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吭哧哧地写到后半夜，张启明终于把日记补完了。

    他算了算时间，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所以，他也不睡了。

    “周……”他转头正要喊周佳兴，就看到周佳兴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趴在他自己整理的资料上。

    这便是扬州的人，这便是青山武院的人！

    为了想要做的事，知道要做什么，可以废寝忘食。

    张启明在矿场见过，在炼钢厂练过，在青山武院见过。

    这特么的才是扬州正常的人！

    而不是徐州那群他么的满脑子钱，在粪坑蝶泳的人！

    于是他没有去喊周佳兴，而是拿起来周佳兴在一旁书架上的报纸。他自然不会去看周佳兴整理的资料。

    报纸名为《改革报》，每隔五日传递三州，宣传改革政策。

    扬州、豫州、荆州已经被改革会掌握，天下九州，三分之一在改革会手里。

    离开扬州的时候，张启明看到第30期，现在周佳兴这里最新的也不过是32期。

    两期的报纸，都是常规内容。

    什么确保三州夏粮稳收，扬州南部发大水，组织抗灾。

    什么对司法局的某个人进行处分。

    什么炼钢厂六月份稳定增产，招收工人。

    什么青山武院第四届毕业生即将毕业。

    但这原本在张启明眼中枯燥乏味的消息，却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跟邳城，跟徐州比起来，这些事普通，但是这些事情背后，则是一个与邳城完全不同的制度。

    等他看完两份报纸后，他想了想，又开始写了一份报告，《关于如来禁焰在炼钢过程之中增碳可行性》。

    写着写着，他忽然听到外面嘎嘎的鸟叫。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继续低头写。

    天亮又不影响他继续写。

    “周佳兴！周佳兴！大爷来了！快快起床！”一道心念传声，随着咚咚咚的敲窗声，响在这个屋子里面

    张启明打开了窗户，就从窗户里面扑棱进来一只巨大的乌鸦。那乌鸦扑棱进来，就站在书桌上，用黑色的喙敲了敲周佳兴的脑门，把周佳兴敲醒，然后歪着头看张启明。

    “你是谁？周佳兴原来你好这……”乌鸦歪着头，正要造谣，就说不下去。

    因为一道蓝色的剑气环绕着他。

    “嘎嘎嘎！周佳兴，快起来，有人要谋害我！”乌鸦吓得毛都炸起来了，说道：“我可是有编制的，有五险一金的，你杀了我，就是得罪了鸟差局，就是得罪了石院长！”

    “……伱管好自己的嘴！”张启明好歹毕业几年，能不知道鸟差局吗？

    鸟差局是由石院长组建用来传递信件的。

    什么样的鸟都有，有的乌鸦、鸽子、信天翁、大雁、猫头鹰之类的。石院长还专门划了一片山区，给他们住。

    这些鸟里面口碑最好的就是猫头鹰，长得帅，不废话。

    口碑最差的就是鸽子。

    鸽子嘛……真的会放鸽子。

    你正等着送信，结果鸽子放你鸽子。那你是恨不得把鸽子煲汤啊！

    所以鸽子都是普通人的比较多，像江南局的人是杜绝使用鸽子传信的。

    他们多使用猫头鹰，偶尔也使用乌鸦。

    乌鸦聪明、机敏，什么都好，就是嘴碎。好在他们嘴碎只针对八卦，不针对信件的内容。

    “我为改革会立过功，我为石院长效过力！你不能杀我，我要见院长，我要见院长！”黑色的乌鸦跳脚说道。

    “哎呀~那是青山武院的老学长，不是外人。你别吵！”周佳兴被他敲醒之后，又被他吵得头疼，忍不住揉揉脸说道。

    “嘎~青山武院的？”乌鸦眼珠一转，说道：“你青山几期的？”

    “你废话那么多，肯定是鸦大吧？”张启明没有接乌鸦的话，反而反问道。

    只有青山武院的人才会问对方是青山几期，你一个乌鸦问什么青山几期的。

    “咦，你居然知道我！”乌鸦歪着头说道。

    在鸟差局，他们乌鸦也有几十只。他们看人类都差不多，反过来人类看他们也都会是差不多，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大部分乌鸦都被我缝过嘴，都认识我。不认识我，又嘴碎的，只有你了！”张启明说道。

    “嘎！！！你是缝嘴狂魔！周佳兴，你要害死大爷了！大爷上门取件，居然还遇到了缝嘴狂魔了！”乌鸦嘎嘎得乱叫。

    在乌鸦圈里流传着一个可怕的传说。

    有一个无恶不作的人，见到每一只乌鸦，就用线给乌鸦的嘴缝上，让乌鸦不能喝水吃饭，要把乌鸦活活饿死！

    “你少说两句，谁会缝你的嘴啊！”周佳兴安抚了一下乌鸦，说道。

    他拿起来桌子上整理好的资料，把那些叠好之后，塞到乌鸦背后的防水皮袋里面，说道：“按时到达啊！”

    “那必须的！俺们鸟差局，无论刮风下雨，使命必达啊！”乌鸦看着一旁的张启明，扑棱到窗户外面，振翅一飞就飞上天。

    往日的时候，他说不得要与周佳兴贫嘴贫两句，今天有个缝嘴魔王在，还是算了吧。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周佳兴把资料送走了，他打着哈欠说道：“我来弄点饭吧！”

    “我与你一起。”张启明说道。

    他做饭是在矿厂学到的。

    等到福生和尚被喊起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好了。

    他简单洗漱了，来到饭桌前，就看到了小米混合着大米的粥，还有几个馒头，几叠咸菜。

    咸菜分别是萝卜、酱菜、榨菜、腌豆角。

    这便是早饭了。

    张启明掰开一个馒头，夹了几种咸菜放在馒头里，然后拿起来咬了一口，说道：“真是熟悉的味道！”

    在扬州干活的人，都是这么吃的。

    馒头是淀粉，混合着咸菜的盐分，早上吃饱了，才能干力气活。

    福生看着张启明都这样吃，也是尝试了一下。

    馒头有点酸，也很软，咸菜很咸也很香，确实好吃！

    吃了饭之后，福生与张启明就向周佳兴告别，他们要去吉城。

    福生对吉城很好奇。

    因为无论在张启明还是周佳兴的嘴里，吉城都是一个好地方。

    我记得小时候，早饭就是这样，一碗粥，馒头与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