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脸面苍白，如同冬日里的雪，不复有一点生机，失去了应有的红润。

    北野话音刚刚落下，就如同潮水溃堤的最后一刻，玉子瞳孔微缩，面部的肌肉如海浪般颤抖着。

    “啊.....”玉子微微说道，望向北野，面色在此刻正常无比，脸上还露出了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

    “谢谢你，北野哥哥。”

    北野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对视上玉子那浑浊乌黑的眼瞳，眼瞳里他的倒影，好似有腾腾热气升起，在不断扭曲着。

    北野看到，好似有无数双凭空的手，抓住了玉子的双肩，玉子的身体上被绑上锁链，她就这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摆着的，依旧是两人初见时，掺着血的，那笑靥如花，春风袭满面。

    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是烦恼，这个躲在父母襁褓下，不知道什么叫世界，什么叫职责，什么叫故事的年纪。

    她......不会感到厌烦的吗？或者说，

    她，每天都是这样吗？每天都，看上去这么开心的吗？

    北野忽然明白了，玉子的理由。

    因为她是圣女啊.......

    她是那个独一无二，无所不能的圣女啊.......

    “你......”北野出神道，深吸一口气，“你是一个女孩，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你.......”

    “没必要管这些事情，好吗？”

    玉子笑着看向北野，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北野到底在说什么。

    见玉子不答话，北野认命般扭过头，仰望天空。

    “这是诅咒......”北野突然坐起身，像是泻怒般狠狠地重击了一下脚边的大树。

    “封建诅咒啊！”北野用尽全力大喊道。

    北野击打大树的沉重声音，连同他的呐喊，袭向远方，悠扬回荡。

    玉子悄悄低下头，目光闪躲无光。

    “那个......”

    玉子表现得小心翼翼的，让人觉得仿佛她在表达着害怕。

    “你.....”玉子缓缓开口，像是在试探。

    “山脚那边有溪流的源头，哥哥你愿意，去看看嘛？”

    .......

    “哦哦哦”，早上，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太阳刚刚升起，旭阳初照。

    李柳凝睡眼朦胧地坐起身，床上杂乱一片，被子枕头揉成一团，看起来昨晚她又做了一个噩梦了。

    “啊~”李柳凝拉长声音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舒展四肢，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李柳凝此时早早褪去先前那件运动服，穿着一件白色黑边的贴身露脐装。

    而之前那副挂在衣领上的墨镜，被李柳凝摆在床头。

    李柳凝盘腿坐着，拿起了床头放着的那副平平无奇的墨镜，随意敲击两下墨镜的镜片。

    紧接着，墨镜镜片顿时亮起一串数字，在镜片的左上角出现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字样。

    然后，一道虚幻的人影从镜片处投射出，坐落在地面上，并最终形凝聚为一名金发男子。

    “吏司长官，【捍卫者】李柳凝，向您汇报工作。”

    .......

    山脚下，青山环绕，小溪潺潺，清泉石上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宁静而自然的景色，不远处袅袅炊烟陡然升起，这代表着那几栋人家离溪流的源头很近。

    玉子手里拎着那个竹篮子，低着头，缓步走在溪流旁，身后跟着北野，后者则用打量的目光，扫视着脚边这条曾经造福东川的溪流。

    先前清澈的溪水被污染后，表面逐渐覆上一层黑褐色，不断散发着一阵阵的臭气。这样的水，既不能喝，更没有人到里面去游泳，就连水里的鱼虾都会慢慢死去。

    “北野哥哥不用担心，这里的源头，基本上没人来的。”玉子在前边解释道。

    “如果河流污染的话，那你们日常生活怎么办？”北野好奇地问道。

    “那肯定是不用这里的水的啦，大家都会外边买水的，连接别处的水源。”

    “或者说，离开村子......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这个。”

    “是这样子啊.....”北野喃喃自语，捂着口鼻，蹲下身子，与那漆黑的溪流相差只有几米的距离。

    “北野哥哥.......你小心点......不要碰到了......”

    玉子站在一侧，连忙提醒道，内心也为北野的行为捏了一把汗，毕竟以前村子里许多人，似乎就是因为被这谭溪水污染而去世的。

    “你们没有找政府过来治理吗？哪怕只是看一下呢？”

    北野目不转睛地问道，眼珠死死盯着溪水表面，仿佛是想看出点端倪。

    而对于玉子的提醒，北野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在他看来，自己是要帮助玉子解决她所面对的困境的。

    一切的一切，所谓破局的关键，就是眼前这条乌黑粘稠的溪流。

    或许只要找到溪流被污染的原因，解释出事情的原委，就能洗清玉子的冤屈。

    当然，这到底是不是北野的一厢情愿，他也说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北野也看清楚了，他可还没忘记这是一个穿越而来的世界，把这个比作一个开放大世界游戏，如果想回去的话，那么解决玉子的主线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北野双眉颦蹙，向后退了几步......

    这鬼地方也真是有够臭的......

    “怪不得没人来.....”北野喃喃自语，陡然间，北野眼神一凛，余光瞥见在十几步开外的一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抖动着。

    北野缓缓站起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来，握在手心里把玩片刻，接着猛然转身，石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登时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击到草丛里。

    紧接着，草丛里发出“哎呦”一声，一人惨叫，随后仰头倒去。

    “啊！”

    玉子明显是被吓到了，急忙转头看去，双手死死护住怀里装着白山果的竹篮子。

    “是人啊......”北野嘀咕着，虽说那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边偷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自己要是一言不合就把别人砸晕的话，总有一点过意不去。

    北野刮了刮脸，接着缓缓向前走去。

    等北野靠近之后，发现那是名男子，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却长着一副小正太的脸。

    从男子穿着打扮上可以明显看出，他就是东川村本地人。

    北野见那男子还没有晕过去，总算在心底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庆幸着自己刚才没太用力。

    “不好意思啊，老哥，你没事吧。”北野讪讪道，挠了挠头，在距离那名男子几米开外的地方蹲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对了，请问你是......”

    “啊......”那人龇牙咧嘴，用手摸着伤口，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也就没有马上回答北野的问题。

    “咦？”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玉子走上前，当看清男子面貌后，便发出了一声疑问，像是认识这名男子。

    “你不是古介吗......”

    “嗯，你们认识？”北野问道，不过转念一想，两者都是东川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认识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玉子颔首回应，趁着男子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凑到北野耳边悄悄道。

    “青梅竹马，以前他还追过我呢。”

    “啊......”北野闻言，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八卦一般。

    北野又把头扭回去，眯缝着眼，上下扫视着男子。

    “这小正太......是偷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