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从王家出来，又绕了个圈子，戴上一副面具，走入一户商贩铺中。

    那铺子掌柜见到王央连忙上前，将其迎到内府。

    “原来是大人您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掌柜躬着身子迎着笑，给王央沏了一杯茶水。

    王央没有过多废话，他点了点桌子，道：“银钱还剩下多少了？”

    掌柜的连忙翻出账本递了过去，嘴上紧跟着：“回大人的话，小人每月都派人到王二家周围收野货海鱼之类的，每月都以招工、收货等法子资助王二家十两银子。”

    “大入上次给的五十两还未花完，余下二十两。”

    王央扫了一眼账本，点了点头，又将怀中那鼓鼓的钱袋扔了过去。

    那掌柜露着笑将钱袋揣入怀中，似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大人，这王家说来可真是奇怪啊，最开始每月只是一吊钱就够用花销了，可随着大人给的钱越来越多，这王家到现在每月少说都得花销十两银子。”

    “小的也叫人查了去，这王家真就没有一丝私藏，银钱全都花了去。”

    “大人您觉得……？”

    王央沉思，摇了摇头。

    “继续。”

    他心中暗想着，或是王家父母身体不好，这些日子逐渐严重一些，也要多耗些银钱。

    “是。”那掌柜点头应是，王央便也不再多留，扭头离了去，直奔陈塘关外的骷髅山。

    王央一入骷髅山，便见几个同门正扛着几个已经断了气的弟子往后山走。

    他连忙上前问。

    那同门扭过头来，脸上布满青紫之色，甚至还能看到其后背上的荫血鞭痕。

    他道：“这几日小心些，娘娘座下的碧云童子死了，娘娘火气大得很，正愁没地方撒气呢。”

    “办事机灵些，莫像这几人一般惹得娘娘不快，丢了小命。”

    说完，那几个同门赶紧扛着逐渐僵冷的尸体往后山走，若是凉透了可就不好埋了。

    王央咽了口唾沫，浑身冷汗的走入白骨洞。

    “娘娘，小的回来了。”

    王央刚到白骨洞口便朝着里面跪了下来。

    随后，从中走出一个露着一股子狠戾的小童。

    那小童乃是娘娘的两位弟子之一，彩云童儿。

    而另一位便是先前那同门口中提及到死去的碧云童子。

    彩云童儿瞥了一眼王央，口中冷声道：“娘娘叫你进去说话。”

    王央只觉得这一眼扫到自己身上，叫他好一阵热汗直出，又在顷刻之间变成冷汗黏在身上。

    他连连应是：“是，是。”

    王央跟着彩云童儿进入了白骨洞，这才见到了那卧在石榻上那道人。其头戴鱼尾金冠，身着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绦。观那道人妇人模样，却不少得狠辣之色。

    王央刚至近前，便见那妇人冷冷瞥了一眼。

    “怎得你一个人回来？”

    王央听的此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那妇人便开始砰砰磕头，口中不断说道：“回娘娘，小的无能，未能将王二带回来，小的无能，辜负了娘娘的器重。”

    那妇人眼神一眯，只见其手指一弹，原本正在跪拜磕头的王央便被猛地弹飞出去，撞在石壁之上，震得其七窍流血，更是有几根骨头都发出咔咔的碎裂声音。

    “你倒是个有心机的，在本座面前装起惨了。”

    那妇人冷冷地笑着，手指又是一勾，只见王央那烂泥一般的身体又被拉到近前，砸在地上。

    王央又是咳出一口血来。

    那妇人却不理会，直道：“说说怎么回事？”

    王央强压着喉头翻滚的不适感，强挺着说：“回娘娘，小的去到王二家中的时候，得知王二已经拜了别人为师。”

    那妇人眉头一挑。

    “哦？是何人？”

    王央嘴角抖了抖，开口说道：“小的听王二说，他现在是，是……李靖的人了。”

    那妇人沉思片刻。

    “哈哈哈哈，李靖？果然如此。”

    说罢，那妇人摆了摆手，王央恭敬跪拜，强撑着自己不倒下来，一步一步走出山洞。

    却听身后那妇人似癫狂一般的冷笑。

    “哈哈哈哈哈哈……”

    “好你个李靖，果真是有本事……”

    “不过就算你推算出来又如何？大势所趋，为棋，岂能不入？”

    石矶的话被王央尽数听了去，或是故意说给王央，又或是石矶根本没有在意王央一般。

    王央一步一步走下山，遇到几个同门，连忙搀着他回了一众杂役住的茅草屋。

    “师弟，你怎么样？”

    同门师兄虽然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些伤，但也不见得王央这般惨。

    “快去请郎中！”

    那师兄连忙叫人下山，却突然腕上一紧。

    是王央抓住他的手腕。

    “大师兄……”

    王央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用……”

    同门师兄打断了王央的话，正色道：“莫要逞强！”

    “你这浑身上下岂有完好之处？不可任性！”

    王央苦笑着，他道：“大师兄，我的银钱丢了，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

    同门师兄拍了拍王央的手背。

    “无妨，大师兄有钱，你不必担心。”

    王央只觉得一时间眼角有些湿润。

    “大师兄……谢谢……”

    同门师兄给王央盖好被子，便坐在一旁等着郎中上山。

    时不时也嘀咕几句。

    “唉……娘娘怎么下手这般重？”

    同门师兄们沉默了片刻。

    “唉……我们能有今日，全仰仗娘娘仙威，不可乱说！”

    大师兄出言。

    可是虽这般说，这山上的人有谁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是个什么东西？

    无非是些免费的杂役、下人。

    任打任骂还不讨好的牲畜罢了。

    娘娘非是人族，更是打心眼里瞧不上人，像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兴高采烈地上山来拜入仙家的？可山下的人谁又知晓他们这些人在山上过的日子？

    虽是脱了凡家，娘娘传了些小道，能多活几年。

    可说白了也就是进了仙家当狗而已。

    在外面再风光也只是外面，回了山还不是规规矩矩的？不然就是死了也是白死，到时候扔到后山去，若是运气好还有人埋，运气不好只能被野兽啃食。

    王央这般想着，也觉得若是自己这堂哥能真真的拜在李靖门下就好了。

    听闻这位总兵大人待人还不错，起码比这修行上万年的老石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