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无语。

    这侄儿不仅图谋他城外汴河边的田地，还想借他的钱来买他的地。

    关键孙林还将一对大东珠往前推了推。

    “叔父，这大东珠便当个利息吧？”

    赵光义被逼无奈，只能说道：“要什么利息？你要借多少？”

    “两万贯如何？”

    赵光义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哭笑不得。

    这侄儿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还真敢喊。

    “我月俸两百余贯，月发实物绢帛等折三百余贯，节气你父亲赏赐数百贯，一月千贯不到。晋王府吃穿用度不少，哪有这么多钱？”

    没有吗？

    孙林这才意识过来，他之前没有详细问过王承衍官员俸禄，原来宋初一直经历战争，俸禄实在是不高。

    怪不得先前赵匡胤给他一千五百贯，已经是咬着牙给了。

    北宋高薪养廉，要在真宗朝之后。

    不过赵光义也不地道，他一个晋王，绝对是当世收入最高的。

    俸禄肯定没多少，名下田庄房产也算不上豪富，但外地官员上供却不少。

    可以说，外地官员送的礼，加上开封城内那些见不得光的收入，每年加起来都起码两三万贯。

    赵光义一句话说的不错，晋王府吃穿用度不少，他笼络手下人也花不少钱。

    要不然，程德玄贾诩等人的豪宅田庄哪里来的？

    孙林开口就要借两万贯，借还是不借呢？

    “要是叔父为难，那便借一万五千贯如何？”

    孙林将桌上那对大东珠，继续往前推了推。

    赵光义一肚子腹诽，这厚颜无耻的侄子，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可真不像他赵家人啊！

    王承衍在旁装着捧茶盏喝茶，只当没听见。

    他也是无语，这大舅哥也真能开口，晋王凭什么借你这么多钱？

    “叔父！我费心建这个开封广场，也是为你分忧啊！”

    赵光义只能点头，要是城外汴河畔，真能搞出这么大一个阵仗，的确对城内官市是一个打击。

    他虽然在官市上暗中能分润不少钱，但是侵占街面多了，也显得他无能。

    两相比较，他还是颇为在意侵占街面这桩事情。

    之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能拉拢人心。

    现在这侄儿跳出来捅马蜂窝，他怎么都应该促成才是。

    只是到时候搞不成，这钱总不能逼着侄儿归还？

    要是搞成了，能分了城内官市不少利益，自己怎么说都要占一份。

    是了，就这么做两手准备。

    “一时借不出这么多钱，要不然，我在城外土地建些堆场屋舍，算是为你助力？到时候，你那什么勾栏瓦舍一条街，我可开些酒楼。”

    他开始讨价还价。

    作为晋王，他不缺钱，但他将开封城视为自己的基本盘，在城外搞这么一出，他怎么说都要占个大头。

    你去搞，风险你自己承担。

    我这边搞些码头堆场，弄些邸店，将来无论是江南富商，还是吴越富商，都要从这里留下些钱来。

    那开封广场里头的商业，他也占一些，到时候发一张自酿酒水的牌照，啧啧。

    他乃是开封最大的地头蛇，搞什么都方便。

    孙林早就洞察到了赵光义的想法，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

    只不过，他没想到赵光义这么吃相难看，行事如此阴险。

    这也是人家的阳谋，他接不接？

    “吴越王今日送来的礼物，你便拿去，如何？”

    赵光义主动将桌上大东珠往孙林身前推了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叔父，果然也是枭雄人物啊！

    孙林暗笑。

    “想必叔父也知道，这个开封广场，没有数万贯根本搞不成。我打算跟叔父借两万贯，跟三叔借一万贯，跟几位宰执、使相，还有一些勋贵家族都借些钱，凑够十万贯，想必应该能成事。”

    他开始满嘴跑马。

    赵光义惊道：“为何需要这么多钱？”

    “主要是我一放出风声，别说是城外土地立马价值翻上数倍，只怕灰石土木等材料也是立时飞涨。还有，这开封广场要跟城内官市争夺，打通关节，拉拢人手也要花不少，这里头，起码要多花数万贯。”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但是有些事情换成他赵光义来做，直接可以通过开封府衙的名义来，强行划拨土地，打击囤积居奇。

    就凭他晋王这个金字招牌，谁敢对着干？

    而且，他出面的话，城内官市一些富商，一些背后的权贵，打个招呼，往城外开个分店，多大点事？

    这几万贯根本不用花。

    但哪里能放到台面上讲？

    还有朝中必然阻力非凡，什么城垣防御不再等等，换做其他人头疼，但这侄儿根本不愁，背后有他兄长呢。

    说来说去，这侄儿背靠官家，端的是好资源。

    转念一想，既然这侄儿说要到处借钱，想必总归能借到不少，更何况，他兄长要是被说服了，会吝啬自己内库？

    听孙林絮絮叨叨，扳着手指在数，什么李煜南方的亲戚，吴越王一家，王承衍跟石保吉两家等等。

    他立时定下了主意。

    “借便借吧！只是没有这么多。今日吴越王送来的，加上城外的土地，便算是入三成股，如何？”

    孙林暗自腹诽，这老狐狸真的奸猾，自己家底一分不掏，空手套白狼吗？

    城外土地值多少？

    “这些还不够啊叔父，你再支借一万五千贯，加上先前那些，再跟李符李怀忠等人言语几句，便算是两成股如何？”

    三成，想都不要想。

    赵光义只是不应，“哪来这么多钱？”

    王承衍别过头去，实在看不下去。

    “叔父想必也看到这开封广场前景可观，非要投入十万贯不可。要不这样，我给你三个参考。

    上策，叔父掏五万贯出来，我掏两万贯。你我联手，谁敢欺行霸市，再有开封府衙施加影响，有七万贯足够了。这开封广场便更名为晋王广场。”

    赵光义连连摇手，“这上策哪是上策，太急，太急。”

    他舌头都有些打结，总感觉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不过，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哪里愿意掏这么多钱，冒这么大风险？

    就算真的能够搞成，这晋王广场也够他头痛的。

    太招摇了！

    “下策是，叔父出一万五千贯与城外土地，我出一万贯，叔父占七成，我占三成。但需要叔父强制拆除城内所有违建，勒令城内官市搬迁一部分到城外，正好省了我们大笔的钱。”

    赵光义连忙摇头，这下策果然是下策，简直有害。

    可行性绝对是有的，这样一来，无数权贵富户都站到了他对立面。

    恨之入骨不说，绝对抵触，这开封广场想都不想，可定搞不成。

    “那中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