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

    秦穆公三十七年(公元前623)，秦国采用由余的计谋攻打戎王，增加了十二个属国，开避了千里疆土，终于称霸于西戎地区。周天子派召公过带着钲、鼓等军中指挥用的器物去向缪公表示祝贺。秋季，晋襄公攻打秦国，包围了邧地、新城，报了王官之战的仇。楚国人灭了江国（今河南正阳西南），秦穆公身着素服，移居侧室，减少膳食，撤除音乐，以表示哀悼，礼数超过了规定的限度。大夫劝谏他，他说：“同盟国家被灭亡，即使未能援救，难道还能不哀悼吗？我是以此来警戒自己啊。”

    “三十九年，缪公卒，葬雍。”

    秦穆公三十九年(公元前621)，秦缪公去世，安葬在雍。秦国的国君都很有趣，在局势不利时就会发愤图强，但如果国家强盛了就会丧失理智，比如秦穆公在死前就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严重影响到了秦国接下来的兴衰，使得秦国中衰下来。

    秦穆公究竟做出了什么呢？他开出了一份死亡清单，这份清单上有一百七十七人！他要求这一百七十七人来为他陪葬！，秦国良臣子舆氏名叫奄息、仲行、鋮虎的三个人也在陪葬者之列。秦国人为他们悲痛，并为此而作了一首题为《黄鸟》的诗。缪公的儿子有四十人，他的太子鎣继承王位，这就是康公。

    当时的秦人特地为这些殉葬的优秀大臣，作了《黄鸟》这首诗歌，内容如下：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给大家翻译一下就是：交交黄鸟鸣声哀，枣树枝上停下来。是谁殉葬从穆公？子车奄息命运乖。谁不赞许好奄息，百夫之中一俊才。众人悼殉临墓穴，胆战心惊痛活埋。苍天在上请开眼，坑杀好人该不该！如若可赎代他死，百人甘愿赴泉台。交交黄鸟鸣声哀，桑树枝上歇下来。是谁殉葬伴穆公？子车仲行遭祸灾。谁不称美好仲行，百夫之中一干才。众人悼殉临墓穴，胆战心惊痛活埋。苍天在上请开眼，坑杀好人该不该！如若可赎代他死，百人甘愿化尘埃。交交黄鸟鸣声哀，荆树枝上落下来。是谁殉葬陪穆公？子车针虎遭残害。谁不夸奖好针虎，百夫之中辅弼才。众人悼殉临墓穴，胆战心惊痛活埋。苍天在上请开眼，坑杀好人该不该！如若可赎代他死，百人甘愿葬蒿莱。

    从这首诗歌可以看出秦人对待穆公所要求陪葬的不满以及哀痛，宁愿一百人代替里面的一个人去陪葬，也希望这些国家的栋梁活下来，但很可惜君主的命令要求是不会因百姓的喜好所改变，秦穆公当初因为百里奚、蹇叔的劝告不能顺从他的心意，而一意孤行决定伐郑，又何况在这个人生巅峰的时刻听取百姓的意见呢？

    也可能是因为秦霸西戎了，所以秦穆公决定外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而这些人如果留下来，会不利于儿子康公统治这个国家，国家在有一个大敌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团结一致、目标统一，但现在秦国已经大败晋国了，秦穆公就可能会担心，如果留下这些人，国家会因此而内斗，万一大臣们联手废掉了康公呢？那不就重蹈覆辙（秦武公、秦出子）了吗？

    《史记·秦本纪》里还引用了《左传》里的一段评语；

    君子曰：“秦缪公广地益国，东服强晋，西霸戎夷，然不为诸侯盟主，亦宜哉。死而弃民，收其良臣而从死。且先王崩，尚犹遗德垂法，况夺之善人良臣百姓所哀者乎？是以知秦不能复东征也。”

    秦穆公以西方偏僻的秦国，居然能够开疆拓土，东边击败超强晋国，西边吞并西戎诸国，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可是君子说：“这样的人当不上诸侯的盟主，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呢？因为他“收其良臣而从死”，这不就是遗弃老百姓的作为吗？穆公的死，已经是秦国的损失了，结果他居然还要秦国优秀的臣子们陪着他一起死，这不更是老百姓的损失吗？

    君子又说：“过去有德的先王过世，不是留下了恩惠和贡献，就是留下了足以垂法后世的制度给百姓。结果穆公居然把善人良臣们夺走，让百姓深深为之感到悲哀。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秦国不可能再次东征了。”

    这位君子自然是《左传》的作者左丘明了，确实秦穆公虽然为秦国带来了霸业，但也为秦国带来了长期的衰弱和祸乱。在史家看来，这和他“死而弃民”的作为是脱不了关系的。但是左丘明预言的太早了，要知道秦一开始也不过是在跟西戎抢地盘的，虽然现在看起来秦国又要陷入衰落，可是“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就算秦国相对衰落，但也比一开始要大多了。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只要秦国没有直接的灭亡，就可以东山再起。

    还是那首诗“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秦国辉煌的今天，不是靠别人施舍，也不是靠别人帮助，而是靠是老秦人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秦国因秦穆公的领导走向了霸主地位，但也因为秦穆公所要求的殉葬而中衰。自此秦穆公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