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需要申请多少放射性材料？”亨特将电话听筒用肩膀夹住，拿起一张申请单和一支笔准备记录。

    “不超过40微克的镅-241，约20克的铀-238矿石原料，200个含钍灯罩以及少量的放射性铅、钋、钌-106、放射性锌-65……”伊文拿起列表念出了一大串化学元素的名称，听得亨特直冒冷汗。

    他用毕恭毕敬的语气小心询问道：“冒昧问一下，您的实验需要这么多材料是……什么原因？呃，这个也是得写在申请单上的。”

    “就是一次原材料出于环保考虑来源均为回收无用材料以致于清单多样化、复杂化的基础核反应堆观测实验，这也是他们实验的主要课题，即回收放射性材料作核能发电的可行性报告。其次，这是我实验室研究生的小组课题，不是我的私人项目。”伊文脸不红心不跳地一口气流畅且清晰地念完了这一大段令人听不懂的话。

    亨特被他复杂而高深的语法使用震住了，机器人卡壳般地愣在那几秒钟后，他赶忙对着听筒结巴地说道：“好……好的，呃，您能重、重复一遍吗？”

    “好吧。如果你听不懂的话，我也可以用更加简洁易懂的说法。你需要吗？”

    “啊，“亨特松了口气，”务必这样？”

    他可不想让那位智者“多说几遍“或者”说慢一点“，这样会显得他很没用，连记录别人说过的话都做不好。

    “你是在问我还是回答我？”

    “”回答你？“

    “……“

    “呃，回答你。“

    “好吧。简洁的来说，材料来自回收，用于制造小型核聚变反应堆。“

    亨特搞懂了一点。材料清单似乎只是种类丰富，总量并不怎么多的样子。

    将申请表填好放下笔，他满意地审视了一番自己优美的字体，然后打开抽屉拿出刻着NRC标志的官方用章在上面印下。

    做完这一切后，他脸上带笑地拿起听筒对伊文说道：“好了霍华德教授，请问您什么时候来取单子？“

    “如果你能给我寄过来就好了。最近一周我都要在实验室监视一组学生的研究课题，不能离开学校。“

    “可是这需要您本人的签字啊？“亨特问道。

    “你寄过来之后我再签也行啊。“伊文偷换概念道。

    “嗯……也对。那邮费?”相较于办理手续的程序性，自己的利益更加让他关心。

    “给我一个地址，我会把邮资和报酬一同寄送给你的。”

    “好啊，太好了，呃，好的。”亨特听到还有额外的报酬，喜悦涌上了心头。刚准备开口询问金额，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于是岔开话题道：“那您将地址告诉我吧，今天下午我给你邮递过去。”

    伊文知道资格单的申请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脸上也止不住地露出喜悦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一潭死水般地说道：“休斯敦市区，西格弗里德大道，1287号——这是我的私人住址。”

    这个收件地址也是他精挑细选过的。位于休斯敦市区，地段繁华，离东德州大学的休斯敦分校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最重要的是——他为了股票生意已经将那里买了下来，现在做收件地址没有任何问题。

    “嗯，好的。”电话这边，亨特蘸了蘸墨水，将伊文的地址用清秀的钢笔字记录在了政府用信纸上，“对了先生，你还有别的需求吗？“他现在的态度已经不像是政府职员了，完全是一幅咖啡厅服务生的样子。

    “没有了。“伊文思索了一下，回复道。

    “那好吧。“亨特转动着脑筋。他还想再多说两句，找机会询问一下报酬的金额。

    “我可以挂了吗？”

    那位霍华德教授“动听”而礼貌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让亨特对他的印象更美好了，同时对报酬的渴望也水涨船高。

    “呃，等等。霍华德先生，您如此繁忙，联系材料的供应商也一定是通过电话和邮递的方式吧？”

    亨特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在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可不是谁都有的，自己能找到并提出来肯定能让他对我的印象更好一点，报酬应该也会增加。

    “应该是的。”伊文想了想回答道。

    “那我为您分开办理资格吧。这样能同时将资格单寄给多个公司，会节省您许多时间的。“

    “言之有理。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亨特心中唱起了胜利的小曲，”就是，我想问一下，您会支付多少报酬给我？“

    “你需要多少？“伊文在电话那头大气地一挥手。

    “嗯，如果能有200元我会很满足的。“亨特已经摇头晃脑地跳上了小舞了。

    伊文被他逗乐了，甜言蜜语就只有这点野心？

    “200美元？有点少啊。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不应该为钱所困扰。这样吧，我给你写一张支票，今年剩下的每个月你都可以到花旗银行用它支取1000美元的发展补助金，等资格单到了我就寄给你。”

    一千，乘以……呃，十二，减去八……

    亨特拿起笔，在纸上算了起来。

    四乘以一千，四千美元！

    他拿起电话听筒，强装镇定：“呃，您太慷慨了，那我现在先谢过了。“

    “小事一桩。好了，你还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

    “没有了，先生。“

    “好了，那我挂断了。加油，亨特先生，你的口才很棒，头脑也很敏锐，很适合做销售。我相信你将来会有一番作为的。“

    “再见，先生。祝您生活愉快。“

    砰噔，嘀…嘀…嘀…嘀……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从话筒中传到亨特的耳中，更在房间中回荡，如同上午那位先生留下的烟味一样久久回荡。

    过了半分钟，亨特回过神来。他歪着脑袋，抿了抿嘴，然后伸手在空中猛地抓了几下。

    将来会有一番作为的……

    你的口才很棒……

    很适合做销售！

    我要去做一名销售！

    ————————————————————————————————————休斯敦，西格弗里德大道第1287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