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兔与犬(二)
第二日清晨,一身疲惫的包卜年走出赌坊。
他心情不错,运气尚佳加上庄家放水,让他赢了不少,
哼着小曲儿,上了马车,一路清点这一夜的战果,好不惬意。
“嘭!”马车猛得一停,包卜年跌落在座位下,银钱洒落一地。
他恼怒地下车查看情况,大声怒斥道,“尔等作甚?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秉大人,这马不知吃了何物,有些窜稀,任凭如何鞭策都无法前行了!”护卫头子查看一番后拱手说道。
这护卫头子名唤章盛龙,是包卜年花重金从志死亭聘来的诸侯级高手,大小安保事务全听他的。
“哼!连马都不中用!唤几个人拉着!”包卜年不疑有他,喝骂几句便回车内收拾那一地的银钱。
“嘭!”不多时又发出一声巨响,竟是马车塌了...
护卫们如惊弓之鸟,赶忙结阵守在包卜年身旁。
“大人小心!此事定另有蹊跷!”章盛龙仔细查看情况,竟是车轱辘轴断了,
断面平整,似是人为的...
包卜年一听心中一惊,急忙使出绝技,
“全听盛龙安排!”
“大人在此稍候,吾去查探一番。”章盛龙略一思索,一个纵身飞向高处,仔细查看情况。
良久,见四下无人,便指挥着护卫们围着包卜年循着主街往家赶。
“哐!”一声巨响又引得众人心中一颤!
“来者何人!放下手中物件!”章盛龙运劲发出怒吼,诸侯级强者的威压此时一展无遗。
“啊!”那人把身上物件一扔,转身拔腿便跑,却被章盛龙擒回。
仔细看去,竟是那镇上的夜香郎。
“大人,虚惊一场,我等继续前行吧!”章盛龙松了一口气,欲继续前行。
包卜年却摆手拒绝道,“吾晚上还攒了个赌局,那污秽之物近身...恐影响了运气,另寻他路吧。”
众人便换了小路归去。
路上章盛龙愈发觉得不对,马窜稀、车断轴...
这地方,道路四通八达,周边林深静谧,实在是设伏的好地方。
加上此处又静得有些可怕,鸟鸣声、虫叫声,甚至周边街坊的呼噜声...都没有!
太反常了!他再次叫停众人,对林中叫唤道,
“诸位,我家大人乃这绥阳镇镇长,还望行个方便。”
说罢一个手势,率众人严阵以待。
回应他的却只有久久的静默...
包卜年此时支撑不住了,他一夜未眠,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只想回去躺倒就睡。
“盛龙...老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吾等警惕些走回去吧!”
一路胆颤心惊,但总归是回到了家中,此时已是晌午。
“哼!舍得回来了?陪吾吃了午饭再睡!”他夫人一声怒吼。
包卜年虽横行霸道但有些惧内,只得乖乖听话,哈欠连天地吃完一餐,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谁知他刚关了帘帐,闭了双眼,却听到一声阴渗渗的声音响起...
“大人,听曲儿么?”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却见一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前,兀自唱起来,
“月光光...人心慌...”
虽是白天,但他依旧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大白天的...闹鬼了?
恶向胆边生,他下意识地向前踹了一脚。
寻常人哪经得住诸侯级高手的一脚?
那人瞬间倒飞出去!
此时包卜年才看清,这白衣女子是他那新过门的小妾翠钰,此时她已是倒地昏迷,进气多出气少了。
包卜年赶忙唤护卫们施救,好一阵才将她救活,又花大力气安抚一番,方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真晦气!改日得去开个光!”
包卜年咒骂着睡去...
夜晚,睡眠不足的他不得不起身,今晚的赌局,镇上的富贾、周边的达官贵人们都要参加。
他伸了个懒腰,道了句百无禁忌便起身出门了。
章盛龙手脚麻利,已是新换了马车,提前踏勘好了路线,安排了沿线护卫。
“盛龙,吾有你如有一宝哩!”
不多时,包卜年便来到了赌坊,称赞一句后急不可耐地推开护卫向内走去。
一进门,刀光剑影闪过!瞬间他的身上多了几道伤口,转身大声呼救,
“盛龙救...我!”
剑影划过,已是人头落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便是秦桥的布置。
马窜稀、车断轴、夜香郎、寂静无声的小路、翠钰的装扮...这些都是人屠居的手笔。
几番折腾下来,护卫们早已精疲力竭,各种防卫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至于今晚的赌局,则是老帕先手布置的,唤几人假传了商贾贵人们的意思。
章盛龙此时恼羞成怒,自己被戏弄了!
他率众杀向赌坊,一身诸侯级高手的气息展露无疑!
但...
大牛能当上这绥阳镇的人屠居首领原因有二,这第二嘛...
“亢龙有悔!”大牛依旧是那般憨厚的模样,看似朴实无华地向章盛龙拍出一掌。
“哇!”章盛龙仿似见着一头金灿灿的凶兽扑面而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击飞出去。
他见不敌,雇主又已身死,趁势便跑了。
老帕蹲在房梁上,不住摇头,“造化弄人呐!没想到这呆子还是个练武奇才!”
秦桥打出这亢龙有悔的那一天,大牛就对此招情有独钟,始终缠着他学。
没想到这一练,还真让他练会了,顺带着突破了诸侯级的境界!
“嗯...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秦桥也是心生感慨,他早就知道大牛天赋异禀。
因为系统恢复后见到大牛的第一面便疯狂对秦桥说,
“夺了他的根骨!快夺了他的根骨!”
...
不多时,无心恋战的护卫们便作鸟兽散,
老帕跳下房梁,逮着一个抓回来的护卫,对他说道,
“回去和你们家夫人说,此事是人屠居干的!”
按理说身为杀手不该如此招摇,但奈何在大牛治下的人屠居在绥阳镇实在是臭名远扬...
“好了,领赏钱去!”秦桥见一切收拾妥当,拍拍身上尘土说道,眼神却有些揶揄地看着大牛,
“若真能领到的话!”
“大牛哥哥,你可算来了,是否已杀了包卜年那个狗官?”
说这话的是一个破布衣衫的孩童,怎么看怎么不像有黄金万两的样子。
老帕明白了个大概,瞬间暴跳如雷,“大牛!这便是那‘窦泥湾’?”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兀自站着憨笑。
那孩童却是十分维护大牛,横身拦在大牛面前,“老鳖三!你给我记着,我叫古文殊,日后必定将这万两黄金双手奉上!”
“好了好了,将绥阳的兄弟们调回安阳吧,这孩童倒是聪慧,一并带了去!”秦桥莞尔一笑,早有预料,他转头望向大牛,认真地道。
“大牛,吾欲前往盛阳寻小莲,可能会有些凶险,汝可愿与我一起?”
大牛还是那副样子,耿直说道,“俺与小秦先生同生共死过,便算是亲人,打心眼里也将小莲当作是亲人,刀山火海也去得!”
两人相视一笑。
“好了好了,启程吧!呆子这行李你都拿着,这两天累死老夫了!”老帕似有些吃味地说道,他将全部行李交给了大牛。
皎洁的月光下老帕和大牛走在前方,老帕似是还在埋怨着什么,大牛身背一身行李,挺直了腰板前行。
秦桥在后面看着,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明辨时势的兔,和那忠义无双的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