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女孩舍友那边也确定了，她当时看到了女孩的脸，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绝对就是那张脸。”

    说罢，蒋道川陷入了沉默，现场也变得一片死寂。

    齐修远做出的推理完全符合逻辑。

    但是，这一通电话就足以将他的结论彻底推翻。

    身材、姿态、声音、走路姿势……

    这些东西或许可以伪装。

    可是，样貌这种东西怎么伪装？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张文默默举起右手，小声试探道，“凶手的化妆水平很高，足够让自己以假乱真？”

    一个男人不仅化妆成女大学生，甚至还骗过了朝夕相处的舍友？

    “可能性不大。”

    齐修远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毫不忌讳地摇了摇头。

    凶手想找一个身材无差的女性，难度不算太高。

    但如果想要找到样貌相似的，这难度就太高了。

    “……其实，我始终有个想法。”

    齐修远微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说，死者的代号为什么是画皮鬼呢？”

    代号？

    众人不明所以地愣在了原地。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蒋道川脸上带着疑惑之色，解释道：“这三个字，其实是第一起案子中，凶手自己留在现场的。”

    所以，才被他们拿来充当凶手的代号。

    不过，这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但齐修远听到这话，嘴角却是狠狠一抽。

    “凶手自己留在现场的？那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自称画皮鬼吗？”

    齐修远用一种无药可救的目光看向蒋道川：“那自然代表着他对自己的认知啊！”

    齐修远终于明白警方为什么会沦落到给侦探打辅助的地步了。

    搜集线索的能力不算太差。

    但他们都是广撒网，不管三七二十一进行搜集。

    什么尸体、监控、人证、物证……

    这些东西直接就被堆在面前，根本看不到其中有用的东西。

    属于是：眉毛下面安俩蛋，光会眨不会看，没有技巧，全靠经验。

    “嗯？等一下。”

    齐修远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蹙紧眉头看向蒋道川。

    “你们该不会没听过，也没去了解过画皮鬼的故事吧？”

    “……”

    蒋道川沉默片刻，砸了咂嘴巴，嘴硬道：“这很重要吗？”

    啊，朽木不可雕也。

    看着一副无赖模样的蒋道川，齐修远语气无奈地解释道：“北朝时，有贫女为贵子辱，女多悖其意，怒，笞之，厥而未死，贵子遣从者剥皮弃之，女大怨，复逢月气上行，聚阴煞血邪不散，为画皮鬼。”

    “画皮之鬼，好夺人皮表，盖因己缺，又好食人五脏，能化人为鬼，曰画皮奴，善描相画眉，假他人之貌，甚肖。”

    听到一堆半懂不懂的文言文，蒋道川懵懵懂懂地挠了挠头。

    身旁女警也有些无语地凑到耳边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虽然没有全部听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

    就是说，画皮鬼是生时被人侮辱、欺负、蹂躏的女子，愤恨而死后，化为厉鬼向人索命。

    可以在白天活动，然后在夜间吃人，因为只剩下一堆骨头，所以吃人后将皮留下，然后用人皮伪装自己。

    “所以呢？这和凶手有什么……”

    蒋道川微微皱眉，下意识想要追问。

    但还不等把话说完。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转瞬即逝，嘴边的话瞬间顿住。

    咕咚！

    “嘶！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蒋道川的喉咙滚动，不禁咽了下口水，表情惊愕道：“那个凶手和画皮鬼一样，剥人皮其实是为了……穿人皮？！”

    而当时看到的那个女孩，其实是穿着人皮的凶手？！

    “对。”

    齐修远迟疑地点了点头，语气也有些苦恼道：“虽然不敢置信，但我还是觉得，凶手或许掌握了缝制、保存人皮的技术。”

    “等，等一下，这信息量有点大！”

    蒋道川突然表情扭曲，伸手制止齐修远的同时，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人皮面具？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传说中能够以假乱真的东西。

    但这玩意他只在影视剧里面见过。

    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低头沉思的张文。

    “啊，就算你们看我，我也不能肯定啊。”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张文也不禁挠了挠头。

    “如果让我来做的话，做个半成品人皮面具问题不大，唯一需要处理就是防腐、除味等细节问题，还有……”

    他没有说完，众人便已经听不进去了。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太离谱了。”

    蒋道川回过神来，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果不是全程听完了你的推论过程，我根本不可能想到凶手会用这种手段。”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齐修远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的不说。

    他本身也是掌握着“人体解剖”的能力。

    能够被系统收录继而成为“技能”，足以说明齐修远在解剖方面的精通。

    让他剥下一张比较完整的人皮其实并不算困难。

    难的是如何缝制、除味、保存、处理等细节。

    如果凶手真的有这方面的才能，只能说他当杀人犯真是屈才了。

    “呼，太可惜了。”

    齐修远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凶手能够如此熟练地进行模仿，并且对那个女孩的了解那么深，我猜他在生活中与女孩的联系很密切。”

    “请放心，我会去调查女孩和苏秦的社会人际关系。”

    蒋道川了然地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后开口道：“那……到时候有消息再联系您？”

    “嗯，那就麻烦你们了。”

    见齐修远点头后，蒋道川也离开了。

    那个女孩的尸体还没有找到。

    哪怕只是还有一丝希望，他也想试着救回一个人。

    “真是厉害啊，齐老师。”一旁的张文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我感觉这起案子可能当天就要被你破了。”

    “不能这么说。”齐修远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警方提供线索，我不可能抽丝剥茧发现这么多。”

    正当他转过身，也想要离开时，身后却传来声音。

    “不过就这一起案件来说，凶手还真是做了一件让人痛快的事情呢。”

    张文背着手，略带笑意道：“玩弄女性，致人怀孕后又抛弃，最终把人逼死，齐老师，难道你不觉得这是犯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