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五一假期返校后姬远峰只是偶尔去一趟毕业设计的小教室，虽然他也十分想和杨如菡见面说话，想一起出去玩，但他控制着自己，减少和杨如菡见面的机会。就这样吧，或许自己和杨如菡的感情就像自己设想的那样慢慢地无疾而终吧。今天姬远峰去了毕业设计的小教室，教室里人很少，因为大家的毕业设计都该做完了，他又碰到了杨如菡。

    “你从家里回来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小教室呢？”杨如菡问姬远峰。

    “我毕业设计五一放假前就做完了，没有什么事就少来了几次。”姬远峰回道。

    “只是少来了几次吗？我大多数时间都在教室里，怎么没有见到你。”杨如菡说道。

    姬远峰笑着说，“可能我来的时间你恰好出去了，我看你不在也就走了。”姬远峰说完这句话又有点后悔了，自己已经决定冷却这份感情了，怎么和杨如菡一说话，又不由自主地向一起靠拢呢。

    杨如菡听到姬远峰这句话又露出了羞涩的表情，“我还想去打球，你今晚有空吗？”

    “我有空，咱两还是老时间在球馆门口见吧！”姬远峰说完这句话，更加懊恼自己刚才那句看你不在也就走了的话了，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定力呢！

    晚上打球回来，姬远峰的心情更加沉重了，马上就毕业答辩了，自己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让这份感情冷却下来吧，但只要一见杨如菡的面，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设想抛却脑后，自己与她见面的次数减少了，但对杨如菡的感情不但没有变淡反而更浓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业答辩已经结束了，已经进入离校的倒计时了，同学们忙着办理各种手续，比如清还图书馆的借书，办理借书证的注销手续等等，大家等着四年学习的最终成果——毕业证发下来就可以离校了。姬远峰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了，他早已经养成了烦恼时独自散步的习惯，但最近他却不愿意在校园里散步了，他不是怕碰到杨如菡和岳欣芙，杨如菡和岳欣芙都没有散步的习惯，他碰不到她两，是因为散步时在校园的每个小角落里总能看到相拥的恋人，其中好多在相拥而泣，这让姬远峰更加伤感。

    校园里景色正好，紫丁香花正在盛开，团团簇簇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各个毕业班都在合影，要好的同学也三三两两在合影，他们要留下四年大学生活最后的点滴。今天系里组织合影，在主楼前面姬远峰见到了杨如菡，姬远峰和杨如菡如同同班女生一样打了一个招呼，开了毕业前的一个小玩笑。姬远峰看到了杨如菡眼睛中的脉脉深情，毕业答辩结束后姬远峰和杨如菡再没有一起去打过乒乓球，他两也有一个多礼拜没有见面了，不是姬远峰不想见杨如菡，是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想让这份感情继续升温了。

    姬远峰也见到了岳欣芙，她的男朋友没有过来，姬远峰看了岳欣芙几眼，岳欣芙发现了姬远峰的眼神，她的眼神躲开了。姬远峰知道了，岳欣芙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自己虽然逃避着杨如菡的感情，但实际上已经爱上了杨如菡，在内心里也和杨如菡在一起了，自己不该太多地看岳欣芙，杨如菡肯定在看着自己，自己看多了岳欣芙会被杨如菡发现的。

    全系合影结束了，这张照片里有姬远峰，也有杨如菡和岳欣芙。电力系统专业的合影也结束了，这张照片里有姬远峰和杨如菡。姬远峰原小班也合影一张，这张照片里有姬远峰和岳欣芙。姬远峰多么想和杨如菡合影一张，但班里的同学都是要好的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在合影，或者三五个男生女生一起合影，没有男生和女生单独合影，姬远峰没有借口和杨如菡合影，他们的这份感情还一直躲避着同学，没有公开。姬远峰多么想和岳欣芙合一张影，自己只有岳欣芙送给自己的一张岳欣芙大一滑冰时的照片，两人从来还没有单独合影过，四年过去了，岳欣芙更成熟了，更娴静了，但自己却不能和她合影了。姬远峰和要好的几个男同学合影几张后怏怏不乐地回了宿舍。

    晚上，有女朋友的室友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没有女朋友的也出去找同学老乡聚会玩去了，只有姬远峰一个人的宿舍显得冷冷清清，宿舍里的计算机空闲在那儿，但姬远峰不想玩足球游戏，他靠在自己的床铺的被子上，想看会书，却心绪不宁，看不进去。毕业合影都照了，同学们都没有任何事情了，岳欣芙这会肯定和她的男朋友在校园里约会。杨如菡也肯定闲着，自己多想和杨如菡一起在校园里散散步，闻闻那幽香的丁香花香，或许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自己会情不自禁地牵起杨如菡的手，甚至会拥抱一下杨如菡，杨如菡或许正在宿舍里等着自己的一个电话，但自己却强忍着不打这个电话。

    姬远峰带上耳机，打开收音机，他想听一会节目，却是有人为过生日的朋友点歌的节目，姬远峰猛地意识到，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他苦笑了一下，拿出了岳欣芙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的笔记本，趴在床上，写下了大学四年中最后一篇日记，而这篇日记是姬远峰大一第二学期结束后写的惟一一篇日记。

    2000年6月23日星期五晴

    晚上听电台节目时，主持人讲有人为自己过生日的朋友点歌，突然想起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就连自己都忘了，还会收到什么祝福呢！心中的惆怅不可名状。记得大学第一个生日有她的祝福，其后再也没有祝福的话，转瞬间四年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也是我大学中最后一个生日了，没有祝福，没有温馨的笑容，即将结束自己的学生生涯。

    写完日记，姬远峰下了床，换上皮鞋，他要到校园里走一走。他思索着，怎么和杨如菡做最后的告别呢，悄悄地一声不吭地离去……，那太不礼貌了。去约她出来在校园里走走，自己能和杨如菡说些什么呢？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将自己设想好的全部打翻。姬远峰想好了，在离校前的最后一刻，自己会给杨如菡打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南京上班了，祝她毕业后一切顺利。等到了南京，自己会写一封长信给杨如菡，他会告诉她自己一再逃避她的感情的原因，请杨如菡原谅自己的懦弱，自己会真诚地感谢杨如菡在离校前几个月时间中带给自己生活的甜蜜与幸福，最后他会对杨如菡说，“谢谢你，谢谢你的美好，既然两个人走不到一起，那就请彼此忘记对方，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吧！”

    宿舍电话响了，姬远峰接了起来，姬远峰听了出来是杨如菡的声音，杨如菡极少打电话到姬远峰的宿舍，姬远峰知道杨如菡肯定还想见自己一面，自己何尝不是呢。杨如菡约姬远峰一起去吃午饭，姬远峰以为是去食堂吃，杨如菡说她想去外面的小饭店吃，她已经想好了地方，姬远峰当然不能不去了。

    快到中午了，姬远峰往约好的地方去，一路上他不断提醒着自己，今天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太伤感，即使不能高高兴兴的告别，那也别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让杨如菡带着平静和自己毕业分别吧。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和杨如菡见面了，即使双方都老了，不要在脑海中留下的全是心酸和离愁，自己和她至今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这样最好，留下美好的回忆就够了。

    杨如菡点了两个菜，要了水饺，还要了啤酒，还要了两个喝啤酒的小的一次性塑料杯——姬远峰知道杨如菡很讲卫生，不愿意用外面的餐具，上次返校后在外面吃饭时杨如菡就把餐具烫洗了好几遍。姬远峰有点吃惊，杨如菡主动要了啤酒，虽然在班里的元旦聚会上他见过杨如菡喝酒，但她喝的很少，和岳欣芙根本无法比。这次杨如菡主动要了酒，姬远峰心里提醒着自己，一会一定要注意着点，不仅自己不能多喝，也不能让杨如菡多喝，这是最后的一面了，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如菡，让你约我一起吃饭真不应该，快毕业了，我应该请你吃饭才对，你一个女生请我吃饭，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我本来想请你一起吃饭的，结果你先说了，这顿饭就让我请你吧！”姬远峰说了一半真一半假的话，杨如菡请他吃饭真的让他很惭愧，他想这顿饭自己请杨如菡是真的，但他原来没有约杨如菡一起吃饭的打算。

    “已经说好是我请你吃饭了，别客气了，小峰。”杨如菡说道。

    “那好吧，我先谢谢你了，如菡，以前很少见你喝酒，元旦聚会你都喝的很少，今天怎么要酒了！”姬远峰说道。

    “我要的很少，我两少喝一点！”杨如菡说道。“小峰，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该邮寄回家的都已经打好包了，自己尽量少带东西，我带的专业书很少，反而是历史文学类的书怎么也不舍得寄回家，总觉得自己上班了不会像上学这样整天学习专业，更有时间看课外书了，看着这本也喜欢，那本也喜欢，最后发现带的课外书实在有点太多了，书又重，已经不能随身带着了，我已经打好包了，等铁路部门到咱们学校来专门办理托运的时间我分别托运到南京和我家，随身带的行李并不多，你呢，如菡？”

    “我比你简单，因为我要回家了，所以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准备托运回西安，自己随身带的东西更少了。”

    “那样很好，你那么瘦，大包小包地带着回家，你爸爸妈妈看了会心疼的，我还记得上次咱两一起回家的情景，我早晨醒了，看你还在熟睡，白白净净的脸，还想给你脸上粘个纸条之类的，但那时间咱两还不熟悉，没敢粘，这次我不能陪着你回家了。”姬远峰笑着说道。

    “你怎么这么坏呢，小峰，整天想着欺负我！”杨如菡笑着说道。

    “我怎么忍心欺负你呢，如菡，你这么文静的女生，欺负了你我会良心上自责的！”姬远峰也笑着说道。

    “小峰，就像你刚才说的，以后咱两没有机会一起来回学校了，好可惜啊，我两都要毕业了。”杨如菡情绪开始低落了。

    “是啊，咱两只有一次来回同车的经历，一起坐车的感觉真的很好，要是咱两熟悉的早一点的话我会和你多几次一起来回学校的，只是那次骚扰你家太厉害了，连早饭都去你家吃的，我很过意不去。”

    “那有什么，你在西安转车，在我家休息了一下而已！”杨如菡说道。

    “你爸爸妈妈对我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还有你妹妹，看起来比你开朗，但我和你妹妹说话不多。”

    “我爸爸妈妈一直对人都很热情，我妹妹比我调皮，她经常拿我开玩笑，但我也很喜欢我妹妹。”

    “我工作了以后每次回家还要在西安转车，有机会了我去你家看看你爸爸妈妈去，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不过我不知道到时间你会不会在家里，或许你去外地工作了，我就不好意思去你家了。”姬远峰说道。

    “你真的还会去我家吗？”杨如菡抬头看着姬远峰道。

    “会啊，怎么不会呢，我说去谢谢你爸爸妈妈，其实我心里想着怎么去你家蹭一顿饭，省下点饭钱呢！”姬远峰笑着说道。

    “小峰，你太爱开玩笑了！我有点不喜欢。”杨如菡轻轻的说道。

    姬远峰知道杨如菡这时候没有心情开玩笑，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如菡，我玩笑开得有点多了。”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杨如菡说话了，“你什么时间离校，车票发下来了吗？”

    “我车票已经发下来了，我七月七号离校，你呢？”姬远峰说道。

    “我是七月十号的车票，我比你走的晚，我去车站送送你吧！”杨如菡说道。

    “谢谢你，如菡，你就别去了吧！”姬远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原小班的崔哲秀工作也找到南京了，她知道我工作也找到南京了就约我和她订了同一个车次的车票，到时间我们原来小班的其他五个女生都会送她，也有男生送我两，你就别去了吧！”

    杨如菡抬头看了姬远峰一眼，迟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那就算了吧！”姬远峰看到了杨如菡眼中失望的神情，他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坚决点，不能再那么优柔寡断，不能让自己和杨如菡的对话变得伤感。

    “如菡，我都有点羡慕你了，可以回家呆一段时间。”姬远峰转移话题道。

    “你羡慕我什么？我现在一无所有，前途未卜！”杨如菡情绪低落地说道。

    “如菡，你别灰心，我真的有点羡慕你，你虽然还没有找工作，但你家在西安，找份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你可以在家玩一段时间，然后找份工作，又在爸爸妈妈身边，西安的同学也多，回到了家还没有和家人同学分开。不像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要去南京，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有崔哲秀一个同学，还是个女生，我也不好意思自己空闲了就去打扰人家，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姬远峰说道。

    “小峰，你也可以在毕业前谈一个女朋友啊，我以前开玩笑说你丑，其实你还是很不错的，待人真诚而又风趣，为什么大学四年了一直没有谈一个呢？是因为打乒乓球时你说的那个女生吗？你到现在也没有走出来吗？你看我们系最近就有好几对在谈恋爱呢！”

    “如菡，我觉得感情是需要缘分吧，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和别人接触，就拿咱们班同学来说吧，有的做了四年同学，也仅仅是见面了打个招呼，根本进入不了对方的心里，甚至坐下来多说几句话的想法也没有。同样，在高中我们有不少的异性同学，在大学我们有很多的异性同学和老乡，但永远只是异性同学和老乡，不会产生任何情愫。我单身四年只能说是缘分未到了，或许我毕业工作后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会成全了我的人生大事。”说完姬远峰苦笑了一下，他接着说，“你说的我们系最近那几对谈恋爱的是吗，我和我们宿舍的室友都把这种恋爱叫做“黄昏恋”，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那是别人的感情，别人有别人的行事方式，但如果是我，我会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希望自己的感情能看到未来而不是一时的游戏。”姬远峰避开了回答杨如菡的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是否走出了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一个女生——岳欣芙。

    姬远峰看到杨如菡听一直在看着自己说话，默默地听着，没有作声，听完姬远峰的话，她又盯着姬远峰看了一小会，低下了头，用手把玩着汤勺，还是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她端起自己的酒杯，把剩下的啤酒默默地地喝了下去。姬远峰感到心中一阵阵的刺痛，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跟杨如菡说话了，他默默都看着杨如菡，多希望她能开口和自己说一句话，他两沉默着，相对低头无语。

    沉默了一会，杨如菡抬起了头，她张开了口，又闭上了，停顿了一下，还是说话了，“小峰，你说你自己毕业后很可能很快就结婚生孩子了，是真的吗？你虽然说过是真的，但我却不愿意相信。”

    听完杨如菡的话姬远峰低下了头，他在稳定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姬远峰抬起了头，故作轻松地说，“如菡，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虽然我家的习惯是那样，但我还小，只有二十二岁，我可能还会再过几年再结婚生孩子吧！”

    “小峰，你在骗我，虽然你爱开玩笑，但我知道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你不用骗我。”杨如菡一改往日羞涩的表情，她直视着姬远峰说道。

    听了杨如菡的话姬远峰低下了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姬远峰抬起了头，“如菡，你说的对，我可能真的会像咱两一起回家的路上说的那样，一毕业就会结婚生孩子，寒假回家我爸爸已经跟我说起这件事了，我爸爸问我大学有谈得女朋友吗，有的话尽量把工作找到一个城市，感情稳定的话就带着女孩到我家一趟，让他和我妈妈见一面。以我家的习惯，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爸爸是不会让我和哥哥带女生到我家去的。我告诉爸爸我还没有女朋友，爸爸说既然已经毕业工作了，该谈对象就谈对象，太晚了不好，你哥哥姐姐结婚都很早，孩子都好几岁了，我结了婚，他这辈子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也打算提前退休了。我也给你说过，我爸爸很早以前从车上摔下来过，他的身体也不好，我爸爸说的是实情，我不想让爸爸继续为我操劳了，看来我真的会像我爸爸希望的那样，毕业了很快就会结婚生孩子了。”

    “小峰，你真的愿意这么早结婚生孩子吗？”杨如菡问道。

    “如菡，你不要问了好吗，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姬远峰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停了下来，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如菡，我才二十二岁，我甚至对参加工作都没有做好准备，我一直还想考研究生。我还没有真正地谈过一场双方说出口的恋爱，我还想谈一场恋爱，想过一段二人世界的生活。我一直喜欢旅游，喜欢四处走走，即使在大学里经济并不宽裕，但我还是去了一趟阿城的金上京遗址，去卜魁J训和生产实习对我来说就像一次旅游，我也去了一趟我们系党高官周凯的家。每次来回学校，同一趟路线走了很多次了，但我对车窗外的景色百看不厌，我对旅游有特殊的爱好。我想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去爬山，去旅游，在河边漫步，一起去看电影。虽然我最后会生孩子，但现在还不想，但我的家庭就是这样，我也要替爸爸着想。如菡，我到了南京很有可能真会像爸爸妈妈期望的那样，很快找一个当地的女生结婚生子。如菡，我以后每次回家看望我爸爸妈妈都会在西安转车，但我很可能不会去看你了，因为我不知道你将来会在什么地方工作。你是大城市的女生，结婚可能会比我晚一点，但你比我还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最多也就三四年吧，到时间你有老公了，我也有媳妇孩子了，不方便去看你了。”

    姬远峰说到这儿他感觉到自己马上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停止了说话，站了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脸色，是不是十分难看，稳定了一会情绪，然后又出来坐了下来。姬远峰想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如菡，我到南京也可能再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我们彼此互相忘记了对方吧，让我们在相隔几千里之外都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吧！”但姬远峰没能说出口，他默默地看着杨如菡，他看到杨如菡抬头盯着自己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越来越黯淡，最后低下了头，手在不停地把玩着面前的汤勺，最后连把玩汤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杨如菡抬起了头，微笑着说，“小峰，我问你的话让你太伤感了，我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的，我两喝一点吧，以后我两一起喝酒的机会可能没有了。”说完，给姬远峰和自己都倒满了酒，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虽然杨如菡微笑着，但姬远峰却看到了她眼中隐隐的泪花。

    “如菡，我两都少喝点吧，要毕业了，今天你和我都有点伤感，容易上头。”

    “没事，小峰，我喝的很少，不会醉的。”杨如菡说完，喝光了酒杯中的啤酒，姬远峰心中感觉到了刀割般的痛，他强忍着。

    “如菡，今天中午就要这三瓶啤酒吧，你喝一瓶，我喝两瓶，喝完这三瓶就可以了，别再要了，我感觉自己今天也喝不了多少。”姬远峰说道。

    “嗯，那好吧，我也不想喝多了。”杨如菡说道。

    “如菡，你在家里也喝酒吗？你这么文静，我都想象不到你会主动喝酒。”

    “我从来不主动喝酒，但妈妈如果做了好一点的菜的话爸爸喜欢喝点酒，他每次都喜欢让我妈妈，我和我妹妹陪着他一起喝点，我妈妈一点都不喝酒，他就非让我和我妹妹喝一点，时间长了我也喝一点，但自己从来不会主动喝酒。”

    “看来我的看法是对的，你不会主动喝酒，我也从来不主动喝酒，并且我的酒量也不好，我还记得自己喝酒的一件趣事，那是大一第一学期寒假的事，我高中的两个男同学从城里来农村找我玩，我们三个人喝了两瓶白酒，我觉得自己喝的不多，去送他两过河后往回走，可能被风吹了还是其他原因，我有点晕乎，把自行车骑到路边大树上去了，我从自行车摔了下来，我趴在地上手里还握着自行车把手的橡胶套，那个自行车把手的橡胶套比较松，我摔下来时一着急把橡胶套也抓了下来。”姬远峰把这件趣事又讲给了杨如菡听。

    听完姬远峰的趣事，杨如菡轻轻地笑了一下，“上班了还是少喝点酒吧，你已经摔过一次了，那是在农村道路上，车少，要是在公路上摔下来，车来车往的，多危险。”

    “谢谢你提醒，如菡，我上班了会注意的，我把工作从烟台换到南京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烟台的工作是销售，喝酒避免不了，南京的工作是技术支持，估计可以少喝点酒。如菡，快两点了，我两回去吧，今天已经耽误你午休了。”

    “那好吧，我两回去吧，这里抽烟的人太多了，烟味太呛人了。”杨如菡说道。杨如菡和姬远峰来到这家小饭馆后起初还安安静静的，不大一会功夫来了一群大老爷们，光着膀子的，敞着衣服的，不停地抽烟，喧哗声像要掀翻屋顶似的。

    出了饭馆，姬远峰和杨如菡两人不自觉地走到了他们毕业设计的电气楼外，该分开了，姬远峰是多么的不舍，自己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女生了，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他也不愿意说再见，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两人相对无言地站着。

    “小峰，我两一起在校园里走走吧！”杨如菡说话了。

    姬远峰清醒了过来，自己和杨如菡好不容易从分别的伤感中出来，说了一点自己的趣事，自己紧绷自己情绪的时间太长了，再走走自己会失控的，“如菡，我觉得自己喝多了，我想回宿舍去了，我不能陪着你走走了，我走了！”

    姬远峰说完转过了头，他甚至没有等杨如菡说话，就快步地走向宿舍，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礼貌，他也没有回头看杨如菡一眼，就快步地绕过了几栋楼房。姬远峰确信杨如菡没有跟过来，他紧绷的心再也绷不住了，他的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他在路边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的脑袋一片混沌，他的思绪一片茫然，他木然地坐在那里。不知不觉中他感到嘴巴咸咸的，泪水已经流入了自己的嘴角。姬远峰用手擦拭掉眼泪，长出一口气，让意识回到现实中，他站起来往前走，他不想坐下来了，他怕自己再一次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