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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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秘密商道

    “什么消息?”我和马朔心里一喜,马上问道。

    “中月使内卫并非以匈奴人为主,而是汉人”,钟离没有理会我们的震惊,接着说道:“墨家认为中航月可能说服了一些大汉的江湖门派背叛了大汉。收到这个情报后,墨家巨子,男女武道统领开始走访大汉境内实力超强的门派,了解各门各派绝顶高手的去向。甚至有人怀疑华夏七星的人也可能误入歧途”。

    “不可能”,我想也没想,说道。心想华夏七星一直延续到现代,除了五百年前龙啸受李闯的影响堕入魔道,也仅仅是门主和部分高层的决定,几个堂主对门主堕入魔道的行为深感意外。墨家、玄雨、凤舞、血剑和法家更不可能在大汉时期堕落为汉奸,当然这些话不可能说出来。于是我打断了钟离的话,十分笃定的说道:“龙啸、玄雨、血剑、凤舞、法家和墨家不可能放弃正天道的传世宗旨背叛大汉,文宗齐家更不可能”。说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墨家同为华夏七星,同气连枝,按道理没有理由怀疑华夏七星的其他家族,是谁提出了这个亲者痛,仇者快的假设?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想到这里,我看着钟离,语气严肃地问道:“是谁提出了这个混肴视听的假设,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马朔同意我的观点,认为华夏七星不可能成为中航月的走狗。

    “你是说?”钟离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时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沉着脸沉思了好久,才沮丧地说道:“如果真如卫先生想的那样,华夏七星内部可能真的出了问题,出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墨家”。

    “靠”,我心里一紧,钟离的话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墨家出了问题,华夏七星将会失去感知社会的触角,后果不堪设想。但我不信墨家会出问题。于是我盯着钟离的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提出这个假设的正是墨家子弟?”

    “是,也可以说不是”,钟离咬了咬牙说道:“提出这个假设的人叫夏天,是墨家武道女统领墨柳的夫君。也是我看到先生手拿娇客信物倍感疑惑的原因”。

    “什么,你是墨家武道女统领的夫君?”马朔吃了一惊,说道:“怪不得一到长子县城就能找到神秘的墨者”。

    我心中一惊,心想坏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公然怀疑武道女统领的夫君,要命的是我手里还有一块一模一样代表武道女统领夫君的信物。这种事搁谁身上都能引起别人的怀疑,怀疑夏天就像墨柳的新欢对旧爱的打击。这一刻,我顾不上别人怎么看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武道女统领的夫君,也不能怀疑华夏七星。但是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作为武道女统领的夫君,怀疑华夏七星其他家族,不由不使想到这是墨柳的想法,夏天无知说了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夏天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让华夏七星产生龃龉,进而影响团结,好使对手有机可乘。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问道:“夏天是何许人,如何成为墨柳的夫君,把有关夏天的一切都告诉我”。

    “好”,钟离知道事态严重,把掌握的情况说了出来。五年前,墨柳追杀一位杀人越货,兼采花作恶的巨盗。此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极其聪明,做事滴水不漏,在江南一带做恶十多年竟无人知其根底与相貌。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脚,他在扬州做案的时候,碰巧墨柳也在扬州,被她觅得踪迹,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追踪与反追踪。江南无法立足,巨盗一反常态北上躲避,墨柳自然不肯放弃,一路追踪到代郡,才把他堵住,一动手墨柳才发现,在他面前自己根本讨不到便宜,但又不愿放弃,两人缠了斗数天,谁也奈何不了谁。墨柳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夏天出现了,他出手帮相助墨柳拿住了巨盗。墨柳见夏天一表人才,武功高强,又助自己铲除巨匪,便芳心暗许,私订终身。见到巨子墨凡,墨柳将此事秉报,武道女统领成婚的事情非同小可,巨子亲自出面用了两年时间考查夏天,并没发现什么不妥,又过了一年两人正式成婚,夏天成了墨家武道女统领的夫君。

    钟离喝了杯茶,接着说道:“我学习墨家武道至今已有三十五年,从未听墨家人说过华夏七星其他家族的不是,更别说怀疑七星家族有人背叛华夏。夏天提出这个猜想的时候,巨子非常震惊,斥责他不得胡言乱语。墨家却从未考虑夏天为什么会这样说?怀疑华夏七星就等于怀疑自己,作为武道女统领的夫君,自然不会不明白,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可不是怀疑”,马朔接过钟离的话,说道:“自有华夏七星起,从未听说有人怀疑过华夏天星,怀疑华夏七星背叛华夏,背叛大汉,别说同列华夏七星的墨家,升斗小民也不会怀疑华夏七星背叛大汉,夏天此举绝对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没错”,我接过了马朔的话说道:“夏天此举的确令人生疑,如果他是无心之失,倒没什么,就怕包藏祸心,挑拨华夏七星之间的关系,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到这里我问钟离:“夏天在其他场合是否也说过同样的话?”

    “有,而且不至一次”,钟离想想了想,说道:“三个月前,关中大族中开始流传华夏七星有人背叛了大汉,我派人前去了解发现是夏天在一次聚会上酒后说的。我把这件事通报给墨柳,墨柳去问夏天,他的解释是酒后失言。后来玄雨姬霖和凤舞徐沫两位门主亲自前往关中,一一拜访关中大族才把流言止住”。

    “玄雨和凤舞门主亲自出面?”我有点惊讶,感觉有点小题大做,于是说道:“清者自清,哪用得着两位门主亲自出面澄清”。

    “关中大族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如果任由流言发酵,假的就可能成为真的”,钟离叹了口气说道:“即使夏天存心挑拨离间,苦于没有证据,加上他是墨柳的夫君,频频酒后失言难以服众,巨子也很为难”。

    “难道墨柳护短不成?”马朔有点不解地问道。

    “护短倒也不会”,钟离笑了笑,说道:“墨柳人中之凤,如有证据自然不会护短,但是几句胡言哪有什么证据,夏天身份特殊,又无华夏七星传承的经功,一句酒后失言完全说得过去,总不能仅凭猜测就让墨柳怀疑自己的夫君”。

    “让他露出破绽也不是难事”,我笑了笑,说道:“华夏七星代表正天道的力量,让华夏七星产生猜忌和隔阂,获益的是谁?”

    “自然是大汉最大的敌国匈奴”,钟离和马朔同时说道。

    “没错”,我点了点头,说道:“自从中航月背叛大汉,匈奴就多了一份智谋。如果夏天有意为之,只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中航月布下的一个局。夏天是一颗棋子,除了按照中航月的计划行事,夏天别无选择,只能依计行事。只要计划没变,夏天就得继续挑拨离间,日子久了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迟早露出马脚。我担心的不仅是墨家,墨家还好,有巨子坐阵。玄雨和凤舞却有不同,都是两家女性当家,如果遇到夏天这样的棋子,麻烦就大了。我想姬霖和徐沫亲自出面解决关中大族中流传的谣言,或许与她们的经历有关”。

    “她们一定从关中大族口中得知谣言的出处,为什么不向墨家反映”,马朔接着又加了一句:“以两人的地位,墨家巨子必定深信不疑”。

    “这就是她们的聪明之处,这事牵涉墨家,如果告知墨家,不管结果如何,已经说明玄雨和凤舞相信了谣言,岂不中了华夏七星相互猜忌的圈套,两位门主真是冰雪聪明”。

    我这样一说,马朔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们彻夜长谈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有人盯着我们。在屋顶上偷听我们谈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法家的司法管青和凤舞的门主凤娇徐沫。听到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两人相视一笑,看了看东方已开始泛白的天空,两人向后纵向一跃,如大雁一样轻飘飘的越过驿站的院墙,然后沿着街道的阴影向前跑去,不一会进了一处院落。

    进屋后,管青把油灯点亮。两个人都是三十五六岁的模样,有着令人称羡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只是眉宇之间都有一股淡淡的愁绪。

    两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管青喝了一杯茶,略一沉思问徐沫怎么看?

    “看不出来”,徐沫叹了口气,说道:“昨天只看到他右手血剑,左手有墨剑的影子,威力不比墨家巨子的墨剑差。今天又听到他怀揣墨家武道女统领的娇客信物,但是,这怎么可能?”

    “是啊”,管青喝了一口茶,说道:“半年前我路过商於见过魏枢,身体好得很,不会仅仅过了半年,魏枢就不在了,门主之位旁落?果真这样的话,血剑肯定发出门主仙逝的信报。没有信报,说明魏枢安好。一个月前我也见过墨柳,虽然夏天说话荒唐,但是墨柳不会荒唐到一个月内抛夫另结新欢?”管青摇了摇头,说道:“真想把卫国抓过来问个明白”。

    “我也想”,徐沫看了管青一眼,说道:“只怕我们联手也无法将他拿下。他的血剑已达大成境界,墨剑不输墨家巨子,咱们没有必胜的把握。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要不咱们来点阴的”。

    “先不着急”,管青接过徐沫的话,说道:“今天一早我已经通知法家信使去找魏枢和墨家巨子,等他们到了再想办法解开卫国身上的迷团。不过他话里话外都想设计对付中月使,倒与咱们的目标相同,不像敌人。咱们暗中观察,钟离必定将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墨凡”。

    徐沫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肯定他和中月使不是一路人,否则不可能对中月使的外卫痛下杀手。要知道这些外卫身手和智谋虽然远不及内卫,但是个个都有百步穿杨的射术,在匈奴王庭犹如国宝,如今一下子损失六位,中航月一旦知道,肯定派出中月使内卫追杀卫国,不死不休”。

    “是啊”,管青点了点头,说道:“中航月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若是知道此事乃一无名小子所为,放任不管不是他的风格。看在他一心对付中月使的份上,咱们暗中观察,遇到困难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尽管他身上有许多谜团”。

    徐沫点了点头,同意管青的提议。

    天亮的时候,我们简单的分了工,钟离继续监视北七家和桓温。我和马朔前往十五铺查看地形。

    到了十五里铺才发现,这里并非荒无人烟,而是位于高都城东交通汇聚的十字路口,十五里铺地理位置优越,南来北往的商客众多,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小镇,取名十五里铺。小镇向东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有一条可通车马的山谷小道。沿山谷小路可以穿越太行山直达邯郸,路程不过三百多里。不过此谷自古盗匪出没,入谷向东五十多里处,山岭山谷变得狭窄,最窄处仅能通过一辆马车,中间有一道山梁拦住去路。翻过这道高一百多米,宽约一千多米的山梁又会发现一条山谷,山谷长约一百里,出谷就到了邯郸地界。那道山梁就像一把大锁,锁住的东西交通,成为山贼盗匪劫道的天选之地,常年被盗匪占据,想要通过需要交纳买路钱,一般商贾不会取此道穿越太行山。

    中月使把十五里铺作为交易的地点,除了山谷小道可以直达邯郸,这里还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小镇,没有官府设置管理机构。小镇开始成形的时候,由于交易纠纷时常出现争端,甚至酿成血案。十年前,有人在十五里铺开了一家南北货行,充当买卖双方交易中介的角色,买卖双方都能通过南北货行得到理想的价格,自然少了许多因为交易而产生的纷争。

    毫无疑问,规模庞大的南北货行一定有问题。我和马朔在对面的茶馆呆了一下午,不断有客商将整车货物拉进南北货行的后院,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赶着空车离开。一下午进入南北货行的货车不少于二十辆,出货的车辆只有五辆,说明南北货行并非人们口中的交易中间商,而是以收货为主,中间商只是幌子。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最后几辆送货的车离开了南北货行,货行关门打佯。见此情景,我和马朔跟在那位体型微胖满脸红光,大赚了一笔的客商身后到了小镇南头的一间客栈,要了一间和客商同院的房间,然后在房间里等待夜幕降临。

    掌灯后过了一个时辰,我和马朔摸到客商的房间,房间里还亮着灯,轻推了一下房门,推不开,就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啊?”屋子里的人比较警觉,马朔回了一句,“小二,请问客官需要泡脚的热水吗?需要的话小人给您端来”。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钟,客商让打一桶放到门口。

    “靠”,我心里骂了一句,绝对是老江湖,警惕性还蛮高。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我到前院打了一桶热水,马朔把热水拎到客商的房间门口,我则在一旁藏了起来。马朔把水桶咚的一声放到房间门口,冲房间里喊了一声,然后转身向前院走去。

    大约过了半分钟,房门开了一道缝,那人探头出来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开门把水桶提了进去,翻身关门的时候,突然一脸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我。我怕他发出声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和他一起进了屋子,然后把门关上。

    客商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想喊又喊不出声。马朔进来拴好房门后,我小声对客商说道:“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图你的钱财,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可以就点一下头,但是绝对不能喊,想好了再点头”。

    见无法挣脱,那人只好点了点头,我松开手,客商长出了几口气,声音颤抖的问我们想干什么?

    “坐下说吧”,我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想问问你,下午给南北货行送的货是什么?货从从何而来?”

    客商看了我们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午送的货是锦缎,一共三百匹,都是上好的蜀锦”。

    我和马朔大吃一惊,西汉时期绢帛具有硬通货的特征,价格昂贵,三百匹蜀锦价值千金。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赶着三辆马车,拉着价值千金的贵重商品,从遥远的蜀地来到上党,只靠几个车把式,没有护卫押运,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于是我问他是怎么把价值千金的商品从蜀地运到了高都?

    客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叹了口气,咕咚一下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说道:“我等也是没有办法,还请二位一定为我保密,否则就是杀了我,也不能透露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