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指
“我在目前人不识,为留一笠莫沉埋。”
在桃花源高高的天上,一团白云,跟那儿静静的飞着,一位模样甚是俊俏的白衣少年,翘着腿躺在云上。嘴里还念念有声,时不时抓一把云彩放进嘴里。
云彩却也不老实,白衣少年每抓一下,云彩便抖动一下,那扭曲的云,像是一张扭曲的脸,在无声地呜咽。
后来这白云越抖越激烈,恨不得把其上的主人一下给抖下去,让他不要再吃他的肉了,可好不容易修炼成这么大一团,这每抓一下就是他一年的道行呢,虽然它的道行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年,但是它会心疼呀,摊上这么个主人,要不是你……害,不想了不想了,我又不会打架,只会飘。
“嘭嘭”,这少年像是听到了云彩的一番心里话,一巴掌就拍下来一片云来。
还是老老实实的吧,云彩这般想着。
于是就那么飘着,那少年往下一瞥,却看见了下面林序一人在路上走着。
……
林序在后面那么慢悠悠地走着,手上还作着指挥家的姿态,哼哼唧唧的。他呀,在指挥麦子呢,麦子也是没脾气,真挺配合他的。
只见他左手一挥,一阵风霎时间就吹了过去,麦子也向左摇,右手一挥,又是一阵风,麦子也向右摇。两手一起挥,哗啦啦一片麦田,竟然全都舞了起来。
他也是心大,毫不怀疑这风是否来的蹊跷,跑起步来,加起速来,那麦子像是多米诺骨牌,林序向哪儿跑,麦子向哪儿摇。
“哎嘿!我劈,霍!我就使出了一分功力,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分呐,得嘞,诸位听令,与俺一起奏一首麦田狂想曲。”
他倒是挺会折腾的,也不嫌累,就跟那夕阳底下,这儿跑跑,那儿跑跑的,时不时挥舞着手,像是在开自己的演唱会呢,不,他可比演唱会还疯狂,哪儿有个观众看啊。
至于他事后会不会还记得这件事儿,那就得问问天上那位神仙了。倒是配合他玩了个够,他的那手啊也跟着舞呢。
“有趣的小子,走了,也玩够了,驾!”他拍拍手,又拍了拍云,云朵便化成了一匹天马,他往上一坐便要走。
“嘻嘻,黄二郎,大笨蛋,天上要是有只蠢牛你猜猜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你吹的呗。嘻嘻哈哈,你来抓我们呀。”
得勒,八戒跟他的小媳妇儿们回来了。只见那些个小姑娘一下子就溜到林序跟前,绕来绕去。那黄二郎就像是老鹰捉小鸡里的老鹰,林序是老母鸡,黄二郎怎么抓也抓不到,气急败坏之下,一下子抱住林序,大声喊道:
“咱俩都是带把儿的,你干嘛帮着他们呀!”
得,幸亏林序也是混不吝的,一把抓起黄二郎,让他坐自己脖子上。
“那就出发,追小媳妇儿喽!”
又是一片吵吵闹闹。
“吁!停车停车,嘿,那臭小子头顶上坐着的小孩有慧根呐,走走,跟上他们,我赐他一分仙缘。”
云彩小马还没加速跑起来,就被主人叫停了,又变成了一团白云,慢悠悠地追上林序他们。
及至眼前,白衣少年在天上仔仔细细地盯着黄二郎看来看去,嘴上不停的发出啧啧声。
“真是个好苗子,嘿,还跟我一样从小就讨女人欢心。不错不错。”
只见他轻轻伸出一指,似是有道无名的光,入了黄二郎的眉心。
黄二郎突然打了个激灵,又甩了甩头,继续大呼小叫着驾驶着林序这辆战车,冲进百万胭脂丛中。
“嗯?那小子?才看清,这头上飘着黑气呢,真是倒霉透了顶呀,罢了罢了,我便赐你一道灵光,是否无忧,皆看造化了。”
于是,又是一指,却又略有不同,竟是从头顶进去的。林序只觉的头顶犯痒,还以为是黄二郎在他头上挠呢,也没说什么,就那么继续向前了。
天上,白衣少年抚须一笑,虽然摸了个寂寞,却也有些神仙风范。
“小云,变成马,去金陵城!”
云彩似是不解,原先不是说回山上吗,怎么又要跑金陵城去了,那可远着呢,它摇了摇似在问询。
“怎么,嫌远?远也得去,今儿个贫道高兴,想去金陵城狎妓春游,秦淮的姑娘可美着呢!”
得嘞,谨遵主人的旨意,幻化作马,一路向东。
远远的天上还传来了歌声呢,看来真是高兴,歌云:
“天不高,地不大。惟有真心,物物俱含载。
不用之时全体在。用即拈来,万象周沙界。
虚无中,尘色内。尽是还丹,历历堪收采。
这个鼎炉解不解。养就灵乌,飞出光阴海。”
……
终于到了村口,林序把黄二郎放下身来。看到他又跑去追赶小姑娘去了,真是有趣,小小年纪便如此花心。长大了可还得了。为什么没说向他学习呢,嘿嘿,他连一个都没有呐。
沿着原路返回,转了几个岔口,又走了没几步,终于临近了门前。只见那边,施云仙正静静站那儿等着呢,时不时望一望,像是找着什么东西,是什么呢,是我呀。
“云仙,你等谁呢,我在这儿呢,嘿嘿。”
这位姑娘演技也是精湛,只是眼神一瞥,又来回看来看去,终于,像是找到了什么,只见她蹲了下来,去捡什么东西。
什么呢,没什么,倒是从她那长袖里掉出了一根簪子,然后她又把她拿了起来。
“你?搞笑,姑奶奶这是找簪子呢,你看。”说着,还把簪子摇了摇。城里人套路深,倒是把林序这小子给整尴尬了。
他摸摸头,尴尬的走进了大门。走过施云仙跟前时,他又看了一眼那簪子。
默声踏进门来,又灰溜溜的回了堂屋。
进了门,首先看到的就是王叔跟椅子上坐着,还抽着旱烟呢。王婶则在桌前布置着。
“咳咳,他娘嘞,这臭小子,给我带的什么烟草啊,劲儿还挺大。哎,来了小林,坐坐坐,你婶儿刚做好饭,云仙儿!进来吃饭了。”
王叔喜欢抽旱烟,他儿子在县里当差,是个孝顺孩子,每次都带着箱箱柜柜的,还有各样烟草。只是林序他俩还没见到王叔儿子,倒是一直听到王叔骂臭小子,只是那模样,哪像是骂呀。
“王叔,我去捡个簪子,我这不来了吗。”是施云仙进来了,手上的簪子已经收了起来。
“老王,快过来吃饭了,再不吃饭都要凉了,能让孩子们吃冷的吗,把烟放下。”
得嘞,王婶发话了,全家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