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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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田间地头

    “大叔!这片田埂是咱家的吗?”

    “臭小子,别动,把镰刀放下,哎呦,那是邻居老刘种的稻子,咱家只有麦子,你麦子稻子分不清嘛。”

    “嘿嘿,大叔,我分的清五步蛇和竹叶青,至于这庄稼,我可算是两眼一抹黑,只能靠猜了。”

    王叔一抚额头,真是对这小子无语了。你要说他干活不勤快呢,也不对,这家伙浑身都是力气,从这头一直割到那头,连气儿都不带喘的,要是他走的那条直线没转到别人家的地头就更好了。

    就说这一个上午吧,这小子闹了多少笑话,割了刘家的稻,铲了朱家的豆子,锄了李家的菜,把菜看成了草也是够厉害的了,谁成想还把草当成了菜,给老李送了过去,没见着人不要紧,他把草给混到菜里了。

    你看,前面老李还跟那儿找呢,他还以为是谁家小孩儿干的坏事儿呢。每当老李的目光瞥到王叔,王叔又得尴尬的笑了笑。

    “老王,你刚看见有人把草扔我这菜里了吗?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儿。”

    王叔伸手随便指了个方向,稍不自然的说道:“哦,刚我还看见了,好像往那儿跑了,你找找去。”

    王叔这老实憨厚的庄稼汉说起谎来也不自然,还好对面那位老李也是个耿直的性子,二话不说就往王叔指的方向去了。

    啪的一声,王叔一巴掌就拍到了林序肩膀上。然后努了怒嘴,示意这小子赶紧把草挑出来。

    “王叔你这是抽筋儿了吗,我学过按摩,知道周身一百零八个穴位,刚好就知道跟脸抽筋儿有关的,您看……哎呦,您砸我头干嘛呀,哦哦,您倒是直接告诉我呀,得勒,我马上过去挑草!”

    王叔的脸这回是真抽筋儿了,被这小子气的。于是,就在那太阳底下,林序抓紧挑着菜,王叔抓紧正着脸,一个狂抓,一个狂拍,愣是凑出了一首歌。歌名就叫——噼里啪啦麦田狂想曲。

    “你小子赶紧弄好就过来,你不说你会按摩嘛,快点儿!”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来了我来了,王叔你先坐下,我马上给你按摩。”

    得,他还真会按摩呢,这双手怕是只给蛇按摩过吧,说不得他说的穴位是蛇身上的穴位呐。

    ……

    阳光很好,却苦了在地里工作的二人。

    有诗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汗水像是雨珠子,不要命的往外出。流过汗的脸旁,再经过太阳一晒,时间一长,便会感到刺痛。

    劳动是辛苦的,不单单是耕田。就像林序那份捕蛇的工作,其实技术含量并不大,主要在于心诚有心去学,当年他跟着亲戚往来烟邙山上下,那位长辈是个老手,设陷阱,抓蛇捕蛇杀蛇,做的多了自然手熟。正如那位长辈常挂在嘴边的话,“你别看不上这份工作,谋个差事就不容易了,要不苦下功夫,多尝试,你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命大,也不挨不过毒蛇一咬的。”

    也是奇怪,这么些年的担惊受怕,不说沉默寡言吧,他竟然还养成了贫嘴的习惯,只能说人性各不相同。

    虽说贫嘴,他倒是也用下心来去尝试,试着第一次设陷阱,设诱饵;第一次抓住五步蛇的脑袋,笑着把他扔进蛇袋;第一次杀蛇,还险些被断了的蛇头给咬到。

    现在,他很用心的去了解麦子与稻子,会看他们的籽粒形状,叶子形状。甚至为了分辨草和菜,他还真把一片草放嘴里尝了尝,嗯,好像吃到野菜了,意外收获,带回家去。

    割麦子是件很累人的事儿,王叔自不会让他一直干下去,每割了一小片地,就会让他休息会儿,还把自己那大草帽戴他头上,王叔自己则戴着老伴儿的小帽子。

    “叔,我以前干的可是捕蛇的活儿,嗨害,手上少说也过了一千条蛇了,这麦子割起来也忒简单点了,你看,我都比你快了。”

    “呵呀!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你说手上过了一千条蛇,什么时候给你叔婶儿抓一条尝尝鲜。”

    “您别说,我还真能给你抓一条来。”

    “就吹吧你!”

    “诶?我可是说的大实话。”

    这么热的天,老是这么干下去,可不是个事儿,二人自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起淡来,聊以解闷。

    ……

    这太阳跑的挺快,林序他们还没割完,太阳就要到达终点了,把它累的呀,吐了满天的血。

    “嘻嘻,你过来追我们呀,抓不到我,抓不到,略略略!”

    又是谁家小丫头,这银铃般的声音,真是入了林序的心,一个词儿“好听!”,哎,他可得好好瞧瞧。

    林序站在麦地上,往后一瞧,不正是昨儿见到的那群孩子吗。最前面是一群小姑娘,昨天跳皮筋的几个,看她们那满脸笑容的样子,不想是遇着什么坏人在逃跑,倒像是在逗谁。

    谁呢?又是个熟人,正是那昨天被鞋底抽屁股的黄二郎,他在干嘛呢?原来是一个人追着那么些个小丫头,他脸上的笑容倒是有些个八戒遗风。

    “翠娘你们别跑,看我不抓住你们。”

    好玩儿,哪个男孩子不喜欢一堆女孩儿围着呢。尤其是这小男孩,别人家

    男娃子见着个女的就害羞,他倒好,还跟人一群姑娘玩追逐游戏。

    “小林,太阳要落山了,走了!回去晚了,你王婶又要说我做事不麻利儿了。”

    得嘞,那就走吧。收拾收拾行装,铲子,锄头,镰刀,铁锨,一股脑扔推车上,王叔便拉着车走了。

    林序则在后头跟着,一是防止工具掉地上,二是王叔不让他拉车,怕闪着他的腰。他呢也就任由如此了,慢慢悠悠的,在那乡间小道上走着。

    昨日下过一场小雨,今天被太阳一晒,已经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了,除非你一脚把铁锨铲进地里,不然看不见湿土了。

    此时黄昏,他走在王叔每天都要走的路上。看着这片广阔天地,这条路也不知何时出现,这片人家也不知何时到来。

    唯一确定的是,路总归是由人走出来的,您看呀,这条路上又多了个他——在夯实基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