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十四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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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致命三分钟

    第二道防线,大兴阵地,是以大兴主阵地为支点,进行的点式防御,很多地方,小高地以班排为单位进行阻击。

    这样的的主带点式防御,就是为了防御日军飞机和火炮的打击。

    滨本大佐也用飞机早已探明了大兴防线明面上的防御情况,准备好了三板斧,飞机轰炸,火炮犁地,再士兵板载猪突,一战而下。

    按预订攻击方案,先一侧破点,再去攻击大兴主阵地。

    此时,滨本大佐的日军和日伪军张海鹏已集结运动到大兴主阵地右翼。

    埋锅照饭好不热闹,轻松的好似提前庆功。

    一门75mm虏伯山炮挂在两匹马马拉的大车后面,一个炮兵小队伺候着,在张竞渡营长副官带领下,集合过来。

    这门克虏伯山炮还是1929年幸存下来的,那时候大佬张学良想一展抱负,中苏打了一场“中东路战争”,只是结果不太好,我们溃败。

    这门炮是徐宝珍团长留给张竞渡营长的,怕点式防御被一个个围起来攻打,让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给被围的军队火力支援打开一个缺口好突围的。

    太子爷遥遥一指,道:“快快,拉去那边的小高地……”

    太子爷早就盯上这门炮,见副官去领过来,那是都不让马停的,直接就指引远处那个右翼小高地。

    这个天气,在野外埋锅照饭,煮那一个个大锅,可是很费时间,在开始飘半熟的饭香时,克虏伯山炮安置好了。

    “别等了,快点的,对着那煮饭的地方打……”

    “那得最大仰角去打,没准度的啊。”

    “要个屁的准度,就对着煮饭的地方,装填手准备好啊,最快的速度给他们来十发,打完就撤啊。”

    “真打煮饭的地方啊?”

    炮长无奈了,开始还以为是找到什么重要目标,指挥部啦,弹药辎重啦,最不济也是集合一起的目标吧,结果真的是打饭锅。

    “执行命令……”

    太子爷不高兴,大檐帽后面目光盯着副官。

    “好吧……就打那片,十发急速射。”

    “是。”

    炮长用炮长专属的望远镜去订好目标靶位,指挥把钢块垫上,强行调高射界,让几个装填手卸炮弹,搬过来10发放在旁边,让一个大汉士兵抱个炮弹准备。

    “瞄准目标,十发急速射,放……”

    轰的一声,炮弹飞出去,克虏伯山炮被推的后退了半米,炮兵又忙的把尾坠抬起来,把克虏伯推回去,那边已经有炮兵在卸弹壳了……

    没人动作敢慢,开了炮,那粗劣的伪装作用就不存在了,怕日军炮兵报复,心都是提在嗓子眼。

    这个小阵地的两个班,在两班长的带领下,抹着眼泪在收拾家当,本来当家布置的阵地,想捞点好处,万不得已再撤的,现在看情况还是先跑吧,去旁边兄弟阵地混,这里是待不得了。

    一发又一发,全打在那片低洼点的地方,为了避避风好煮饭,结果饭锅全被炸了。

    十发炮弹,战果就是把那片地方炸烂,士兵除了前面两发,有十几个在煮饭的日军和日伪军倒霉,鸟兽四散,都逃跑了。

    人可以跑,饭锅跑不了,那密集成排方便烧柴火的大锅,最后没几口是完好的,完好的也炸翻了,饭是吃不成了。

    滨本大佐傻眼了,日军是日再食,忙碌到现在饭没吃上一口,来欺负人的被先上了眼药,没办法了,开打吧,喊过张海鹏让他命令日伪军先上。

    我们是帮忙护着车和山炮,两匹马拉着装了炮弹的大车,大车后面挂的大炮,大炮轱辘吱嘎响,想快也不能快,翻了炮架算谁的,现在太子爷可没地找门炮来赔。

    10发金贵的炮弹就毁了那几排大锅,原因就是长官啃的干冷锅盔,不想日军吃到热乎饭,炮长心底直骂娘。

    下了小坡后,炮长带着心爱的克虏伯,是跑的飞快,不想再见到那年轻的过份的长官。

    “爽,把鬼子那一通炸,炸飞了不少……”

    前面我们大气都不敢喘,现在撤下来,六爷开始直呼过瘾。

    田芽子是笑骂:“那么老远,你看个鬼哦……”

    六爷强辩道:“我,我……我在长官望远镜里偷瞄到的。”

    我们也没去纠结怎么偷瞄的,我打趣六爷道:“六爷,你老吹你老猛了,看你子弹打那么不老少,鬼子干掉几个?”

    “这个,这个……那肯定干死不少,记不清了……”

    “哈哈……”

    见我们笑话,不信,六爷求救道:“不信问道爷,他眼神好……”

    “应该打到两个,死没死不知道……”

    “六爷你那不行哦,你看我和副班长,那子弹打的撒沙子样飞出去,一撩一大片,不信问道爷……”

    道爷很无奈,没见过班长打仗缩着脑袋撸枪的,撩倒一大片是真的,打死鬼子那是没看到,说破天也是不信,对我和田芽子这种讲究人不能挡脸,只能帮腔说:“是撩倒不少,猛……”

    “哈哈……”

    大家心知肚明,清楚道道,只是好话题大家闹一闹,心情真的压抑,身后的小高地已经开始起枪声。

    小高地的两个班长,合计来合计去,还是觉得花了大心血构筑的工事,轻易放弃可惜。

    后面山脚下的小村子,乡亲们撤离了战区,把能带的都带走了。

    大门和横梁被乡佬长者带领下拆了送给了周边阵地,捣毁窗户和大炕,推平了烧火灶带走了锅,更多的人家,让士兵需要什么去村子里拆。

    小阵地,有了乡亲们的期盼在,俩班长纠结之下,还是决定一个班在阵地防守,一个班分开守退路。

    伪军被命令去向几个点式防御的小阵地进攻。

    伪军的迫击炮开始了炮击,掩护伪军士兵冲锋,战斗从一开始就白热化,接火后,枪声四起,手榴弹炸响,卫队团的士兵打出了血性,后面一个班为了战友又补进阵地,辽十三的枪声密集到零稀,最后几声手榴弹炸响后,阵地,只有成群的伪军……

    太子爷用望远镜观察着周边的战斗,眼神凝重深邃,无奈的带领我们回去大兴主阵地后面的大营地。

    大兴主阵地右翼,几千伪军被日军赶鸭子似的,漫山遍野,向着大兴主阵地涌了过去。

    日军火炮对着大兴阵地,一轮炮火攻击后,还在几分钟给一炮,压迫卫队团守军的神经。

    徐宝珍团长命令着士兵注意防炮,敌军上来了别急着开火,等靠近了再打,犹如张竞渡营长打彭金山的骑兵就是隐藏起火力点,然后一波猛烈火力。

    滨本大佐忍着饥饿督促张海鹏伪军进攻,伪军的消耗滨本大佐不怎么心痛。

    太子爷早就把所有参谋长官和有证件的少校长官,派去了大兴主阵地以战地护士身份帮忙,主要是观摩。

    我们跟着克虏伯回去大营地的路上,留在一个小村庄帮忙。

    我们乌鸦连这一个班都不到的人,留了下来,帮忙处理大兴右翼撤退下来的伤员,再安排担架队送去昂昂溪。

    这里是后勤设置的几个点其中一个,在靠近大兴阵地侧后方一点,一个叫乌花头的小村子,这个村子还保存完好,这里存放了从后方送过来还没有分发完的锅盔。

    滨本大佐在忙碌,假装中方担架队的特务,送过来了情报,有限的情报里有了重大利好,中方还有方便好吃的,难怪生龙活虎那么有劲。

    滨本大佐一个呦西,命令吃饱喝足的远矢大尉现在立即马上给滨本大佐去抢吃的。

    伪军不需要在意,焦灼到现在,日军可真饿得不轻……

    备战,士兵的饮食是难题,斟酌后决定这段时间以锅盔为士兵主食。

    士兵们白天面对飞机的轰炸和扫射,还有日军各种火炮的攻击,关键是防飞机的空中侦查,尽量不露出防御破绽。

    那么白天就不能烧火做饭和取暖,食物就需要后方运输过来,锅盔就成了首选。

    在后方,很多乡亲自发的帮助军队制做军粮,让士兵吃饱了能有力气打鬼子。

    乡亲们拿出了各家的手艺,都说自家的才是正宗味道好,士兵们吃的味口好那就能更好的杀敌。

    左邻右舍的说要做好比一比。

    国文教员家,用罐子底在锅盔上印上圆形,作为记号,以示区分。

    印好后一烙,图案现出来了,老师看那圆圆的罐子印,这不就是鬼子太阳旗,吃鬼子打鬼子,很有意义。

    忙与左邻右舍的说,比啥比,印个太阳旗给士兵们当口食,那样更解气。

    这几天后面送来前线的锅盔,都印上了日本屁股旗,战士们一看,都乐了,这个好,咬他娘的,啃他娘的。

    吃日本,打日本。

    乌花头村,在右翼和大兴主阵地交接的后方,右翼退回来的伤兵在这里包扎救护向后方送,除了一个民夫担架队,这里有一个排在警戒,没有太大的军事价值,日军不会放在眼里。

    一个小村庄,几座还完好的砖瓦屋还有不少受了小伤的士兵在休息,担架队帮助伤员转移,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老汉在鼓捣那辆破损的大车。

    远矢大尉带领自己中队百多人,还有伪军一个中队近两百人,在特务的带领下,直奔乌花头村而来。

    卫队团的一个排,警戒的士兵发现了一情况,马上去找排长做了汇报。

    我们也得到了消息,来了大批的日军和伪军,留守的排长让我们赶紧撤。

    太子爷看了看那些萎靡的伤员,小伤不重,可是刚在战场上下来,一到放松的环境,战士们都是困乏不堪,还未得到休息,此时肯定是跑不过追兵的了。

    太子爷问道:“你们会打巷战吗?”

    “懂一点。”

    太子爷又问道:“敢打吗?”

    “长官,顶不住的啊,我们才几个人啊?这里也就有一个排。”

    “利用地形阻击,让这里学生兵带着伤员赶快撤。”

    伤员们听到这里,不干了,纷纷要求参战。

    “长官,我们还能战斗,让伤了腿的弟兄们先撤……”一位少尉排长要求参加战斗。

    太子爷把伤到腿的伤员,让学生兵们扶着或架着先撤,担架队的老汉大车也不鼓捣了,把马让一个实在不方便行走的士兵骑上,牵着就走。

    伤员在少尉排长的带领下,还有十余位战士组建了一个战斗小组。

    我让好有钱把小藤木箱子拎上,去昂昂溪医生那里等,医生见到藤木箱子就知道是自己人,会关照他。

    可是好有钱的倒霉孩子,把藤木箱子让一个熟悉的同学带去给医生,自己留了下来。

    学生兵,见识了战场的残酷,就我们那样的照顾着,还是在前沿右翼阵地时,被日军子弹击中阵亡了一位,有几位在掷弹筒轰击时受创不轻,这时候很乖很听命令,只有好有钱缺根弦的又折了回来。

    太子爷与少尉排长各选了一翼,去支援,这样可以坚持更多时间不被包饺子。

    前面开始枪声密集起来,也开始看到那个排在依靠地形,边打别退,哪哪都在炸响手榴弹和手雷。

    我们在一个已经破坏掉门窗的砖瓦房,依靠在大门旁和窗户边,见很多的伪军在一步步压过来,出其不意的打了一个排枪,开始了对射。

    “长官,什么时候退到后面去,这里顶不住迫击炮一炮的……”老护卫护着急躁的田芽子,极度不安。

    太子爷吼道:“5分钟……不想死就快射击……”

    六爷在呼啸的子弹里把枪对着窗户外连射了一排子弹,现在已经人都不能露边了,压子弹的六爷红着眼睛道:“长官,该撤了啊,外面篱笆挡住视野了啊,鬼子两发掷弹筒我们都得死这里……”

    “道爷,瞄那丢手雷的鬼子,不打准我们就一起死吧。”我见外面伪军在不停射击着,可是日军好像在向我们这边围过来,见鬼了,什么仇什么怨。

    远矢大尉为了锅盔,没有把这个乌花头村围起来,执行围三阙一,用猛烈的进攻把守军打退,给滨本大佐抢到锅盔才是大军功。

    滨本大佐对自己已经怒不可遏,可不能再掉链子。

    掷弹筒不允许用,迫击炮更不能用,手雷要求士兵可以丢院子,不能向屋里丢。

    远矢大尉的安排我们不知道,老兵的直觉极度不安,不是命令之下,绝对不会过多时间留这种死地。

    伪军的捷克式和日军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在开始喷吐子弹,打的边角碎块四溅,屋里弹道交错,里面墙壁开始怪响的中弹,一个个弹坑成画。

    “撤……”

    太子爷的命令随及而下,大伙全趴地下蠕动,向着后门撤退,头顶是四射的弹雨。

    太子爷拔出鲁格,探个枪口,连续射了几枪,跟着匍匐过来。

    “快……快……”六爷在后门边跪姿势连续的射击,打的空仓挂机,把驳壳枪又抽出来,对着胡同连续的射击。

    老护卫跟上又火力压制,一个骨碌碌的响动,让老护卫反身把田芽子压在了身后,喊:“趴下,手雷……”

    轰的一声,手雷在不远处爆炸,六爷后背开始晕红,从门匍匐里出来的太子爷把六爷抗起来就跑,边跑边喊:“道爷,火力压制……”

    田芽子哭喊:“哥,快来帮忙……”

    我耳朵持续的鸣响,看到了田芽子的嘴型,隐约听到了后面帮忙两个字,没时间搭理,把驳壳枪抽出来,先把10发梭掉,喊:“有钱,快去帮忙……”

    再换弹匣,接着撸掉一梭子,不需要知道那边有没有敌人,对着边角打就是了。

    “跑,跑……快,快……”

    道爷看我在发疯的边退边射击,已经把手榴弹连着丢出去,对面又飞过来几颗手雷,幸运的是离我们有好些距离了。

    道爷飞跑,把我一下扑倒,身子压在了我脑袋上,我后脑一下惯在了地上,意识回来时候,感觉被人扛着在跑,嘴里被没消化的锅盔堵住了气道,加上脑袋向下,憋的面红耳赤,想死死不掉,想晕晕不过去。

    等我们进了出发时的大院,道爷见我情况,一掌把我喉咙里东西拍的喷了出来,蜷缩在地上的我在死命的咳,把吸进气管的杂物玩命的咳出来,就瘫在地上回气。

    三分钟的阻击,还是日军和伪军没有用重武器,已经把我们乌鸦小队一下子就打残了。

    叭哒着嘴里的血腥味,枪声使我回魂。

    驻守的一个排减员过半,在向这个大屋撤退,最后依靠这里的院墙有些方位开枪阻击。

    六爷万幸是离手雷还好些点距离,趋利避害的后扑是自然反应,没有完全扑倒下中了很多弹片,不是冬装军服的话,就该让道爷看哪地方风水好了。

    双腿弹片三处,后面四五处,屁股一个弹片刚用镊子拔掉,用纱布堵上,包扎起来,已经成木乃伊了,除了军帽和马靴穿回去,衣服也不方便也没时间套几件,只能用被子卷起来,别失血后冻死。

    六爷强忍着没呼痛,硝烟灰尘的也不见脸色如何,额头还是有汗珠。

    打仗打的光屁股蛋,大嘴巴的田芽子和长虫,肯定在心里低估什么新外号……

    太沮丧,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