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的姜启没有坐等凯瑟琳的情报。他走进了一处停车场，按动钥匙，一辆老款丰田轿车短鸣一声，亮起了灯。姜启上车，看到周围没人注意，他轻声唤道：“灰鸦。”

    扑棱棱，灰鸦从空中浮现，从打开的车窗飞了进来，落在中控台上，歪着脑袋看着姜启：“我就是劳碌命呗，被你随叫随到！”

    “抱歉，我有些事想拜托你，灰鸦。”姜启笑了笑，知道灰鸦还在耍小性子。他拿出一片色泽暗红，裹着芝麻，还带有一丝温热的猪肉脯，送到灰鸦面前。

    灰鸦看了看，一口叼了过去，脑袋一甩一甩，转瞬就将肉脯吞进了喉咙。

    然后姜启拿出了一整袋肉脯。

    灰鸦白了姜启一眼：“难为你还专门跑一趟唐人街。那炎华老板不是做一炉卖一炉的吗？还总有那么多人排队，你是怎么买到这么多的？”

    “这是一个金钱的国度。”

    “这是你的道歉？”

    “日常的小礼物。”

    “呵呵，”灰鸦伸出鸟喙啄住了肉脯袋子，往翅膀下一伸，整个袋子化作羽毛，神奇地消失了。

    姜启啧啧：“你这能力要是能转化更重一些的东西，就可以帮我存几支步枪了。当然如果你每天能多用几次，那就更好了。”

    “我这么弱小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哈。”灰鸦又白了他一眼，“你找我什么事？”

    姜启拿出弗雷德那本FIB的证件：“我想改改这个证件，换上我的照片和名字。浪客酒吧有提供这种交易的家伙吗？”

    灰鸦古怪地盯着姜启：“就这点小事？”

    “小事？”姜启莫名其妙。

    灰鸦做了一个很人性的叹气姿势：“很难吗？你刚才都说了，这是一个金钱的国度。你去找一个假证贩子，分分钟能给你搞定这事的吧？”

    姜启尴尬：“我找了假证贩子，但出来的驾照看上去就很假，更经不起查询。”

    “那是你没找对人，或者没花够钱！”灰鸦呛声。它看看证件，又瞥了一眼姜启，“把照片改成你现在的样子？算了吧，你这易容，明天还不见得又变成什么样子呢！”

    它在胸腹间的羽毛中寻找了一会儿，啄下一根羽毛，塞给姜启。羽毛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张薄薄的、分不清材料的软质面具。

    “昨晚有人拿这小玩意儿来交易，我觉得比较适合你，就帮你买了下来。来，带上看看。”

    “我应该什么时候再去一趟浪客酒吧，说不定能淘到什么好东西。”

    “我猜你现在付不起100源质的船费。”灰鸦毫不客气地打击姜启，“你也别指望黑袍给你打折，上次你赢了那家伙的训练芯片，他还耿耿于怀呢！”

    “只是一组训练芯片而已，黑袍这么输不起？”

    “谁知道呢，或许他就是输不起。”

    姜启耸耸肩，放过了这个话题。他低头看着面具，手指翻动，打算把它铺平。但灰鸦告诉他：“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盖在脸上就可以。”

    “这样？”姜启从善如流，把面具往脸上一扣。那面具竟然蠕动起来，渗入了姜启的面容！

    是的，不是覆盖，而是渗入！

    姜启没有太过惊讶，超凡者层面总是有各种奇怪的东西，姜启都已经不怎么惊讶了。何况，他相信灰鸦。

    “想象一张人脸，越清晰越好。”灰鸦继续给出指示。

    “什么样的都行？”

    “最好和你的体型和肤色不冲突的。不过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想一张女人的脸。”

    姜启无言。不过他一时间想不出自己应该用什么脸，于是干脆把FIB的证件拿到眼前，盯着弗雷德的照片。

    “聪明的选择。”灰鸦赞许。

    姜启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和骨骼似乎都在缓缓蠕动，而且头皮一阵发痒，似乎头发正在延伸、变长。这种感觉持续了大概二十秒，然后消失了。

    灰鸦满意地点点鸟头：“完事儿。”

    姜启扔下证件，翻下遮阳板，查看镜子。

    镜子中出现了一张与弗雷德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包括发型、发色也都发生了改变。唯一没有得到修改的，是姜启原来的肤色。不过他原本的肤色就偏白，所以总算大差不差。

    只是对比照片，除了缺一副眼镜以外，就完全看不出这是两个人了。

    姜启想起了伊森·亨特那种几可乱真的硅胶头套。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在美列迦，似乎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如履薄冰了。

    “这东西叫【伶人的面孔】，很不错吧？”灰鸦得意地咕咕道。

    “是的，真不错。”姜启搓着自己的脸，无论掐、捏、揉、提，都和真正的面孔没有任何区别。

    他开始觉得，这东西比伊森·亨特的硅胶头套好了十倍。

    “面具可以记录这张面孔，以后易容就没那么麻烦了。不过如果你要换一副面孔，就还需要把流程重来一遍。”乌鸦说。

    好吧，伊森·亨特的硅胶头套就是渣渣！

    不过姜启有点不安了：“这个【伶人的面孔】，需要多少源质。”

    “270源质，我帮你赊了账。”灰鸦说，“你可千万小心，在还完债之前可千万不要死掉，否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放心吧。”姜启庆幸于自己没听到一个天文单位。

    ***

    半小时后，刻意买了一身西装、顶着弗雷德面孔的姜启驱车来到了南盖特区。

    时间刚过中午，虽然距离早餐只过了两个小时，但姜启还是决定先解决午餐。他在一家墨西哥餐馆啃了两份Taco。之后，他按照手机上检索出的一个地址，开车来到一座星球健身。

    午餐时间，健身房不算繁忙。所以当姜启走进去的时候，黑人接待小姐懒洋洋的样子，像是在打盹。姜启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唤起了接待小姐的注意。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先生？”这位黑人小姐一看姜启高挑瘦削的体型，就知道他不是GymGuy。她本能地以为，这是一个要来办理会员的人。

    但姜启却是来找人的：“抱歉，打扰一下，我想问曼恩教练是否在店里？”

    “特雷弗·曼恩？”黑人小姐问道。

    姜启点点头：“是的，特雷弗·曼恩。我有些事要找他。”

    黑人小姐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先生？”

    姜启拿出弗雷德的证件，给黑人小姐看。

    幸好弗雷德也是个瘦子，年岁也不大。如果姜启拿着另一个人的证件，比如伯纳德，他这瘦削身板还真顶不起那张满是横肉的肥脸。

    黑人小姐显然有些吃惊，她不安的目光在证件和姜启脸上来回晃了好几遍：“你是……FIB？上帝啊，曼恩惹麻烦了吗？”

    姜启做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来和他谈几句话。怎么，这位曼恩先生经常惹麻烦？”

    “他的脾气不大好。”黑人小姐嘀咕着，又小心地看了姜启一眼，“他在店里，现在应该在力量区，你可以自己去找他。你也可以顺便参观一下我们的健身房，如果现在办理会员，我们星球健身在美列迦拥有2400家门店，现在加入，我会给你争取一个合适的折扣。”她最后敬业地说道。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小姐，愿你有美好的一天。”姜启走进了健身房。

    黄紫配色的健身房很宽敞，摆满了各种运动器械，但空气中却若有若无地弥散着一种怪怪味道，将清洁剂、消毒水、汗液、各种香水、各种体臭、各色荷尔蒙都混合在一起就是这样。

    姜启花了几分钟找到了力量区，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有不少顾客。他左右看看，工作人员和教练都穿着紫色的T恤，要找一个人还是要花些工夫。

    不过他还是很快找到了目标，一个身材高壮、褐色头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