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招揽(三合一)
对法律一知半解的周稻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无罪推定和疑罪从无。
毕竟在原则范围内,被告不负证明自己无罪的义务。
但一想那生命基本法在这个世界里的地位和意义。
周稻觉得估计就算有,在自己身上也不好使。
“我……”
周稻并不清楚当时发生的具体细节,昏迷的那段时间周稻什么都不晓得。
但周稻清楚,如果自己亲口说自己忘了,这具在自己手上还没暖热乎的新生命,怕就又凉了。
毫无疑问。
这已经不是周稻靠自己可以解决的事了。
需要一点外力介入。
可这会儿上哪找什么外力去?
还能让人把自己放了不成?
就怕外面正有一堆受害者家属哭着喊着,然后用口水淹死自己。
这时,愈发感觉焦躁的周稻耳边里又有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如果说先前在高台上还能找个理由,勉强算是白衣怀里的名册。
那在此地,这幻听就太说不过去了。
既然向外找不到。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周稻闭上眼睛。
细细聆听。
将注意力放进体内。
体内的天迪和昏迷前一样的数量。
【万物滋长】孤悬在一片“星空”下。
其中元气几乎干涸,周稻现在也确定自己的情况如何了,受那符纹的压制,他体内的元气无法与外界产生交互,但在内部则不受影响。
也就相当于给自己的元气“关了禁闭”。
见此,本以为第二颗怜陨无启的周稻。
刚有点灰心,却突然“摸”、“见”了什么。
靠的不是手、眼,而是意识。
有什么东西藏在自己的身体里。
而当周稻用意识进行更加仔细的检查时。
发现那东西给自己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老伙计?”
那是一个任谁看一眼都会觉得很有年头的厚本,和周稻前世临死时身上放着的本子犹如远方表亲。
封面上表现出一种很古朴的棕褐色,表面全是岁月的痕迹,整体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一串符纹却崭新无比,仿佛刚印上去的一般。
周稻本来是不认识这符纹的意义的,但是好像是“书”想让自己理解,他便理解了,那是“自然笔记”四个字。
而这本书就在【万物滋长】天迪所代表的星辰之“后”掩藏着。
后,是一种相对而言的位置关系,如果不是周稻用意识在这片空间里巡航了一遍,那真的要之后不知几许才能得见。
不过这也带给了周稻一些新的疑问。
比如,这算是第二次受启的结果吗?
会不会是这个东西造成外面警察说的那种影响?
以及,这东西有什么用?
而书本在被周稻的意识“抚”过后,也仿佛被激活了一样,先在封面符纹上闪过一段绿光。
接着无风自动。
露出一页空白,比周稻脸都干净。
就在这空页上,笔记开始从右至左从上到下依次浮现起文字。
“吾为爱的,奇迹的,无穷尽的,福泽荫庇的开端。”
“一切生命的发源”
“进化的起点”
“自然意志的代言”
以上四行,看起来很有逼格,仿佛这本笔记的自述。
但往后就变味了。
“膜拜我吧,尽情的膜拜我吧,呼哈哈哈哈哈哈。”
周稻不确定这是不是可以交流的信号,对于其无声而显得苍白的笑不作评价。眼前这东西大概就是先前几次耳边若有若无,让周稻以为自己幻听的“罪魁祸首”了。
在这里无法“张口”,与面前书的沟通,周稻也只能靠意识。
想了想,在其来历和作用之外,周稻还是问了当前最为紧要的。
“我们的关系是怎样的,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
周稻尽可能的试着把自己和对方捆在一起。
毕竟能出现在这里,还是在受启之后。
直觉上讲,怎么着。也不能是一般的东西吧?
笔记上的文字变化起来,仿佛什么东西在爬。
“我在,你就不会死。你就不对我有什么好奇?”
收到这第一段回应,周稻没有立刻相信,他很清醒,现在不是听对方废话的时候。同时,周稻结合先前“看”到的对方如今的状态,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你想自我介绍,我是说除开刚刚那四段显得很装的话之外,现在不是时候,外面正有不相干的人想要了我的命,想个法子。
我大胆猜猜,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吧?避难所和难民,我们应该各占了一个身份。”
周稻这话仿佛揭穿了一个被笔记极力掩盖的真相。
“你不能把我交出去,那样你也活不下去!”
周稻被这有些气急败坏的话搞的有点发笑。
“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吧。现在你有的就是我有的,如果你的价值大过了我的罪名。一半的可能,我们都能安全下来。”
笔记本上的文字全部消失,接着快速翻动,新的一页,和刚刚的比,岁月的痕迹少一点,也相对新上不少。
空页上,开始出现新的文字。
“种子名称:一人嘉禾”
“用途:粮食作物”
“培育周期:一年”
“生长条件:水,任意土壤,光照,元气充沛的环境。”
“效果:遇水后立刻发芽,栽种后收获的未经加工的果实,在烹饪后可以为食用者提供元气。”
“单株产出:五百克左右果实、一自然点”
“拟造消耗:部分元气”
“评语:无人可再饱受饥饿煎熬”
文字就这么多。在一旁的有限空白处,还有用线条勾勒出的植株成熟体的图样。
一种纵深感让周稻“看”的时候感觉这植物下一刻就要从书页上长出来。
每个穗上都结满了果实,那是一颗颗无比饱满的米粒。
但带给周稻的震撼从看到第一行那四个字的时候就迟迟不散。
前世自己所崇拜的人之一,那田地里的劳动者还没能亲自实现的愿望。
自己好像就要亲自看见了。
产量上,前世一亩能种一万三千株,亩产高时能有一千余斤的粮食。
现在只要两株。
还省去了许多过程,比如晒、选、浸种和催芽。
并且周稻上次见到能在任意土壤上生长的,还是前世一个叫连翘的植物。
这和正常的水稻简直不能算做同一个物种了。
而这只是面前的笔记,所显露的一页而已。
“所以,你真的能控制生物的进化?”周稻怀揣着有些激动的心情向笔记发问。
“不过是些许拙劣手段罢了。但准确来说,我控制的是突变,且大多数时候都向着有利的方向。”
周稻撇嘴。
可恶。
被它装到了。
“那外面的风波你应该清楚吧?”
“确实出了点小意外,我需要你天迪里储藏的元气,在吸干之后还是不够,所以可能……闯了点祸。
不过那些被我影响的人也并不是真的有问题。
他们和那些站在生命对立面的东西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
笔记的图样褪去,浮现一段新的文字。
周稻也明白当时的虚弱是怎么来的了,确定和自己前世的绝症无关,便稍稍安心了些。
而根据笔记文字里最后的内容。
此刻的周稻已经想到了脱身之法。
“我需要你的配合,给我一份种子。”
“你体内的元气好像不大够的样子,算了,就当见面礼,送你一份。”
笔记闪过一片犹如水波的光晕,周稻便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而自己那几乎干涸的天迪星辰毫无波澜。
周稻立刻把意识由内向外抽离出。
从触感上,种子确实就在自己手里。
而睁开眼,是端着木盆的胡子男,他的肩上还有一条毛巾。
“刚打算给你洗把脸清醒清醒,怎么?想好说什么了?”
胡子男好像马上就要把盆里的水往周稻身上泼,在明亮的烛光中发现周稻睁了眼,便又散了势。
木盆被其轻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回椅子上,坐的直挺挺的。
“在我说之前要确定一个前提。你知道我在大典上得到了两颗怜陨这件事吗?”
“现在城里的人都传疯了。说你是个怪物,各个方面上。”
胡子男双手环抱胸前,审视着周稻,仿佛在他眼中,周稻真的是个怪物。
“那关于我的第二个天迪呢?你清楚吗?”
“没人清楚,当时的仪柱失灵一般,连显示的迹象都没有。在之后,乱子就开始了。
怎么,你难不成要说你的第二天迪是召唤反生命这种大忌的?”
“不,我的第二天迪……叫易,容易的易,但这个字不止一个意思相信你应该知道。”
名字是周稻随便想的,为了显得有格调些,便只用了一个字。
“改变?”胡子男问。
“没错,但更准确来说,是控制改变。”
“说具体点。”胡子男身体前倾,交叉着十指,胳膊搭在桌上,嘎吱声伴随着木板的弯曲响起。
“我所能控制的,是基因层面上的改变,也就是基因突变,先前你说的作乱的反生命,我猜,是在我无意识状态下能力失控的结果。”
“所以,你承认是你做的?”
“不完全承认,那不是出于我主观意愿的行动,另外,如果现在你去查,你所说的反生命们体内,真的有反生命该有的特征吗?”
不远处的门突然被敲响,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光线传到那里便显得昏暗,面目在周稻眼中看不真切。
“龚队,情况不对。”听声音,周稻只能判断这个人很年轻。
胡子男就这样被叫出去,走之前看了眼周稻,眼神里是一种疑惑。
而不久之后,胡子男又回到房间里。
和周稻对视的时候,后者明显感觉得到胡子男眼里的疑惑更深了,甚至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
周稻知道,自己对了。
但他知道这事不可能就此宣布结束。
正如他所料,胡子男的下一句对比先前语气有所放缓。
“尸检报告的结果和你说的差不多,确实没有发现他们体内有异素的痕迹,但他们做出的行为,终究也和你有关。”
异素,便是这世界中名为反生命的危险物种体内的一种成分。
“这次时迭到现在,平民的饭碗保住了吗?”周稻转移话题,向着自己思量的下一步进行。
“什么意思?你别现在告诉我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时迭,就是安时与蛮时的转换,因为生产力的突然倒退,各个国家为了温饱,在安时便做出了许多预案,最常用的便是蛮时可能要到来之前建立规模极大的粮仓。
但毕竟只能起到应急的作用。
包括周稻在内,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这次时迭之后,下次时迭会有多远。
功能型,生活向的天迪成长起来又极为缓慢。而在蛮时,拥有这些天迪的受启者又对人们的生活在一些基本的方面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稻如今所在的湛蓝星,东土,和前世其所在的国家一样是全球人口数量榜的首位。
那么多张嘴。
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继续下去,粮仓也挺不了多久。
继承来的记忆里,不久前,已经有报纸刊登,一个小县城的粮食储量告急了,这是一个缩影,也是一个开始。
在食物的“入不敷出”情况之下,每个人都不得不为生存焦虑着。
所以对于质疑,周稻只是笑,一种恬淡自然的笑。他相信眼前的胡子男也不免是快吃不上饭的其中一员。
胡子男等了很久,周稻也没有吭声。
最后是前者先沉不住气。
“你真有办法?”
“给我一点时间,我让你开开眼界。再说如果真的要惩治我,刚成为受启者没多久,就算能掀起什么风浪,应该也不会让惨剧重演了,毕竟那是意外。
这次,你们可以做好你们能做的一切预防措施,如果真的发现我行为上有任何不妥,这颗脑袋,随时拿去。”
周稻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的,重获一世,不能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又归于尘土。
而有种子在手,周稻相信,没人会拒绝。
胡子男听完,脸上的赘肉挤在一起仿佛思考,也仿佛纠结。
“我得向上请示。”
周稻摊掌向门,示意请便。
当胡子男隔了比上次长了许多的时间,再次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钥匙,先为周稻卸了枷锁。
得到躯体上的自由,周稻先简单活动了一下僵硬已久的手腕和脖颈。
伸了个懒腰。
爽。
对外界元气的感知也恢复了,他立马开始吸收,直觉告诉他,长久的让天迪干涸下去。
天迪可能会自毁。
就如星辰陨落一般。
“接下来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在我和部分警员的监视下进行,包括解决生理问题。但如果你在行动上有什么需要,诉求合理,都会满足。”
“态度转变这么大吗?”周稻有些惊讶。
胡子男没有吝啬解释的口舌。
“你要解决的是困扰了所有人的民生问题。上头很重视,如果做不到,照样小命不保。”
“懂了,什么时候动身?”
“就现在。”
当周稻重见天日,透过警局大堂的玻璃向外看,天上的暗红依旧,暮色仿佛从未远离。
外面并没有周稻预想的人满为患,他的人身安全在这里还是得到了基本保障。
“几点了?”周稻好奇的问。
“表在那儿,自己看吧。”胡子男指了一处,一个老旧的机械座钟滴答滴答走着时间。
因为不与电力有关,得以被蛮时的某种神秘力量所容许保留。
指针指着数字九。
不知道准不准。
但从记忆里,周稻清楚,现在是晚上,看不到月亮,那是最理想的情况,据说蛮时月出,必有邪物。
白昼的时候,天还是蓝的。
“纸笔有吗?”
胡子男从一个办公桌上把周稻要的东西拿来。
周稻接过,写下几笔,递回去。
“我需要这些东西。”
看见周稻所写的内容,胡子男表情有些发懵。
“水,任意土壤,元气充沛的环境,光照。这个好说,我去汇报,不过……你确定这些就够了吗?”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会证明的,很有力的那种。”
于是胡子男把一个年轻警员拉过来,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看周稻的眼神由平常变的谨慎。
监视周稻的任务就这么暂时交接到了那个警员手中。
在这次等待的时间里。
周稻除了吸收元气恢复状态,也试过和警员交流。
“外面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有回应。
“我可以见我妹妹吗?”
警员依旧沉默。
“有点渴。”
这次警员给周稻倒了杯水。
于是周稻明白了。
现在自己只能被迫保持“闭目塞听”的状态,和外界无法共通信息。但还能保持活着。
不一会儿,许多穿着纯黑战斗服的人进入警局大堂。仿佛一个训练有素的小队,背上都有一把长剑。
“周稻?”小队之一,看起来最老成的那个人靠近周稻。目光很冷静,其身上的剑挂在腰间,已经被拇指顶开,鞘中露出一抹窄窄寒光。
周稻点头。
“准备一下,出发了。”
赶路的时候,周稻是被黑布套着头的。
没有交通工具,腰间捆着绳子。
徒步停止,头套卸掉。周稻先迫不及待的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抛开“押送”自己过来的人群不看,不远处有一片耕地,直觉告诉周稻,面积只有半亩。
不过够了。
边上一个架子摆着几样常见的农具。地上还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缸。
感受了下,环境里的元气确实很充裕。
“你要的都在这儿了,不用我再强调一些事了吧。”
胡子男的身影穿过小队走近,在其身后,还有一个披着单肩披风,腰间挂把长刀,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人。
仿佛在此等候已久。身形上判断,应该是个男的。
刚刚押送周稻的小队在来此之后都默默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犹如以他为首一般。
除去他们,还有一撮人佝偻着腰,看起来年纪也都不小了,手上也全是老茧,一看便是多年干农活的农民。
周稻没有废话,走向耕地。
最理想的时间在日出之后。
但现在谈不了理想。
凑近一看,桶里就是水,很满,还浮着一个瓢。
抬起锄头松松土。
把种子撒进地里。
舀一瓢,浇下。
不等一分钟,便真的出芽了,钻出来的嫩绿让周稻有些心潮澎湃。
感觉如果真的让自己看到那美梦般的一幕,就算自己现在的处境再糟糕,也没什么。
同时,在芽上,一串白色的数字倒计时正在进行着。
【00:12:30:23:58】
没有背景,就那样出现在半空中。周稻向人群看了眼,那边的人们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万物滋长】发动
周稻掌心泛起绿光,对准冒尖的嫩芽,便发现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
当周稻体内的元气接近耗尽,身体再度变得虚弱,但并没有晕倒,坐在地上,看了看倒计时。
【00:11:30:22:40】
周稻顿时又惊又喜。
在满状态的情况下,自己的天迪一次性可以持续使用大概一个小时,而效果上,则可以缩短作物一个月的生长时间左右。
所以理论上只要元气足够。
本要用一年来成长的植株在他手里,不到一日便足矣。
这样的天迪。
真的只有一星品质吗?
不过来不及思考这些,眼下正事还没办完,确定了自己如今的上限,周稻得调整一下状态。
而透过面具的狭缝,面具人的视线在土地上的庄稼和周稻身上来回切换。
“有点儿意思,看样子是累了,小胡是吧?去,把元晶取来。”面具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拍了拍胡子男的肩膀。
胡子男一抖。
“拿……拿多少?”
“你看着办,不过一箱……应该够吧?”
胡子男连连点头,便闪现一般跑掉了,一刻也不想耽搁,仿佛和面具男接触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一样。
正盘坐吸收周围天然元气的周稻,感觉到地面有越来越近的脚步。
向着来源看去。
便看到怀里捧着一个木箱的胡子男正有些摇摇晃晃的靠近。
“补给?”周稻的直觉告诉他大概率是。
胡子男点点头,在周稻身前放下。
“我没要啊?”周稻纳闷,出于直觉上的谨慎,他没有第一时间接受。
“但上边给了,你就用。”胡子男偷摸指了指身后一个方向上的面具男。然后不再多言,扭头就走。
周稻有些疑神疑鬼的打开箱子,满满当当的发光且形状不规则石头,但相对与先前受启时的怜陨。
这石头里的光只有蓝色的一种,并且很淡。
周稻耳边又响起书页响动,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更大声,结合先前身体里笔记写的,周稻猜测它一定很需要这个。
周稻拿起一块,顿时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元气从掌心流入体内,一半进了天迪星辰。
另一半,不用想。
破笔记又不知道藏哪儿使坏呢。
“看来这就是元晶了。”继承来的记忆里只对这东西有过粗浅描述,身体的原主人并没有亲自接触的机会。
一次用了五块,算下来有用的只有两块半左右,周稻状态回满,新一轮【万物滋长】启动。
于是在众人目光中,等到天空变蓝太阳升起,到直上穹顶,准备西去。
一颗一人高的植株,在周稻天迪的反复作用下,长大了,和一米七五的周稻站在一起看不出身高差。
箱子里的元晶,也都失去了光彩。
【00:00:00:00:00】
植株上方的倒计时归零,紧接着缩成了一个黄色的光点。
周稻指尖靠近,光点便咻一下穿进了周稻的身体里。
谁都没有注意到,天上有一处云,仿佛两株水稻微弯交叠时,形成的眼,那是一个很慈祥的眼。
身心俱疲的周稻看着这伟大的作品,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眼神不忍从它的身上移开分毫。
坐到受其遮蔽的阴凉里。双手向后撑着,仰头,是粒粒饱满无比的,金灿灿中还带着点白玉光泽的果实。
而自己的汗已经浸透了衣服,正向地上淌着。
值了。
“不错,不错。”面具男拍着手靠近,肩上的披风随意的摇动着。
周稻没有理会,在周稻眼中,这般新奇甚至伟大的植物,比一个异性在面前裸奔还有吸引力。
对比下来,一个笑脸面具男。
倒像个小丑来着。
面具男好像也并没有介意被冷落,而是在周稻旁边蹲下。
“你打算给它起什么名字?”
听见这个问题,周稻仿佛被唤醒了。
头抬的更向上了些。
刚好和天上未散的云眸对视。
周稻嘴角微微勾起。
“它应当有两个名字,隆平稻,以及,一人嘉禾。”
云散了,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心满意足了。
“能让食物本身富含元气,这是你天迪的结果,还是食物本身的原因?”
“他没告诉你吗?我用第二天迪给这种子加了一点改变。”
周稻预料到这个问题,二话不说便搬出先前准备好的应对说辞。
神情自然的指了指现在站在远处站的蛮板正的胡子男。
“种子是哪儿来的?我的意思是,你在大典上,还有警局里,怎么有机会接触到种子?”
笑面男继续追问。
而这个问题给周稻问的身体一僵。
不过还是有应对方法,现想的,很拙劣。
“家里有,我喜欢种子,随身带了。”
“所以还有,对吗?”
“有。”周稻用自己身体里仅有的一点元气,又和笔记兑换了一小捧。
笑面男接过。
“把它的种子交给国家,你,就算功过相抵了。”
“我本身就是这个打算,不过如果让它自然生长,需要大概一年的时间。人还等得起吗?”
周稻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前世还年轻的时候,自己也经历过饿殍遍野的那段岁月。
不忍回忆,能吃饱饭的时候,对于那位伟人和其伙伴们共同的功绩也更加感激。
“所以……你想不想到神农府做事?挂职的,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只要每天像现在这样搞这么一次,你的待遇和神农府里的初等府属。
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