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葬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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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等待回乡的日子是个漫长且快乐的时光,既怪时间的公允又怪它为何不偏爱于自己。可当时间不够用时,却期盼一分掰成两分,甚至五分。因为那时有我们珍惜的人。爷爷那时与邻人讨论今年的棉花收成,看他眉飞色舞、声音洪亮,一定是年成超过对方。果不其然,那人追着问有何诀窍。祖父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也不敢打断他们的谈话,还好邻人眼尖,推了推了爷爷的胳膊肘,挤挤眼,意思是看看身后。祖父好奇地转过头,发现是日思夜想的人,快速地转过身,跑过来。还不忘跟好友说声‘先走了’。父母这次难得的在村里停留了数日,每次饭后,他们总喜欢一起沿着修好的水泥路走着,看着入冬的干涸的河水说着什么,遇到熟人也会驻足片刻,寒暄几句。而我,一开始好奇地跟在后面,两天下来,就放弃这个愚蠢的决定。他们走之前,答应与我们过年。我记得爷爷当时很开心地笑了,一直催着祖母去河对岸置办年货。回到祖父的身边,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需要拿着钟表一点一点数着过了。半年的分离,爷爷对于感情的表达越来越熟练了,时不时带我出门陪他下地看看庄稼,或是大清早去对岸的早餐店买早点等着我睡醒。所以,当父母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新年的气息早已离得不远了。那年,祖父早早地带着父亲去祭祖,也顺带上我。看着凸起的坟茔,有石碑、也有无碑的,我都会好奇地问下。每当我问一个,爷爷都会答上来。直到我站在一座长满杂草和荆棘的坟前时,祖父惆怅了一下,才缓缓说起这已经很久无人前来祭拜了。可能觉得我的行为有些无理,便拿出一点拜祭的纸钱烧了起来。口中也是打扰与抱歉的话语。这件事却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夜晚中的大海此时显得很安静,白色粉粒再次不语,显得周边更加寂静。在大概十来分钟的后,海爷像以往那样,围绕着小白而眠。白色粉粒抬眼看着上空,顺着夜空看向被繁星包裹着的月亮,今晚很圆。

    “木子,明晚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逗留。”祖父电话特意嘱咐着。

    “为什么呢?”

    “这是个秘密,听话。”爷爷温柔地说起。

    “为什么您在我的梦中越来越鲜活呢?你这是在哪?”

    他笑而不语,接着视线渐渐模糊。

    白色粉粒慌张地惊醒过来。此时,烈日高空挂起,海面一点儿波浪都没有。既然海爷不送点,那么我自己创造一些。白色粉粒作势要高声大笑。这时,微风吹来一阵阵腐臭味,好像某种生物尸体散发出的,但可以肯定不是海洋中的植物。大海也注意到小白的反应,还是一句话不说,但行为动作表示要带着她去探索这味道是来自哪?是由什么具体的生物产生?是为什么造成这个结果?白色粉粒跟着大海在海里游荡了一些时候。他们发现臭味越来越接近了,当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鲨鱼漂浮在眼前时,他们停下了。这本是件很常见的事,任何生物既然存在,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不管这个世界曾经是温柔地对待他还是总是为难他。白色粉粒第一次看见如此庞然大物就这么离开了世间,没有亲人的哭泣,也没有送行的同类,不免让她怜惜。她想记住他,于是她从鲨鱼的背面开始游荡,她发现他的骨架特别突出,看到他的面部时,白色粉粒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她认出他就是那次准备袭击人类的那只雄性鲨鱼,他怎么会在这里呢?白色粉粒带着疑问继续在他身边漂游,他看样子已经死了快两天了,身体某些部位开始腐烂,在这高温下,腐臭味飘得更远了。正当白色粉粒回到海爷身旁时,远远地看到一群鲨鱼向这边游来,白色粉粒感概同类之情的伟大。这些鲨鱼游近时,看见大海,恭恭敬敬地问候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次,他们通行的言语,传到白色粉粒这里,依旧是‘咿咿呀呀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