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麦
经过一番波折,姬发终于找到了回去的路。
当他来到失踪的地点时,有大批人马正沿着路线寻找,许多有经验的老猎人都被召集过来,姬发的父亲姬昌也在此处焦急地等待着。
当姬发骑着狼群回来时,有猎人险些弯弓搭箭,在看清姬发的身份后才将箭放下。
“少主回来了!”
那猎人大喊一声,踌躇片刻,又道:“少主骑着狼群回来了!”
骑着狼群?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稀奇的事情,许多人受好奇心驱使看过来,竟然真的发现一群温和的狼群,而姬发正骑在最大的那只雄狼身上。
姬昌大惊:“我儿!?”
见到众人越来越慌张,姬发才恍然从雄狼身上下来,独自一人跑向自己的父亲:“父亲,不要怕,这些狼群是仙人驯服之后送给我的,不会伤人。”
“仙人,何来的仙人?”姬昌疑惑。
他左右四顾,看向自己最重要的谋士。
姜子牙捋着白须,眉头微皱:“恐怕只是哪个隐居山林的猎人,驯服了这些狼群吧。根据其他猎人所说,少主也是被狼群追赶走的,如今又被狼群送回来,恐是装神弄鬼,另有所图。”
姬昌认可地点点头。
鬼神之说,对其他平民百姓还有点用,但对于他们这些身居高位,又自小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来说,就显得太过可笑了些。这个世界虽说三百年前还有些鬼神的踪迹,可如今恐怕除了商王纣那里还存在一点本事低微的道人,就再也没有别的修炼者了。
姬昌将自己的孩子抱起,准备不管不问,就此离去。
旁边的猎人打断了他,“大人,请问那些狼群该怎么处理?”
姬昌眉头微皱:“赶走它们吧。”
有猎人建议:“这些狼群已经记住了我们的气味,很可能跟着我们去往城镇,还是设个陷阱,杀掉它们吧。”
此话立刻被姬发打断:“不行,这是仙人刚刚收服的宠物!”
姬昌摇头:“哪有什么仙人,孩子,我早先就和你说过,要多读书,凡事多问苍生,少问鬼神。”
姬发仍旧吵闹不止,刚刚重逢的父子两人眼见就要打了起来。
唯独姜子牙微微皱眉:“少主衣物破损,分明沾有血迹,为何肌肤却毫发无伤?”
姬发立刻说:“是仙人把我治好的。”
姜子牙了然地点头,神情凝重了些:“那仙人可曾给过你什么东西,或是问你要过什么东西?”
姬发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的泥丸,又摇头道:“仙人没有给我东西,只是说,若是我有心,就送些人过去陪他,最好在那里建个城,让他打发时间。”
奇怪的要求,若是骗子贼寇,哪有想着送那么多人进自己家门的。
不要财物,不要粮食,就只想要几十个奴隶过去给他耍着玩,这又是哪门子仙人?可如果不是仙人,这家伙要些人口又是有什么用了?
“眼见为实。”姜子牙向姬昌微微拱手,“救子之恩,难以报答,不如我们现在启程去见见那位恩人。”
倘若对方是什么贼寇,凭借着姬昌的身手和他此行携带的这么多的猎人与士兵,将其剿灭会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假如对方真的是什么神仙,也可以直接把这些猎人与士兵送出去,当做对方所要求的报答。
姬昌答应,他也对那个神仙好奇起来。
最差也是一个能驾驭猛兽的狠人,假如能将其收进麾下,日后的大事想必也能够更顺利些。
路程不短,几日之后,姬昌等人来到了山丘附近。
刚刚来到这里,姬发便忍不住大喊:“仙人,我们回来了!”
呼喊声在旷野上回荡了三次,也不见平起的踪迹。
队伍走的近了些,姬昌忽然命令所有人停下,他自己则低头看向脚下的土地。
作为一个实干家,一个被后世冠以文王之称的皇帝,姬昌向来极度重视农业发展,他甚至曾亲自进入田间耕作,与经验丰富的老农交谈,深知土地粮食的重要性。
“这里的土,好肥沃啊。”
抓起一把黑土,几乎能捏出油水来,姬昌前看看,后看看,发现这土是以脚下的山丘为中心,和周遭的平原分割出了一条清晰的线。在山丘内的土壤极其肥沃,仿佛任何种子随手洒在这里就能发芽,山丘外的土壤却异常贫瘠,连草地都稀稀疏疏的。
也许真有神仙居住于此?
姬昌上前一步,高声道:“周王姬昌,来拜谢仙人救子之恩。”
“嗯。”
一声不远不近的应和,没有人影,声音却出现在姬昌耳中。
仿佛隔着很远,姬昌却能明晰地知道声音传来的方向,了解对方所在的位置。
平起轻描淡写地说道:“过来。”
将绝大部分人都安置在山丘外,姬昌只带着自己的护卫,以及姜子牙和姬发进入林中,拨开郁郁葱葱的草叶,小心不折损这里的任何一处布置,忽地,阳光照入眼帘。
一片广阔的田出现在姬昌眼中。
田地呈现井字形,以流水隔断,一个不知名的巨大装置将河水源源不断地引入田野进行浇灌,田的不同位置都种植着不同的作物,周遭一片飘香,仿佛闻见了最清新的绿色,万物生机就在这里迸发。
平起正站在农田边上,手中持着一根青涩的小麦。
姬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的小麦,“这,这是什么?”
“麦。”平起答道:“这个时间,你们应该正在大面积地种植小麦才对,怎么,你不认得吗?”
姬昌已经忘了形象,将脸都凑了上去,“小麦?可这麦芽怎会如此之多,足有十、十二、十四、十六……”
平起没等他数完,就将小麦往手心一捋,把麦芽尽数拿下。
跟他推算的一模一样,目前的时代里,小麦还没有完全完成进化,处于农作物早期阶段,能够结出的麦芽十分稀少,甚至要考虑到一个叫“种子转化比”的东西,也就是一粒种子能长出几粒新的种子。
而他所培育的小麦,已经接近后世的近现代中期,麦芽多而饱满,跟目前外面的小麦完全不像是同一种东西。
“不止如此,口感应该也不一样。”
平起将去皮的小麦芽递出,交到姬发手中,“尝尝。”
小姬发却是没有半点疑心,直接将麦芽送入嘴里,满口香甜,是有好一番滋味。
见姬发吃得爽了,姬昌也终于抬头看向了田野中。
麦,密密麻麻的麦。
还有许多连他都说不上来的农作物,大都多而密集,在井字田中的一个小小的格子里,就长出了恐怕十亩地都结不出来的果实。
“仙人。”姬昌拜道:“请传我农耕之种。”
平起果断摇头,“此乃仙种,是为仙食,凡尘不可种也。”
待姬昌大失所望后,平起又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你说来报答我救你孩子的恩情,那么我要的人在哪里呢?正巧,这山丘内的田野太多,我打理的烦了,就缺几个凡人来帮忙管理。”
“有,有!”姬昌就要把外面的人统统叫进来,却被姜子牙拦住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平起,平起也看着他。
姜子牙,这位传说神话中的人物。
平起早先不出现,就是因为用神通探测了几百遍姜子牙,把他里里外外都暗中翻了个底朝天,以防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
还好,姜子牙真的只是一个凡人。
这里不是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