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近道、即道
龙飞花听见车厢外的嘈杂声,转身拨开纱曼将头伸出窗外,“呜哇…”龙飞花长大嘴巴,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满天冰花,是布满整片天空的冰花,折射着阳光,彩虹漫天。
“洛姨,您是神仙吗?”
“这不算什么,你也可以。”
“这是什么级别的意?”
“意即是道!”
“意即是道?怎么能学会?”
“一会儿天上会飞来一只乌鸦,你到车顶上去,把它打下来,”言罢洛合上双眼,呼吸渐缓。
驿道弯弯,马车缓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日千里却在车顶。
“飞花,飞花,飞花…”
“嘎嘎,臭宝宝,洛说什么你就听,我们才是一家人嘎。”
“先把你给打下来…”
“有本事你把冰罩撤了,看本魔不打你屁股。”
“那你先配合本魔女成道……看我飞花!”
马车之顶,天上!魔气森森,一只乌鸦腾挪躲闪,“嘎嘎…太慢啦!太慢啦!手速不够!”
龙飞花是个执着的性子,不知疲倦的躲在冰罩里抬手扫射空中的乌鸦。
从清晨到日暮。
“陛下,参汤熬好了。”
“嗯……”宣德帝靠躺床头,闭眼假寐,婢女端着参汤小步上前,跪坐于床边踏板之上,用小金勺一口一口的喂食着。
宣德帝边小口吞咽着,边缓缓伸手在婢女身上游走起来。
婢女年方二八,触手丝滑。
“陛下…”婢女心喜,娇呼着,旋即竟大胆的起身,一屁股坐在宣德帝大腿上,一边慢慢的喂着参汤,一边扭动腰肢。
一碗参汤已经见底,婢女由心喜转为失望。
宣德帝尴尬一笑,“去吧。”
婢女诚惶诚恐,起身后又跪下,“陛下为江山社稷操累,以至…以至于…啊!奴婢万死。”
宣德帝复又闭眼假寐起来。
“奴婢告退,陛下万安,”婢女起身而去,嘴上说着恭敬,心中却已唾沫横飞,我呸!喝了参汤你也不中用啊!
婢女退出,关门而去,然而婢女的影子却残余一些留在了寝殿之中。
夜已渐深,宣德帝鼾声如雷,“空即是色!”一道空灵之声打皇帝寝殿发出,一团黑影升起,凝实为一个竹杖芒鞋的光头青年,青年抿嘴一笑,杵着竹杖缓缓前行,竟是个瞎子。
瞎子青年来到床头柜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儿,晃一下,听到药丸滚动之声,然后舌头轻触上腭,发出哒哒两声,声波定位!瞎子虽盲,眼前事物却也清晰勾勒于脑海,瞎子准确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对准小瓷瓶口,倒进去些许清水。
“喝前摇一摇,”瞎子一边摇晃瓷瓶一边转身,然后将瓷瓶对准鼾声发出之地,倒了下去!
“嗯~啊…吧唧!吧唧!”熟睡的宣德帝被突入口中的凉意惊的鼾声骤停,然后吧唧几下嘴巴,又鼾声大作起来了。
“嗯,真乖!”
瞎子抬起宣德帝的一支胳膊,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拿起水壶,“色即是空啊!”悬空的水壶掉落在地。
“啪嗒!”
值夜的太监听到声音,慌张的跑了进来,听到皇帝有节奏的鼾声后,这才少许安心,走到床前,发现是皇帝睡梦中伸手打翻了水壶,这才把心放进肚子。
蹲下将碎瓷捡起,拾到完毕,起身离开。
太监悄然出殿却多带走了一些阴影。
翌日,退朝之后,宣德帝疲惫的来到御书房,拿玉玺在大臣们票拟过的奏疏上疯狂戳盖,速度之快,下手之准,叫人叹为观止,大虞很大的,每天的奏疏很多的,皇帝很有效率的。
“陛下,奴婢听闻朝中有大臣议论…”
“嘟!议论什么?”眼不抬,手不停的皇帝习惯了以这种方式跟大太监对答如流,辛苦的工作需要分散注意力,缓解疲劳。
“说是,前宰相蓝公似是不成了。”
“哦豁?真的吗?这老东西…嗯!可属实啊?”
“呵呵呵呵…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啊!这蓝公前几日偶感不适,乏力头晕,接下来越发严重,现在已是卧床不起,命在悬垂!”
“那看来是真不成了啊!”
“是呀!是呀!这京都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啊都去看过,说是无力回天了。”
这下好了,从传闻,听说,聊着聊着竟变成亲眼所见一般,“蓝府是千金散尽,人才两空。”
“哈哈!真大快人心啊,不行,不行,朕得为这昨日重臣做点什么,苏齐,你速速领御医前去探望,无需诊金,务必要见蓝公最后一面。”
“陛下洪恩,这蓝府上下若知陛下如此厚颜…哦不!如此厚德,定是感激涕零。”
“速去!”
“诺!”
“嘟!嘟!嘟嘟!嘟…”文宣帝心情愉悦,上下嘴唇轻抿,有节奏的吹着气,嘟个没完了!喜事冲头,手中奏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脑袋似也愈发晕眩。
话分两头,大太监苏齐带着两名御医,风风火火来到蓝府,蓝府中一片沉默,“来人啦!咱家奉陛下口谕,带御医前来探望蓝公。”
“哎哟喂!苏公公啊,陛下竟然派您来看望家父,蓝府阖家感激涕零,感激涕零啊!你说这前几日还好好的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呀!”蓝玫悲从心生。
“哦?真的不行了?”苏齐强作悲痛万分状。
“可不是嘛,前几日还中气十足的骂我来着,可是渐渐的就开始头晕目眩,乏力恶心,接下来便卧床不起,命在垂悬啊!”想及此,蓝玫抹了一把伤心泪,“哎!这京都但凡能请的大夫都被请来府上…”
蓝玫一度哽咽,“蓝府千金散尽,许是…许是要人才两空啊!我的苏公公唉…”
“哦?果真如此?”
“苏公公别耽搁了,快!快随我进入,陛下厚德,叫苏公公走这一遭,快快,务必要见家父最后一面。”
少顷。
“秦御医,宋御医,蓝公这是怎么了?”大太监苏齐询问道。
“我从医四十载,不曾摸过如此孱弱之脉象,这分明就是没了。”
“我从医五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症候,分明是没了呼吸,但瞳孔却凝而不散;死而不僵。”
两名御医是摇头晃脑,大叹怪哉。
“哎呀!你们!咱家就想知道,这是否有救,是否是咱家人间与蓝公之最后一面。”
“没救了!”
“嗯!最后一面。”
“哎哟!妥了!呃…要妥善安排后事!”苏齐起身,握住蓝玫的手,“蓝家子啊,咱家这就要回宫禀告陛下了,告辞。”
言罢,打屋外传来童音,“父亲,我带刘神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