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曲之江山如画美人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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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初见

    沈知远从保掌柜口中得知:小王子相貌俊雅,不像常年生活在马背的北狄人,倒像是饱读诗书的中原贵公子。北狄贵族一向仰慕中原文化,深受中华文化影响,他们认为自己是中华的一部分。北狄人汉化程度很高,官方已经在使用汉字说汉话了,官吏贵族几乎都会说中原话写汉子。小王子自幼即随中原老师学习,他的字俊秀飘逸,经史子集信手拈来。的确,见过小王子的人,都不遗余力地夸赞这位年轻的王爷,保掌柜就几乎被彻底征服,“北狄的未来必然掌握在小王子手中,他太重要了,或者投靠他,或者杀死他,没有第三种选择。”

    晚饭后,保掌柜出去了一趟,亥时才回。

    沈知远则和梅自芳探讨起了武学。沈知远觉得自己的须弥芥心法在第三重上徘徊了很长时间,没有丝毫寸进,他把自己的这一情况告诉梅自芳。

    “我们梅家的内功心法‘逍遥游’源自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的‘北冥神功’,其心法与世子的须弥芥神功,都为西域上乘武学修炼时讲究一个‘稳’字,稳扎稳打,徐徐上升,尤其是须弥芥神功的最初三重,一点也急不得。不同的是,须弥芥神功源于佛门,没有阴阳之分,大致偏向于阳刚,而‘逍遥游’以道家为根基,知雄守雌,走纯阴的路子,可以以柔克刚。世子的情况,应该还是受自身修为的束缚。这种情况可借助外力使丹田充盈,进而驱使真气进入经脉,强行打通十二正经,使修为突破到化元境,届时再修炼须弥芥神功,将是一日千里。”梅自芳道。

    “我的内功心法走的是阴柔路子,以通元初阶的修为可以助世子一臂之力。”

    “万万不可,梅兄的伤势还没痊愈,骤然施为很容易牵扯伤口,甚至于迸裂伤口。”沈知远摆摆手回绝。

    “那就过几日再说。”梅自芳无奈。

    ......

    次日,保掌柜告诉沈知远,他昨晚已找过小王子的管家,管家答应传话,只是时间没说。

    又过了一日,傍晚时分,沈知远正在宽敞的帐篷里练习须弥剑法。保掌柜领着一个身披玄色大氅的的年轻人,来到沈知远的帐篷。

    “世子好剑法。自古英雄出少年。‘玉面修罗’单人只剑击杀‘黄河四鬼’于野狼谷,汗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来人鼓掌道。

    “世子,这就是右卢屠王殿下。”保掌柜躬身介绍,然后悄悄退出帐篷。

    “惭愧惭愧。在下正托保掌柜牵线,准备去拜访殿下。没想到殿下亲临舍下,令寒舍蓬荜生辉。请坐。”沈知远抱拳道。

    看到小王子,沈知远明白保掌柜为什么会受到吸引了。

    “鄙人虽久居塞外,却早闻世子大名,今日得见,乃人生一大快事。”小王子谦逊的道。

    “在下不才,全占家父英名。”沈知远谦逊地说。

    “世子的来意,我也听保掌柜初步介绍了。”小王子爽朗的笑道,“我无意与魏国再起干戈,当然也希望中原助我登上汗位。”

    小王子开门见山,沈知远不得不承认,自己立刻对他产生了好印象。

    “但是我不能代表中原,我现在还是待罪之身,你知道的。”沈知远接口道。

    “当然,只要哈尔泰说出青石峪事件的始末,令尊沈侯爷和世子就能重新得到贵国皇帝的信任。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尽早接出哈尔泰。”

    “这算威胁吗?”沈知远沉吟道。

    “我的理解是合作,互惠互利。”小王子又笑起来,在整个交谈过程中,他经常笑,总是恰逢其时,一点都不显得随意与突兀,他好像认准了沈知远已经是他的盟友,甚至省去了拉拢的过程,直接进入到相互商议大计的阶段。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在下现在乃一介草民,更是大魏的乱臣贼子,何以使得殿下屈尊降贵?”沈知远问。

    小王子是位雄辩家:“很多人认为北狄与中原终有一战,可是任何一方的胜利都是暂时的。你瞧,就在汗庭范围之内的帐篷里,住着几万名中原人,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来到北狄,时间久了,就变成北狄人,我从来不怀疑他们对老汗王的忠诚,同样,许多北狄人丢下牲畜,跑到中原开荒务农,在他们当中,我也很难找到有人愿意当奸细。”

    “世子不必过虑。”小王子端正神色,开始正式讲述自己的想法,“中原是中原,北狄是北狄,相互间隔着一条谁也无法逾越的界线,这条线不是天堑与关隘,也不是精兵强将,而是――生活方式。”

    “北狄人骑马,中原人坐车,北狄人吃肉喝马奶,中原人种地做糕饼,北狄人到了中原,没处放马,中原人到了北狄,无处开荒,自古以来,双方相安无事,就是因为这个简单的道理。”

    “好比世子是中原人,偶尔也会来北狄,待上一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可你终究要回中原,因为留在这里你当不了世子,如果非要留下,你会逐渐变成北狄人,遵守北狄的规则,向汗王效忠,或许会得到一个小王的称号,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起小时候的一次朝堂争议,一连三天,父亲回家之后说的都是这件事。当时有一支西部草原部落投降,如何处置他们却让朝廷感到头痛:留下他们,这些人不会种地,只会逐水草而居,对地方百姓是个不小的搔扰;撵走他们,又怕各国寒心,从此再也没人肯投降。”沈知远紧接着道

    “最后呢?”

    “最后决定接受这支部落,按月供给钱粮,不让他们放牧,慢慢教他们种地。”

    “这可不是好办法,让北狄人种地,就跟让战士学刺绣一样困难,而且,得花不少钱吧?”

    “耗资巨大,我父亲说,亏得投降的人不多,否则的话国库可能会为之空虚,没准还将引狼入室。”

    “所以,这就是包括北狄在内的诸多草原国家与中原之间,虽然征战不休,却谁也吞不掉谁的原因。因此,我是主张与中原和平共处,互通有无的。”小王子看着沈知远真诚地道,“我一直喜欢中原文化,平时也爱舞文弄墨,但这些粗浅功夫哪能跟贵国‘京师第一才子’相比,所以想当面请世子道敝帐作客,以便随时请教。”

    “殿下谬赞了。承蒙殿下厚爱,无功不受禄。我不想初次见面就欠殿下一个人情。”

    “我那里难道还比不上保掌柜这里?”小王子佯装生气。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那这样,明天我再派人过来接世子到敝下再叙。告辞。”

    沈知远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说服了,他还没有完全相信对方,即使这样,他也得承认,小王子的话大部分是有道理的。

    沈知远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比刀剑更锋利的兵器,杀人于无形,漂亮而无实际保障的言辞即是其中一种。

    次日,小王子的管家就过来接沈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