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情绪。他小心地离开旅馆，走出一个街区，才搭上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他请司机在唐人街停留了片刻，购买了一些东西，才继续上车，来到下城区一家咖啡馆的门口。

    他推门走进咖啡馆，迎着一个肥胖的中年人的目光走过去，在对方旁边的小桌前坐下。中年人绷着脸掏出一个小盒子，无声地丢在姜启怀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你要的东西。”随后他招呼店员，准备结账走人。

    “科林警官，不再坐一会儿了？”姜启毫不避讳地把盒子摆在桌上。

    科林低声咆哮：“不，该死的，不！伊森，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来烦我，永远！”

    女店员走过来，挤出笑脸接过科林递上的钞票，然后转向姜启：“先生，你想喝点什么？”

    姜启不管独自离去的科林，看了看菜单：“冰拿铁。一份煎蛋三明治，一份煎饼，多放枫糖浆，谢谢。”时间还不到九点，吃早餐还不算太晚。

    五分钟后，借助着盒子里的装置，姜启用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考克斯手机的储存芯片。

    再过了十分钟，他已经从中获得了需要的信息。

    “杰弗里·伯纳德……”姜启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电子邮箱，冷笑着把最后一点三明治塞进嘴里，随便嚼了两下，用一口咖啡送下肚去。他把餐费加小费一起压在餐盘下方，招手示意了一下女服务员，就将所有东西都塞回背包，起身离开。

    ***

    叮叮叮咚咚咚——

    电话铃声响起，将趴在办公桌上的凯瑟琳从睡眠中惊醒。

    “该死！”她坐起身来，狠狠地骂道。

    顶着一头蓬乱的金发，她一手在桌上寻摸着眼镜，一手飞快地接通了电话：“喂。”

    “米歇尔女士，我是姜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惩罚者’。”电话中传出的声音瞬间让凯瑟琳瞬间就完全清醒。

    她罕见失态地目瞪口呆：“什么？你是姜？”

    “我知道这很突然，米歇尔女士，但我记得你曾经屡次提过，希望我们可以合作。”姜启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是的，姜……惩罚者先生，我很意外你会打来电话。我是说，是的，我们有充分的合作基础，而且合作对我们必然是双赢。”

    经过了短暂的失神，凯瑟琳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并且快速开动脑筋，飞快斟酌着措辞：

    “我理解你为什么不相信美列迦的执法系统，我为格雷西·杨的遭遇感到难过。但请你相信，我们和LAPD并不一样，我们专业，高效，更重要的是我们有诚意。我们已经封锁了你的资料，即使是CTU（反恐局）也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份。如果你还不放心，我们可以从几个简单的合作开始增加彼此的互信……”

    “我也是这么认为，”姜启冷淡地打断了她，“所以不妨开诚布公，我们来谈谈第一次合作：你说过，你们也在调查受祝会，那么我可以告诉你，CTU的杰弗里·伯纳德和赛斯·考克斯都为受祝会工作。”

    “我们已经猜到了，但目前还不能对他们展开行动，你应该理解我们的难处。”

    “我也不需要你们对付那两人。考克斯已经消失了……”

    “等一下，考克斯消失是什么意思？他死了？”

    “这么理解倒也没错，但我不想浪费时间讨论这件已经毫无意义的事。我现在要对付伯纳德。”

    “不，你别冲动，惩罚者先生！”这一刻，凯瑟琳是真怕姜启搞出一场战争。

    “米歇尔女士，看来我们应该给合作定下一些规则：我有自己行动的自由，你们也有拒绝合作的权利。但如果你们想一起干，就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凯瑟琳噎住了，她不忿地对着电话挥舞了一下拳头，但没有出声反对。

    姜启放缓了语气：“你其实很清楚，要你们用正常的程序对付伯纳德，那么你们将一无所获。所以不如把他交给我，让我从他口中挖出受祝会的情报。”

    凯瑟琳权衡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可以先听你的要求。”

    “几天后我要约伯纳德见面。在那之前，希望你们帮我做两件事：第一，在洛杉矶周边寻找若干个方便碰头的地点，需要安全、孤立、没有警察巡逻，也不会轻易遭遇其他打扰。”

    “我们可以做到。”凯瑟琳心中一动。

    “其次，我需要你们这段时间内监视伯纳德，主要是他是否纠集了人手。如果他真的动员了一支军队，那么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让我逃命。”

    “这没问题。”

    “很好，你的决定？”

    凯瑟琳打算拖延时间：“我需要汇报。”

    “我没耐心等待。所以你最好现在就作出决定。不过如果你答应合作，我稍后会给你们发一封邮件，将比利·威尔逊所知的，关于受祝会的情报分享给你们。同时，如果你们需要，我还可以给你们关于杰弗里·伯纳德的犯罪证据。成交？”

    凯瑟琳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得失，而对面并没有催促。

    十几秒钟之后，凯瑟琳咬着牙做出了决定：“成交。”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姜启说道，“记住这个Wechat账号，及时把我要的消息发给我。”

    “为什么不用WhatsApp或者Telegram？”

    “好问题，你自己猜。”

    凯瑟琳发现对面想要结束通话，连忙喊道：“等一下，惩罚者。先别挂电话！”

    对面没有做声，但也的确没有挂电话，于是凯瑟琳得以把话说完：“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惩罚者，非常感谢。”

    这一刻，凯瑟琳的确是真心实意地道谢。不过话刚出口，她就想到，那几乎干掉自己那一枪，正是电话对面的男人所射出。

    她忽然感到整件事情都非常别扭。

    电话对面继续沉默，大概也是感觉到其中的尴尬。过了几秒钟，电话在沉默中挂断了。

    凯瑟琳瞪着手机，直到手机自动黑屏，她才揉着脑袋打开抽屉，找出阿司匹林，吞了两片。

    然后，她重新按亮手机，给布丽娜打了一个电话：“对惩罚者那几处‘安全地点’的监视还在继续吗？好，换一批人，继续监视。”

    然后是第二个电话：“埃里克，听着，就在刚才，惩罚者联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