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压者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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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快走,快走

    呜—呜—,由远及近的鸣笛声提示着火车将至,现在是时候准备告别了。

    “去了那就好好玩。”

    不宽不窄的站台上,年轻人激动得用力拥抱着苟,几乎要将他那干净的白色衬衫中的每一颗纽扣都融进瘦高的身躯中才肯罢休。苟先生笔直得站在他们旁边,微笑歇息在了脸上,如同责任推脱给别人一般轻松惬意。

    “那里会有意思吗?”苟把视线从快要爆炸的天空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苛德。

    苛德松开了苟。

    “呃,我只能这么说,对荒凉的反应还是荒凉,想让阳光照在沙滩还是沙漠,完全看你个人,只能说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你这么着急问这个干什么,紧张了?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反正——”

    苛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朝苟,扯乱着自己的黑头发,笑了。

    “反正我是不能跟你比的,怎么说呢,我这个暑假倒是挺没意思的,爸爸还让我在你回来之前打扫你的卧室,早上才刚弄乱的,哎,既然我这么煞费苦心,你可不能反悔呀。”

    “清楚明白。”苟向苛德连同自己宣告道。

    鲜红的光辉已经被几条白丝条般无一丝杂质的云朵覆盖,留下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盼望。苟用手指从前往后梳理了一下头发,使自己摆脱之前的烦热,放松下来。

    但盼望的心情是怎么也留不住的,放松的时间不长,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隐去了人们脸上的笑容。

    苟随知觉无聊地摆动着脑袋,他还没缓过刚才那阵舒服劲,但不愿挪步遨游的他只好跟其他不愿去往树荫的人一样,接受新鲜送达的热气了。

    呜—呜,鸣笛声越来越近了,可阳光不可能再毒了,苟低迷着将目光注视到警戒线上,除了让时间撑起在影子中做窝的侧面像外,渐渐用鼻翼和眼皮品析意义的脑海在思考中越陷越深,他点着头沉思着。

    一个静默不响的奇迹发生了,在所有活跃着心跳的事物中,灵魂在苟的身后浮现延伸。

    一间教室,早上中午坐,在夜里坐

    我席地而坐,像被发现的秘密

    世界之高,水平中乘

    它没有照耀时

    彼时纯粹

    反而

    怅望一切事物的典源

    没有一件衣裳擦头而过

    抽回一只手

    拍拍额头与常常透过我的窗户

    头发如同缠结的蛛网

    河畔的果园在里面熟睡其中

    那里做梦内藏蓝天的树

    对心中的动摇给出寸草不生的空子

    两把椅子上坐着人

    还有一把空无一人

    我追逐着手掌的温顺

    把自己坐了上去

    他们俩搬着椅子主动找我交谈

    几张隔着雾霭的脸

    瑟瑟发抖的清晨中吱扭作响

    希望没人坐着高高的椅子

    希望没人单独留下

    希望落下的落日不是事实

    起立

    我离去

    希望有去有回

    身后铺天盖地的是糟糟人生与出没的火焰

    用不着逃命

    光会照到光明的道路上

    以及翻越鸟羽飘然来到的渐行渐远

    我心儿砰砰跳

    脚步沙沙踩

    在不值一提的一天

    穿其而行

    海天一际的白,迎面扑来

    一切又都一片空白了

    苟靠在火车椅子上,约束地伸了个懒腰,清新感在他的脑袋里激荡冲刷着,他打了个哈欠,将胳膊搭在腿上,用青石般冰凉的手捂着微红的眼眶降温,脑袋里回想着已忘了一大半的梦。

    又起鸣笛声,火车向前开动。

    苟活动着站起身,揉揉晃了晃发酸的肩膀,寥寥几人的车厢使他作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怪相。

    “完美。”他冷冷地点点头。

    这节车厢中的乘客屈指可数。

    不远处的座位上一位阿姨正滔滔不绝着拉着她旁边长者的手唠着家常,她们看上去像已经认识好久了一样,但两人的交集只是帮忙把行李放上行李架上而已。不过几分钟,二位淹没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左边靠窗的位置上,跟苟同龄的年轻人趁着火车还没开出市区,打开视频聊天跟他的家人报一声平安,同时再三提醒他的妈妈要按时吃药,然后在一片顺境中关上手机,眺望远方。

    神色上惊慌失措的大叔步履蹒跚地拎着大包小包从另一个车厢赶来,当他着急忙慌地放好行李坐稳后,才将手中的纸巾展开,擦了擦满脑袋的汗,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呼吸,用惊魂未定的语气赞美了几句自己的运气。

    “我可能在不知不觉中遇到过同样去夏令营的人们。”苟放低声音轻轻说。

    他默默地重新坐下,看着无意间摆在桌上的物品,之前用的那把梳子旁,放着一架摄像机,苟不知道是谁在他匆忙上车时给他带上的,但他大概猜到了。

    当他把这些东西重新拿下来,从桌子传递给背包时,火车加速了,在轨道上发出比之前在车外听到的要沉重的多的咣当声。

    苟又打了个哈欠,将一张褶皱地紧巴巴的纸费劲地从背包的一个暗格里掏了出来,第一次开始在读广告上做下无用功。

    苟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车窗外,弯弯曲曲的小道上,晨珠透露出云朵的优美精巧,轻轻的吱嘎声和摩擦声下,一闪而过的行人微微一笑,扑面而来的庄重、镇静、莫测高深,使车内干巴巴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从容,苟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广告送进背包中,撑着下巴全神贯注于外面的景色…

    当脖子的酸痛感一阵一阵来袭时,苟扭过头,开始闭目养神,在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的车程里他要开始主动减少与陌生人接触的可能性。他在等待被动。

    ……

    不知何时,在座旅客不绝于耳的声音在苟的耳朵中悄然消寂,不再有伺机介入的阳光使沉睡的眼皮耷拉下来,余光里再也不会填充进晃动的行李与身躯。

    静谧的车厢里,如岁月悠久的马车,无人问津。

    “有时候,孤独凝结着渴望,真挺耐人寻味的。”苟拉开窗帘,窗外黑的能藏起凶神恶煞的恶鬼。“该到终点站了吧。”

    好像是为了回应苟,几声响呜呜的鸣笛起势,火车减速慢行中,最终发着不悦的声音停在了站台。

    “终点站吗?也没几个人呀。”

    苟全副武装,扒着门缝向外张望。

    “这哪是。”一句呼哧带喘的女声从楼梯下方的某处传来。说话者好像在搬什么东西,她突然降下重心咬紧牙补充道,“马上到,最后一站了。”

    苟呆住了,他感到了极大的不适应,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回答声的沙哑沉重而累,还是因为自己不谨慎造成天大的误会从而让外人看到了自己过人的愚蠢而越发窘迫。

    他重新坐下,胳膊搭在窗户上,装作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耳朵却竖起来聆听着一切能使自己反客为主的机会。

    步调很慢,却在台阶上踏出踩得很实的脚步声,像在为讲述一个古老又深奥的传说埋下伏笔。

    也有跟着随身听哼着如意畅快的音乐的咕嘟声,她的心情一定放松的在大放光彩,即使从事再繁忙的工作也并非难事。

    一股沁人心脾,田园湿润泥土才散发的雨后清新从车厢地板上扎根而起,一个女孩叠着比她自己脸还高的箱子正往里走来,在苟闭着眼睛追踪声音时,将箱子放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嘿,听什么呢你?”

    苟睁开眼,一个姑娘双手叉着腰,靠在桌子前,一头乌黑的直发柔顺地垂在腰前,在褐色皮肤的映衬下泛着健康光泽。她身上那件褐色主调的格子衣,对她来说甚为过大,衣领处有上了年头而赶上时间发黄的轨迹,衣袖卷到了小臂以上,厚重的像救生圈一样固定在两条胳膊窝处,衣服下角简单的打了个结,露出里面浅绿色的衬衫。

    “我闻到了花香,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花。”苟向女孩解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同时为自己加上一项罪行—坏人的谎言。

    “开花时,它们会散发出绚丽的色彩,火树银花,大红大紫,每一缕丝线都如同翩翩飞舞的蝴蝶,每一抹笑容都如同新月般绚丽多彩,为了它许久开出的美,我情愿下车等下去。”

    “是吗?”女孩像被吸引一样露出全神贯注的神情。

    “就这些了,我跟它也只有一面之缘,我只想对你说,洁果花长在这个地方,简直是一大幸事。”

    苟呲着牙,像推荐商品一样露出大拇指。“相信我。”

    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的他将牢牢记住现在的自己。

    女孩望着他,短短几秒,表情暗淡下来。

    “不可能。脆叶福地从不开洁花,这儿偏干燥,但洁花像蘑菇一样爱着大自然的另一面,听说营地倒是有专门培育洁花的山洞。”

    一抹不开心的笑容爬上了女孩的脸庞。

    “你的嗅觉不可能有那么厉害。”

    “那倒是,”苟难为情地揉着鼻子。“其实我当时在……”

    外面传来一声威严的男声,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苟说的话。

    “壬子,如果你不想挑战自己极限的话,最好能马上出来。列车长如果能给我们五分钟都算走运的了。”

    壬子回应了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使劲按了按自己的肩节,她没料到这次时间会如此的赶。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皱着眉转过身,三步并两步跳下了火车。

    苟悬崖撤脚般的松了一口气,他如个孩子一样,如释重负后任性地环顾起了整个火车列箱。起初壬子抱来的木板箱罗列在门脚旁,里面微小的缝隙里露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果子,外表晶亮,内容也饱满扎实。

    “清楚明白。”

    苟自问自答地站起身,也许他在告诫自己在仔细辨认果子品种的同时,不要用手去碰,去戳,去揣。又或者他瞧见了壬子离开时矫健的步伐,引起他也想活动一下筋骨的兴趣。总之,他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距离上次坐上去也才过了三分钟不到。

    夜幕已然低垂,苟从没停下往自己搓擦的手掌里呼进热气,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手冷下来,接下来在周围的一片冷清中他会不会连胳膊都懒的抬一下,让时间就此冷却他那热情轻率的想法……

    已经是第三摞箱子了,箱子的高度依旧盖住了壬子的眼睛,但走在已经走了上百遍的道路上,即使视力受限,方向感还是很好的掌握在可以弥补的范围。她昂首挺立,健步如飞,无心顾暇被寒意吹散而开的头发打在脸上的刺痛感,她只想在列车发动前多搬上点货物,可她分身乏术,在余下的时间里肯定无法达到跟营地那边谈好的要求。

    “只有一个壬子,所以一个人足够了。”她开始暗暗给快要揣测信誉的自己打气。

    很快,她很快将手中的箱子放上了之前的车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卸货区。顷刻之间,壬子看见一个不熟悉的陌生身影正等在那,冷冷地搓着手,虽然他离大大小小的箱子群有些距离,看上去也是那么平白无辜,但在壬子眼中,任何靠近那的人,都会被她一视同仁的视为心有非分所想。

    “是谁让你留在这的?”壬子从远处大声唤道。

    苟不为所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暮夜中了无生气的冷空气,局促不安的神情因为看见壬子得以缓解。

    “你已经回来了,快点,火车要开了。”苟急不可耐地弓起背,双手放在箱子的两侧,歪头朝向壬子,眼中闪过的花火示意是否可以留下帮忙,一阵充满期待的静默顿时四散而开。

    壬子昂起头,脸上挂起了不开心类似金属的寒意。

    郁闷不乐的气氛把她包围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之前在这照看箱子的,呃……伙计呢?你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

    “他应该是有事先走了,我来的时候也就我一个。”

    “什么!他走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走?”

    “不知道。”苟耸耸肩,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接上半句。

    壬子感到风中有只鹅在嘎嘎叫着啄她的头发,她嘴巴一抿,头脑发涨,心中颇有不甘。

    虽然脆叶福地不算沃野千里,但毕竟不是苦寒贫瘠让人小看的地方,相中农场的商人不算少数。

    壬子用其那眼睛犹如橙色的灯火般俯视大地,晕眩感顿时排山倒海般袭来。

    如果不是负债累累,没有其他路可选的她也不可能轻易同意把祖祖辈辈奉献了一生的农场做赌注抵押出去。

    “营地最大的合作伙伴?”

    “年年如此。”

    “怕不是年年债务缠身。”

    “……”

    “所以跟营地交易并没有在财务方面减轻你们的负担。那去年你们不是还对外宣传,农场破天荒的实现收益正增长了吗?”

    “我们说的是实话。”

    “也没人不远万里就为了跟鬼话连篇的人做生意。”

    “哦……,”

    “哦?”

    “你们远道前来,理应是我们的客人,但抱歉照顾不周,我们如今手头上忙的真是无法在帐本上填进新名字了。”

    “哪能呢,既然刻岩家连自己的主意都做不了,那为什么还要跟别人家做生意?”

    “是因为今年已经跟老客户们签好合同了,如果临时变卦只会让麻烦接踵而来。”

    “听我说,没人在乎你手里的那几个果子要分给谁,怎么分,切成条还掰成块。担心粥少僧多,大可不必,你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跟你的他们做小本买卖。老客户能拿到好果子吃,新客户却能让你们的果子感受到多日以来沐浴不得的温暖。”

    “……”

    “是你们的坦诚相待使我们慕名而来。”

    “那…我能做什么呢?”

    “做你该做的,为你与营地的谈话负责。”

    “简单一个?”

    “是啊,多好呀,就是我们骗你你也不会吃亏。”

    “我答应你。不论失败,抑或是,”

    “失败我们会收走你的家族农场。”

    “……”

    “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无法完成,最好让有能力的人来代替你。”

    “别说了。”

    “那咱们就算谈妥了?赢了翻身把歌唱,输了农场就得改名换姓。你还是相信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我相信。”

    她实在不敢相信,除了她,竟然没有人把货物当作一回事放在心上,他们全都如同雨中浮萍的作风,沉没后又升起。根本不知敬业为何物。

    “十五只箱子,我保证能装多少是多少,它们会满满当当,完美无缺的进入营地大门。”

    “那样最好不过了,但今年情况有些改变,我们开阔了一片红绿相间,横跨蓝色与白色的土地,急需环保的肥料,所以这次允许有烂果子出现,你看,总数不超过二十个怎么样。”

    “如果不是去年的烂果子已经埋进朵枝园的话,三十个也足足有余。朵枝园今年可以—”

    “另准备就不必麻烦了。”

    “可你们需要—”

    “营地允许你们今年在忙的最不可开交的时候,用一些烂果子来凑凑数。”

    “真的很抱歉,可真的不能,虽然我真的很想帮到你们的忙,但你不能一秒之间就让一个坚守岗位的人去打个轻盹。”

    “你前几年做的已经够好了,今年你本可以休息的。”

    “我发誓我不需要休息,在心满意足中把享受抛掷脑后是一件非常让人纠结的过程。”

    “嗯。”

    “我不仅仅是继承了一个农场那么简单,家训已经烫印在了我每一个心跳的瞬间。”

    “嗯,总之营地仍然欢迎收到烂果子,毕竟人有旦夕祸福……”

    想也是他们已经得手了,哪怕交货时箱子中惨遭不幸的果子超过二十个中的一个,绣满滚球的金线旗便会等晓色不到就立刻飘舞在农场空中,形形色色的人会入住农场,声势宏大一年一度的集会依旧如期举行,即使在谷仓里绘声绘色发表慷慨激扬演讲的主办人将不会再是她……

    临阵脱逃的想法足以吓得她在发车之余沉寂下去,可剩下的箱子整整齐齐一个不少的在稻草飞扬的路边等待上路,她重新快速过了一遍,没数错,可为什么姗姗来临的自我安慰后她想到了惊吓匣。

    ……

    苟曾因说过谎话后悔莫及,今个他开始对实话不寒而栗。他不想待在这了。

    “哇天,它可真沉,你怎么做到搬那么多的同时还欢蹦乱跳的。”

    苟挑中了一个摆在上面最适合他的箱子,几块未经打磨的原木,结结实实被铁板拥挤成一个拥有独特尺寸的箱子,拿在手中并非徒有其表,沉甸甸的质感有使指尖滑落的迹象,苟用腰部力量撑住箱子,慢慢将手掌滑向箱子底面。

    在走过壬子身边时,他将视线从她身上抬了起来。

    毫无疑问,她脸上曾泛起的怒容烧到了尽头,此时不自觉的歉意接管了那。卑微如他,他可不想在壬子气头上顶撞她,但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任谁也不想让沉默充盈了一切。

    “快动起来,长大成人需要很久吗?”

    苟本想彬彬有礼地呼唤,但走路也成问题的他只能硬生生地跺了几下脚。

    如雷的脚步声将壬子自短暂的系念中惊醒,火车上惊醒之人发问的抱怨声与苟的道歉声通通使她心生愧意,即便这些声音,显得朦胧模糊。

    她不动声色,不知道自己要在稍纵即逝的时间里等上多久才合适。转头看着走往农场方向的路人,她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无所事事,多么的无地自容。

    头顶上几条枯枝上落下了几只乌鸦,不停地在头上嘎嘎叫唤,好奇它们竟然不在田地上空盘旋着去偷吃还未收割的谷物,那里人手短缺,动一动,是有的吃的。

    壬子不理解它们为何无动于衷,是闻到了箱子中的果子,还是为了到她身边来回念叨黑色的玩笑,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甚至想到了所有她跟乌鸦们好的、坏的、有的没的的记忆,虽然作用不大,但她终于肯抬头正眼瞧它们了,当它们乌黑发亮熟悉的眼珠滴溜溜朝她发烫的脸不停转动时,答案已经明了,她一言不发,开始恨自以为是的自己仍然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万一犯错的不仅仅是她呢?

    风吹草动,一只小小鸟拍拍翅膀,朝田地那边飞去,若在当前,壬子一定会恨恨抓狂,但此刻,它的经历让壬子感同身受。

    动一动,还是有的吃的。

    毕竟现在不是容许自己小宝宝般哭哭滴滴,从可怕的黑暗中逃之夭夭的时候。

    壬子强迫自己满怀希望,开始心不在焉地跟在苟的身后,怀中的箱子仍然高出她的额头。

    四周只剩下脚下碎石嘎吱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