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红声音如蚊。她心里一直对萧慕有些发怵，心想自己真是运气不好，每次总有些把柄能被他捉住。

    “刚刚不是很能讲吗？”萧慕说道，“这会怎么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

    “世子，都是闺中女儿家的谈笑罢了。”云姬打圆场道。

    “云姬你别护着她。你，来接着说。”萧慕对小红道：“看你说得活灵活现，既知道我朝这个问题，那你有什么解决之法没有？”

    萧慕虽然冷峻，但对于国事，还是一直很愿意虚心请教的。

    “奴婢不懂这些，只是有幸与小姐伴读，听府里的先生谈论罢了。”小红又跪了下去，头垂得低低的。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史府有这么个高人？姓甚名谁？”

    “奴婢也不知，忘了。”

    “这个高人还说了什么，你随便说说，我不问你罪。”

    “此话当真？”小红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萧慕。

    萧慕心里觉得好笑，看着小红这狐狸尾巴露出来的样子。

    “对。”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事，就当是家里论事，没有关系，小红。看下那个高人说了些什么，也可给世子一些启发。”沈贞舒安慰道。

    小红小心翼翼地开口，“详细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约莫记得说，部队得统一武器，得拣拔有能力的将士，把部队按队、伍、部等等去编排，要严明军纪，实行连坐法。”

    “连坐法是什么？”萧慕问道。

    “嗯，这个，约莫是，如果正面对敌一队里有一人退却的，斩立决，全伍退却的，诛伍长，有部长行而其他部员退却的，留部长而诛其他。”

    “大概，是这样吧。不知道有没有说漏的。”小红斯斯艾艾地说。

    萧慕沉默了许久。几个小丫鬟大气不敢出。云姬也是在旁边察言观色。小红说得虽然不成体系，但确实正中军队多年的沉疴。大函朝以文为荣，不喜习武，部队除了军令不行外，将士们作战能力也没得到锻炼。他与宋义程结为姻亲，被文官们心中所不耻，但他看重的就是宋义程的带军作战能力，日后定将为他所用，为大函国所用。

    小红还在地上跪着，可怜巴巴地望着沈贞舒。

    沈贞舒忍不住，笑了起来，“起来罢，可怜见的。”

    小红站起身，躲在绿翘身后，对着翡翠努努嘴，又朝着那皮靴点点头。

    “云姬，您不是给世子准备了新鞋吗？”翡翠提醒道。

    “嗯，拿过来吧，绿翘。”云姬道。

    沈贞舒将靴子拿给萧慕。萧慕拿过来细细察看。这靴子由蛇皮制成，触手清凉细腻，看上去既透气又保暖。

    “质量不错，就是这上面的花纹差了点意思。”萧慕道。

    “明日，我将远行，你们要好好照顾好你们主子！”萧慕道。

    “是。”众人答应。

    萧慕和沈贞舒说了些家常话。绿翘和小红先偷偷溜到外面去了。

    卫承和林夙正在外面值守。小红看到卫承，朝他点点头，说道：“卫侍卫，此次你和世子一同出征吗？”

    “是的。”

    “保重呀。”小红道，笑意盈盈地看着卫承。

    卫承脸一红，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小红看在眼里，笑得更开心了。

    绿翘拉着她走了，“你撩拨他做什么，大木头人一个。我就不爱跟他说话。”

    “你呀你，小孩子一样。老实的人才最可靠。”

    “说得好像你是老人家一样。”绿翘道。绿翘还是跟小孩子一样，虽然她跟小红差不多年纪，但确实更加天真无暇。她从小跟着沈贞舒，也没受过什么气，顺风顺水，跟半个主子一样，所以还保存着天真烂漫。小红不一样，史府复杂，又是账房管家孩子，本来就聪明，跟着史府大小姐开蒙，从小那些弯弯绕绕也见过不少。后来秦家在史府管事权力旁落，更少不了受些闲气和磋磨，导致了小红跟她年龄不相符的早慧。

    后面萧慕出来，卫承帮忙拿那皮靴，看那绣样可爱非常，便问道：“世子，我看小红绣得很好呀，您怎么说差点意思呢？”

    原来，览秀早将宋欣悦来访和小红重新刺绣的事都禀告了萧慕。

    萧慕看了一眼卫承。

    “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林夙呵斥道。林夙跟在萧慕身边最久，军衔也比卫承高一级。萧慕最不喜欢被人揣测心思。林夙应该是比云姬还了解世子的人。萧慕将小红放在云姬身边，就是为了在内宅中保护八云姬。小红不过是保护八云姬的利爪罢了。

    “你告诉览秀，那个小丫鬟的一言一行，要特别留神。有特殊的言论，要一五一十跟我汇报。”萧慕道。

    林夙怔了一下。除了云姬，小红是第二个世子叫他盯着的女人。

    萧慕解释道：“本王不过是发现她于军事方面有些见解罢了。或有用处。”

    林夙又怔了一下。世子从来不解释的。也不接受别人解释。

    这边八世子刚走，屋里只有沈贞舒和翡翠二人。翡翠道：“云姬，有些话，婢女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贞舒道：“你和绿翘都是我的陪嫁，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有话你直接讲即可。”

    翡翠犹豫了一下，才道：“今日我看小红，似乎有些爱出风头。”

    “小红不过是爱玩爱闹，还小着。”

    “云姬，她今日的一些言行，断不像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能讲出来的。虽然她说是从史府听得。但您看世子的反应，像很是在意她的说法。”

    翡翠又道：“我只怕，小红的心气高，不会久居您之下。”

    “翡翠，这些时日与小红相处，她处处为我着想，你也都看在眼里。我看她也不是故意要在世子面前卖弄。你多心了。”云姬道。

    “虽然如此，但她不懂隐忍，云姬您也得拘着她些。免得日后闯出什么祸事来。”翡翠年纪比沈贞舒要大，平时都小心谨慎。

    沈贞舒默然。心中盘算，确实小红个性比较跳脱，难免日后生事。以后，每日让小红跟她一起读书练字，也好磨磨她的心性。

    自此后，沈贞舒每日都让小红与她一块看书练字。小红本就非常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即通。个性又活泼好动，爱玩闹，沈贞舒也越发喜爱这个小丫头。此是后话。

    且说第二天，世子府给萧慕送行。宋欣悦看到萧慕穿上了沈贞舒给制的皮靴，心中不痛快。无奈，也只能暗暗生气。又听丫头说是小红给沈贞舒补好的，对小红更加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