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构成，第三论证，测算已经验证一千三百六十三次，测量时长一百三十六年又三个月余，按照百年测算法，测算通过，我将这种现象称为魔力约束变换现象……”

    “……第七猜想是正确的，魔力约束常量是随着时间缓慢增长的，加德理大师的理论并没有错，只是他没有想通常量并不是常量，我觉得将它称为魔力变换变量更加合适，第七猜想可以命名为第七定理，但是第八第十等三十二种猜想全部基于该变量，几乎所有的公式都需要推倒重来……”

    “……变换变量的数值只能通过现实测量，这产生了巨大的工作量，加德理大师的推测的三种常量，全都是变化的，我们需要一个动态的系统来构建魔力模型……”

    “……我的其中一种解决方案是魔力放大器，以便于测量浮动的数值，我知道这样说，很惊世骇俗，这意味凡人将获得神明的某些权柄，但是事实上，神明并没有教徒宣称的那样包含着一切，起码从魔力构成上来说，神明也是这个系统中的一部分……”

    “……我将这种魔力机械的构成画了下来，这目前只是一种设计草图，但它终将验证我的构想。”

    忽略一些刘宇一时不太理解的公式和晦涩难懂的相关专业词汇，刘宇发现这是一篇类似研究日志的记载。

    这个世界的法则是由神明定下的，无论是从论坛上看到的相关信息，还是从缪卡那里收集到的信息，这个世界由神明所创造，法则亦是由神明所制定。

    但是，这残缺的日志好像明确地否认了这一点，日志的主人甚至狂妄地将神明列为某种系统的一部分。

    怪不得缪卡只是稍稍一接触就受到了神罚，这篇日志的作者简直是骑在神明的头上疯狂输出。

    可或许霍普世界的人对此避之如蛇蝎，但是刘宇却从这篇日志中看见了某种闪亮的东西。

    长达一百三十六年的测验，仅仅是为了验证某种猜想，大胆猜测，小心论证的行为，刘宇怎么看都怎么熟悉，就好像在异乡遇见了故知。

    不过这样的感觉一闪而逝。此刻，黛尔缇娜正用她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刘宇，希望祂能给出一些解释。

    刘宇在心里叹了口气，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有些事情必须要和黛尔缇娜说清楚，经过三天的接触，他初步对网瘾少女有了了解，人在江湖行走，没有点朋友确实不行。

    维斯顿那个闷骚男说得对，有些事情需要主动出击。

    黛尔缇娜还在等着达克向她解释有关龙语的秘密，但是从达克狰狞的魔鬼面具中却飘出了让她心凉了半截的话。

    “你的另一个名字是叫做赫缇，是吗？”

    网瘾少女心中不断翻滚，强烈的惊悚感让自己的胃酸都开始往喉咙里冒。

    虽然赫缇心中有所准备，但是真实之上的薄薄窗户纸捅破与没破还是很有区别的。她无法从达克的身上找到任何提问的动机，就好像是这个伟大的存在真的只是随口提了一嘴。

    但直觉告诉赫缇，达克终于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窗户纸被捅破的时候，就是达克朝自己索要报酬的时候。

    沉睡者的契约在祂的面前作不作数都成问题，现在找上自己，说不定就是对另一个世界非常感兴趣。这种兴趣说不定就是侵蚀另一个世界，并将她慢慢污染。

    刘宇当然不可能从这个充满内心戏份的女孩故作镇定的脸上看出她真实的想法，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和网瘾少女说话。毕竟，这三天，他和她过得的确过于亲密，而且还是在她没有得知真实情况的条件下。

    于是为了防止自己社死的刘宇再次套上了一层马甲。

    “不要紧张，是克罗斯告诉我的。”刘宇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不是应该见过面了嘛？”

    赫缇立刻就想到了那个穿着黑袍，不可名状的存在。

    “他是你的朋友？”赫缇脱口而出，然后瞬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用这个霍普世界的世界想想，伟大的存在的朋友必然是同样的存在，但是那个名叫克罗斯的未知明显在气势上要比达克低很多。

    “他是我的一部分，因此才能和你一同去往那个世界。”刘宇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新身份。

    至于自己的一部分同自己说话这样神经质的言论，刘宇说出口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反正网瘾少女又不了解自己的状态。

    “原来如此。”赫缇点点头，创造生命，对于拥有如此强大能力的达克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她信了。但同时，赫缇又不得不继续忧虑达克的动机。

    “不要这么紧张，我们不是相处得不错嘛？”可惜刘宇不能露出自认为和善的微笑，哪怕没有头盔，他的脸上也只有光秃秃的骷髅和一只能够乱转的眼球。

    那种东西露出来还能和善就有鬼了。

    于是赫缇只能从达克的身上感受到魔鬼诱拐迷失的羔羊的语气。

    看着黛尔缇娜紧紧抿着嘴，刘宇于是换了一种方式。

    “虽然我是你的灵，但我们额外做个交易如何？”

    既然弯弯绕绕的不行，那就直接一点。

    “交易？”赫缇听见这样赤裸裸的话，不安的心理反而安定了几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不免费的还好说。

    “在另一个世界，我也可以协助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小姑娘的脸上充满纠结，这个条件对她来说非常具有诱惑力。

    “但，代价是什么呢？”

    这些轮到刘宇愣住了，他倒是想说原先想好的回答，但是看见这样一位抿着嘴唇，眼神低垂的美丽姑娘时，一瞬间，“你的灵魂”这样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刘宇很好的抑制住了这奇怪的想法。

    不过自己的身体真是奇怪，明明没有任何血肉，没有激素的影响，按道理来说，是没有世俗的欲望的，但是那一瞬间的冲动的却十分真实。

    刘宇没有多想，而是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等价交换，有关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你知道的，希望你都能告诉我。”

    刘宇希望继续收集有关于两个世界的信息。

    赫缇听到了达克的条件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祂对另一个世界非常感兴趣！可她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答应达克的条件。

    毕竟正如阿米娜所说，两个世界正在渐渐融合，那么或早或迟，达克都迟早会从另一个信息源得知祂想得到的消息。

    既然如此，由自己说出口，还能加深和达克的联系，伟大的存在危险的同时，何尝不是一种机遇。

    “成交。”赫缇向着刘宇点点头，虽然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将灵魂出卖给了恶魔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将我了解到的事情告诉你。”

    ……

    莫都的天气非常的奇异，明明早上还是明媚的晴天，结果阿米娜将赫缇送回家后，前往治安局总局的途中时，天上却渐渐下起了小雨。

    阿米娜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凝聚在莫都上空的雨云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化工产品的污染，雨滴中不知道有多少奇怪的物质，它们甚至连最基本的去味的工序都没有，因此味道多少有点反胃。

    至于会不会毒死人，谁知道呢，这个城市每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的人多的去了，谁还会在乎这个。

    阿米娜开着一辆新的飞车，加入特别行动小队，别的不说，经费什么根本不缺。要是阿米娜没有加入猛禽小队，光是炸了一辆民用飞车，又毁了十九区三个街道，不要说自己的年终奖直接泡汤，以后整个执行部的经费都要被砍掉。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阿米娜摸了摸手中的方向盘，默默地感受这舒适的手感。

    恩斯科技的多功能民用低空载具，威龙系列第三代，天空城——上城居民的标配，抵得上原先阿米娜十年工资的工资。

    现在被提奥拿来给她代步。

    “你确定就叫做‘夜莺’？”坐在后座的麻雀说话了，说话的时候她正盯着电脑的光幕操作这什么，她依然和她的宝贝电脑形影不离。

    “确定，你不觉得很好听吗？”阿米娜从后视镜中看着坐在后座的麻雀，“话说，你的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麻雀这时才抬起头，她用明亮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阿米娜。

    “你看，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阿米娜本身就很健谈，而且为了排除路途上的无聊时光她絮絮叨叨地向着麻雀说话，“好吧，我确实还没有正式向你介绍我自己，正式说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阿米娜·沙利文。好了，该说说你的了。”

    “我就叫做麻雀。”麻雀再次低下头。

    阿米娜见到麻雀兴致不高的样子，知道自己聊了些对方不想谈的问题。

    没有姓氏的人，在阿米娜的印象中有三种人。

    第一种隐姓埋名于底层，或者干脆就是底层的人，像是下城区，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第二种是像赫缇的两个超人类改造人，这是一门由财团辛顿掌握的尖端技术——将全身上下99%的东西都替换成改造机械而保留人理智的改造技术，这些改造人不知为何只剩下简单的代号名称。

    最后一种，就是由财团养大的孤儿，说难听点，就是财团的工具人，他们处于特殊的原因被培养，以后也将终身效力所属的财团。

    麻雀看上去非常年轻而且毫无改造的痕迹，经验丰富的阿米娜看得出来，她是一个自然人，所以，显然，麻雀不属于第一和第二种的情况。至于第三种，背着上层意志搞点自己小动作的提奥根本不可能让财团的人混进自己的队伍。

    但麻雀不愿意说，阿米娜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车厢内，沉默下来。

    车窗外的大楼越来越高，风格也越来越单调。

    阿米娜驾驶着飞车穿梭在大楼之间，充满科技感的飞车在高楼大厦之间，像是一只小小的飞虫，前行在庞然大物的阴影之下。天上的雨越来越大，造成一定的视线遮挡，高楼墙壁上开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提醒低空载具注意避让。

    他们离中城的市中心越来越近了，阿米娜已经能从不良的视野中看到一座莫都的标志性建筑。

    中城的市中心被一座人工建立的，庞大的圆形空中建筑群包围，那是一座仅有百余根支柱支撑的空中楼阁，却将中城最大的一区包裹在内。

    它的设计者将其命名——星环。

    莫都的人们都希望离天空更进一步，因为人人都渴望前往上城生活，而上城，在大部分莫都人的印象里，自出生起，就漂浮在中城的一区之上。星环就是沿着浮空都市的漂浮轨迹所建造。

    星环的支柱，由于要支撑几乎一整个建筑群的重量，主体是由坚韧的特殊材料组成，每根支柱中间仅有两座电梯联系上下，这些电梯也将星环之上和星环之下，分成了两个世界。

    对阿米娜来说，星环既是建筑，也是一种围墙，一座将中城一区分开来的，将中城一区上下区分开来的围墙。

    莫都有着上中下三城之分，在中城中，又有着星环圈内圈外的区分，在星环圈内，又有着星环上下之分，就像一座等级森严的金字塔，将住在这些地方的人们层层分级。

    如此繁杂的区分，对于大部分莫都人来说，都是常识，谁也不会追根问底地去询问这样分别是如何诞生的。

    有人天生高贵，有人天生贫贱，好像生来如此。

    阿米娜驾驶着飞车从两根支柱中间飞过时，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牵引，自动地缓缓停了下来，而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出现在飞车的面前。

    “请稍候，正在核实您的身份。”

    进入中城一区之前，支柱间的传感器将会检测所有进入人员的信息。至于支柱之上，所有低级的低空载具中央控制器都有底层指令进行限高，以保证星环之上的尊贵权利。

    阿米娜只觉得设计这些杂七杂八规矩的人脑子被驴踢了，但是没有办法，治安局总局都在中城一区，全莫都90%的治安官都在中城，而中城90%的治安官都在中城一区，不想被治安局的防空飞弹打下来，就得老老实实接受安检，哪怕治安局的内部人员也是。

    好在中城一区的效率非常高，很快核实好了阿米娜的身份。

    “欢迎回来，治安官沙利文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