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者荣耀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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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我真的很厉害么?

    当看到狄仁杰严肃的表情时,鬼禾是真的吓傻啦。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结束了一天的巡街,她又累又困,却又被分配修屋顶的工作,她一心只想着赶快修好屋顶回去睡觉,完全没留心屋里发生的事情。

    “我问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奔波劳累一天,一天的时间她都在充当李元芳八卦的听众来让他开心,一天的时间她都在紧绷注意力防止云缨又搞出什么乱子。

    可回来路上云缨稍稍失落就得到了李元芳的关心,她疲惫不已不仅什么没有,而且又被笑嘻嘻地扔了一个修屋顶的活计,好像她就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关人。

    她情绪真的爆发了,看着认真的狄仁杰,明明知道他的焦急,却还是露出了笑容开始玩火:

    “难道说狄大人那个快晚上来找你的男人是你的……没想到你居然喜欢……是因为发现我在修屋顶他才离开的么?我真抱歉不过狄大人您放心,我不会说的,那种不被世俗理解的感受我都懂……”

    一通话让鬼禾心情愉快了,她本来还想配上一个同情的眼神,可只顾着低脑袋掩饰自己的坏笑了,于是干脆作罢。

    但挑眉一瞥的刹那,她还是看到了狄仁杰怒火中烧的眼睛。

    于是心一怵,慌张感不可遏制地蔓延至她全身。

    “抬头,看我。”

    狄仁杰声音冷得像块冰——毕竟钱水说的事泄露出去可不是说说笑笑能解决的。

    鬼禾僵硬地抬头。

    在和狄仁杰视线触碰的那一刻,仿佛泰山迎面压来,她感到双腿瘫软,大脑一片空白。

    “你刚都听到了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啊!我在外面巡街一整天累得不行,回来还要修屋顶,我只想赶快完事回去睡觉。我根本就没注意屋里发生了什么啊……”

    鬼禾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狄仁杰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洞察她内心的一切,片刻,松了口气道:

    “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

    鬼禾赶忙离开了狄仁杰的房间。

    因为大佬给她找的这个大理寺后勤活是管吃管住的,所以她睡觉的地方就在大理寺里头,和她一起的还有个叫常鸣的打杂小姑娘——后勤处只有她俩住在大理寺。

    常鸣是个识字的哑巴,也是只会闷头干活的那种人(作为哑巴她似乎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鬼禾一直很奇怪,长安只有有钱人家的千金才能得到念书认字的机会,她若真是千金,何必在这后勤部打杂?若不是,她怎么会认字呢?还是说她和云缨一样是来体验人间疾苦的?要不就是父母机缘巧合开了窍,决意拼死拼活供她读书?那她也该坐在私塾里啊。

    而且,鬼禾是有些害怕她的。

    她生得很是娇弱瘦小,一头微卷的银发,喜怒从不形于色,特别是那双湛蓝的眼睛,永远宁静沉寂,任何人都休想从中读出一点点东西来。

    这种看不透摸不透的感觉,总是让鬼禾不由得打颤。

    鬼禾回去时她还没睡,她见鬼禾回来了,就拿出纸笔写道:

    “今晚还要看书么?”

    “不了,我好累。”

    “为什么你平时都喜欢看《史记》《战国策》一类的,你这年纪的女孩不都该看些俊男靓女的爱情故事,然后合上书偷笑着期待自己的爱情么?”

    “那些童话是写给有钱又漂亮的女孩子的。我长得丑,就该学着老辣,而不是用不切实际的幻想填充脑袋。”

    鬼禾说这话时是有些伤神的——如果可以,哪有姑娘不愿意当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然后嫁给骑着白马的英俊王子?

    常鸣顿了顿,又用自己的湛蓝眼睛重新把鬼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才写道:

    “你并不丑,只是皮肤黑,相貌一般,怎会如此看贱自己?”

    但鬼禾已经自顾自地睡觉去了。

    ……

    第二天一早,活力满满的云缨就又站在了大理寺门口,今天她决定更努力地“维护长安和平”,以不辜负她爹这些天来的辛苦付出。

    陪她“维护长安和平”的自然还是鬼禾和李元芳。

    但今天的李元芳却远不及昨天自在。就在刚才,狄仁杰单独把他喊走,告诉他除了云缨也要多留心鬼禾。

    难道鬼禾是什么坏人么?虽然她沉默少语但也不像啊!

    算了,人不可貌相,既然狄大人嘱咐了,就多观察她一阵罢。

    今天五月初四,明天就是端午了。而且因为今年的端午还会有诗词大会,所以现在走在街上已经可以看到很多预热的民间诗词大会了。云缨元芳也想围观一下这些民间诗词大会,于是便拉着鬼禾找一处挤过去了。

    只见看台左边站着一个肥头大耳且油光满面的胖男。听台下人说,他名为萧让,出身五姓八望之一的兰陵萧氏,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看台的右边则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二人斗诗,主题是思乡,胜负由围观群众投票决定。

    萧让大笔一挥即成诗,写罢还拍着大肚皮对着自己的诗反复看了好几遍,边看边咂嘴,像是对自己的文采赞叹不已,旋即提交了诗稿。

    而中年男人这边却要慢得多,他愣愣地看了“思乡”两个字好一会儿,这两个字似乎勾起了他的许多回忆。当他开始下笔,每一笔都比萧让要缓慢沉重。

    诗出来了,众人围观。

    萧让:

    今天很想家,明天也想家。

    这月很想家,下月也想家。

    中年男人:

    白帝城头春草生,白盐山下蜀江清。

    南人上来歌一曲,北人莫上动乡情。

    这简直是降维打击!高下立判了好不好?围观人们纷纷要投票给中年男人。

    萧让一看自己要输了,气急败坏地指着中年男人鼻子骂道:

    “刘禹锡,你别不识好歹!你刚从南边被流放了二十三年回来你信不信我们萧家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再流放二十三年?”

    我擦!刚投完票的鬼禾吓得差点没坐在地上,这个中年男人是刘禹锡大佬?!果然越是大佬就越低调么?

    刘禹锡根本不鸟他这一套,反手又回了一首诗便站到了人群外围。

    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你!——”萧让气得肥肉乱抖却又无可奈何,于是狠狠地扫视四周人,决意要挑出来个软柿子欺负欺负。

    “好,你,上来。”萧让一双绿豆眼里邪光闪过,伸出又短又粗的手指指出了一个人,“看那呢?就是你,那个老鼠混血魔种——身边黑脸小妞。”

    躺着也能中枪?!鬼禾无奈地摸了摸脸,还是上去了。

    萧让得意洋洋地挑起眉,他是有自己的算盘的:那些自幼受诗书熏陶的闺秀怎么可能像鬼禾这样又黑又糙?所以这就是个农家妇女,没啥文化,很可能还不认字呢!想到这里,萧让开心到腮帮上的两坨肉直晃荡。

    哎算了,本公子可怜你,就让让你罢!

    “唉,本想再找人比比诗,就随手一挑,没想到很不幸把姑娘挑上来了,纯粹比诗也没意思,不如我们换个比法罢!由姑娘来订,要和比文有关的。”

    笑话!这村妞我再比不过我这辈子就戒肉!

    说实话,被那么多人看着,鬼禾几乎晕倒,也想不出什么好比法,干脆随便说了一个自己觉得很低级简单的比法。

    “要不就……每人抽两个《周易》二字卦象,然后另一人说出一个能被这两卦象诠释的历史典故,再根据典故和诠释作一首诗?”

    全场鸦雀无声。

    “嗯……我可以再解释一下……比如一个人抽到了《同人》和《大有》,另一个人就可以说孟尝君门下三千食客,即三千食客同心同力,再根据这个释义作一首诗。”

    鬼禾内心强烈的不安随着沉默而升级,不会因为比法太低级幼稚都觉得她没文化了吧?

    “那个……如果你们觉得这个太简单我还可以再说一个更有难度……”

    “咳,看你愿意就这个罢!”

    萧让猪脸上汗珠直冒——还简单?简单你大爷啊!他连周易的卦象都是啥还不知道!萧让只能看着鬼禾把那他不知道的卦象写到一张张纸条上,折起来,再放到一起打乱。

    “不如我先抽罢!”

    萧让毫不客气地先拿了两个——没准这村妞就是在吓人,她本人可能就玩不起来!

    他打开一看:

    鬼禾瞧过卦象,略一思索,道:

    “隋炀帝修运河。

    东日斜水金光粼,南船去北披曦晨

    长浪踏凌泥沙骨,卷动万粟入千门。”

    隋炀帝修运河弊在当代,劳费民力,为《小过》;运河利在千秋,是巨大的功业,但隋炀帝劳费民力后仍好大喜功不恤民生终至天下大乱为《既济》。

    这的确有点意思,台下寥寥几个懂行的人开始叫好。

    “好了该您了。”

    鬼禾上前抽卦,为

    鬼禾的发挥让萧让的小绿豆眼都要掉下来了,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看过卦象,可典故和诗却是抓耳挠腮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这波打脸属实让鬼禾觉得很好笑。

    “您要是写不出来,我可以替您写——”

    鬼禾承认自己当时有点飘了,看着那个急得肥肉上往外渗油的胖子,她善心大发笔一挥,出一吊脚诗:

    兰陵萧氏有才子,喜坐室中肥肉生。

    日啖糠食三百斤,畜生。

    这诗很好理解:噬嗑二字都有吃的意思,大畜字面理解就好。如此一来——

    夺笋呐!看台下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萧让气得破口大骂:

    “你别太得意了胸大无脑的黑妞!就你?连公猪都不看上!女人只要不漂亮,再聪明有什么用?哼,告诉你,美滴滴的小妾我一晚睡一个,一月都不重样——”

    萧让话还未说完,凌空突然飞来一只海鸥,对着那猪蹄就是一啄。萧让哀嚎一声紧紧捂住血流不止的手。

    海鸥嘎的大叫一声,在空中飞了几圈,落回台下一个年轻男人肩头。

    年轻人欠扁地笑笑道: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自古美女子,有几个是能顺顺利利活到老的?长得不漂亮怎么了?不漂亮我开开心心活到九十九,小美女死一个我就吃一次席,我不快活么我?”

    长安在内地,本没有海鸥,但长安开放包容的风气一直吸引着来自大陆各地的人们汇集在长安,一些原生在海边的人会把海鸥带到长安,卖给有钱人玩乐。所以不少长安人是见过海鸥的。

    再说那年轻人,大抵二十露头,浑身散发着一股鱼腥味,粗布衣衫,高,瘦,黝黑的面庞上一口白牙,挂着一副灿烂但极度欠扁的笑容。一头枯槁的花白头发不怎么打理,干脆直接用一根红绳在脑袋后缠成一小撮。他右手带了只手套,但左手却没有,左膝盖处固定着一个机关装置,机关倒是很新,不规律地发出幽蓝的光芒。他脚上则趿着一双草鞋——草鞋也已磨损的很厉害了。

    他固然散发着和繁华的长安城格格不入的穷酸味,但值得休息的是他含笑的乌黑眼睛,很有神采,大又明亮,像是一扇窗户,透过这扇窗户,能瞧见月色下亮闪闪的尘埃在明净的窗台上跳舞,窗台后是满屋的书卷,月光射进了书房,柔和地抚摸过书页间一行行字句,于是墨香气浸透了月光,溢出了窗子,涌进了另一个人的心灵。

    李元芳眼尖,认出年轻人旁边有点躲躲闪闪的少年正是尧天的弈星!

    “你竟敢……你知道我是谁么……”萧让还想故作声势,那料年轻人掏出一块令牌,他一看就立刻像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这……这不可能……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这牌子……算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太远了巡街三人都具体看不清,但能感到令牌很精美,和看上去穷兮兮的年轻人很不相容。

    年轻人收了令牌,用一种轻浮挑衅的调调道:

    “哎呀呀,我孤陋寡闻没有见识,倒是真想了解一下你是谁呢!”

    “害!能是谁,小子萧让罢了!多有得罪,那啥,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失陪了。”

    他屁滚尿流地逃开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娘子不要太感谢我呦~拜拜~”年轻人向鬼禾挥了挥手,也走了,一蹦一跳地像个小孩子,这让跟在他旁边的弈星有点尴尬。

    二人街上走了有一会儿。

    “唉,大学士您成熟些好么?街上人都看着呢!”

    年轻人走路一蹦一跳,又买了一串糖葫芦啃,更显幼稚了,弈星和他一起很害臊。

    “这对小星砸你这样的小孩可能太幼稚了但对大学士来说刚刚好!”年轻人理不直但气壮地反驳。吃罢了糖葫芦,他又掏出那块吓跑萧让的令牌仔细端详起来。

    “唉我只想狐假虎威镇他一下,没想到竟直接把他吓跑了!”

    “当然了。”弈星道,“这可是尚善亲信才能有的令牌,有了这块令牌,您就是尚善亲信。那可是尚善!捏着长安最精锐士兵和最具杀伤力机关武器的人!长安一手遮天的存在!五姓八望都不敢得罪!”

    是吗?

    记忆回到他得到令牌的那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