凯瑟琳：“头儿，你打算怎么做？”

    “我还在考虑。”凯瑟琳点燃一根香烟。

    “头儿，CUT隶属于DHS，冒然动他们的人，恐怕会引起很大的麻烦，甚至会给巢穴带来麻烦。”弗雷德这种搞技术宅，有时候很容易一根筋。

    “我已经联系了巢穴，他们派来一组清道夫。”凯瑟琳说道。

    弗雷德忧心忡忡地沉默了下去。

    很明显，凯瑟琳和弗雷德的身份并不简单，事实上他们虽然明面上隶属于FIB总部直属的有组织犯罪调查处，实际上却是一个名为L.A.I.R的秘密部门的特工。

    L.A.I.R，全称LatentAggressInterfereAndRecon（潜在袭击干涉与侦查单元）。这是一个隶属于CIA的分支部门，在兰利总部只占了一间办公室，在众多部门之中毫不起眼。但实际上，L.A.I.R却是由CIA和NSA（美列迦国家安全局）共同组建。顾名思义，这个部门的职责，就是处理美列迦联邦所面临的“潜在袭击”。

    但什么是潜在袭击？发起这些袭击的敌人又来自何处？

    这是一个因为禁忌，而极端机密的问题。只能说，L.A.I.R的许多敌人都是不可能被起诉、不可被指责、甚至不可被质疑的。如果L.A.I.R将他们的调查公之于众，等待他们的每个人的，大概都将是背后中枪、自杀而亡的结局。

    至少凯瑟琳认为如此，因为她正在调查的受祝会，就绝对有这种能力。

    早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受祝会就已经出现，他们谋杀、抢劫、贩药、诈骗，犯下了一系列罪行，全美的司法机构都没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之后，受祝会的犯罪行为中止了一段时间。但是过了几年，当受祝会再次出现的时候，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成为了一个神秘、庞大的犯罪帝国。

    世界上许多执法机构都曾试图揪出受祝会，但他们从未成功。这个神秘的组织拥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实力，一度从常人看来绝无逃脱可能的死局中安然脱身。

    然后，受祝会总是以阴险的手段发动反击，给它的敌人一一很多时候都是各个国家的执法人员——带去悲惨的死亡。

    可以说，除了极少数国家之外，受祝会几乎在整个世界为所欲为。无数人恨它，但却拿它毫无办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受祝会变得愈加可怕：他们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将触手探伸到了世界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尤其是在美列迦，受祝会甚至与美列迦的上流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包括但不限于美列迦主流的传媒集团和华尔街的金融集团！

    这也就是为什么凯瑟琳如此小心谨慎的原因。除了绝对可以信任的L.A.I.R，即使在FIB内部，她都不知道有哪些人可以信任。

    所以她直接呼唤了L.A.I.R的支援，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得不动手的地步，她会立刻要求L.A.I.R的清道夫直接抓捕伯纳德。

    顺便控制住那个惩罚者。凯瑟琳真的在认真考虑和惩罚者合作的可能性。

    正思考的时候，凯瑟琳的电话响了。她接通电话：“布丽娜，告诉我你有好消息！”

    “好消息。我们基本证实了弗雷德的推测，惩罚者的确就是姜启。他在九个月前离开炎华，抵达墨克西，从此行踪不明。我们已经获得了他的照片，这就发给你。”

    ***

    混沌中同样没有时间，或许就那么过去了一个刹那，一秒钟，一个月，一百年？没有度量、参照和标准。

    呼吸间，朝露溘至；眨眼间，浮生若梦。

    姜启醒来的时候，一时还有些发懵。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清醒，从地上坐起来。

    他还处在那间昏暗的房间内，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他自己，周围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连灰鸦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姜启的脑海中翻涌着一些神秘的记忆，残缺的信息不断闪回，但有几个记忆是无比清晰的：

    一个伟大的、无所不在的、凌驾于一切的存在；

    那些神秘的、蕴含着无数真理与知识的信息；

    以及梅拉妮雅那滴血液在最后接纳了某个信息，融入了他的灵魂。

    它展示了某些知识，某些真理，让姜启知道，他有能力做些什么。

    于是姜启也就这么做了——

    他集中精神，放缓呼吸。放任意识本能的发散，并且拥有了某种奇特的感知：他仿佛浸泡在一种涌潮之中，仿佛细沙，又仿佛清水——

    那就是源息！

    现在，姜启真正感受到了源息的存在！

    它无处不在，它不住流动，它构筑了整个世界一切存在，并维持着规则的延续。

    姜启感受着真切的源息，并且探寻着那段神秘的信息：其中包含着一些超乎人类理解的知识，描述出无法表达、却真实存在的概念，概括了某种世界根源的规则。

    就犹如为经典力学增加了一个“超越光速”的条件，一瞬间，原本自洽的逻辑就不再成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规则。

    在姜启周围，空气开始躁动，一开始是无规则的震颤，继而流过一阵微风，最后开始旋转，形成一股小小的龙卷！

    姜启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能这样做。就如同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可以走路——大脑发出指令，躯体动用包括小脑、内耳前庭等多组器官，调用从脊椎到脚趾的数十块骨骼，上百条肌肉、难以计数的神经元，共同完成这一极为“普通”的动作。

    那实在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但每个正常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总之姜启就是这样，他可以，他希望，所以就做了。

    不过蹒跚学步与健步如飞还是有所不同。姜启获得了控风的能力，但他还没法如臂使指地使用它。

    譬如他想要控制风让自己漂浮起来，但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姜启并不失望，他开始了另一个实验。在他面前，空气剧烈地运动起来，肉眼可见地旋转翻腾，犹如一团微缩的飓风，又如一块旋转的圆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