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对伯阳的态度与之前大有不同，且话里话外，伯阳隐隐感觉她好像着急要将自己定罪。

    “我也觉着皇后娘娘说的很对，”旁边一个女子尖言细语地说。伯阳抬眼看去，是坐在丽妃旁边的一个女子，好像是父皇新纳的怡嫔。

    怡嫔笑的温良贤淑，但说出来的话却尖酸刻薄，“听五皇子说这会才刚起床来，昨夜莫不是去做什么事了？要睡到午时才起床?”

    伯阳看着怡嫔，越看越觉着有些眼熟，忽然想起这个怡嫔好像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得宠侍女。

    怡嫔素来听说五皇子性格软弱常被人欺，且养母宁妃跟他关系并不怎么好。刚刚看皇后也没给伯阳什么好脸色，正好可以借机表忠心。

    伯阳侧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怡嫔……

    怡嫔心中顿时升起了警惕，她没错过刚刚这小孩眼神中的冷意，此刻他要干什么，不会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吧？

    伯阳来到了怡嫔身边，此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他一脸无辜，两眼微红地看着怡嫔。

    怡嫔正讶异于伯阳神色变化之快，只见伯阳撅着嘴，可怜兮兮地说：“怡嫔娘娘，想必您也听说了我患上夜游症。昨天夜游症发作了，是故今早起的比较晚。夜游症一事贵妃娘娘是知晓的，不信您可以问问。”

    伯阳说完，还委屈巴巴地看向楚贵妃。

    楚贵妃看伯阳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刚刚皇后拿三年前那件事来威胁她，但是伯阳之前帮过自己，而且那天楚云宫里伯阳与那宫女和太监对峙的时候，丽妃也在场，这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去的。想到这，楚贵妃点点头，“确有此事。”

    怡嫔虽然刚刚被伯阳的表情迷惑了，但她没忘记自己的立场。她看了一眼皇后沉下来的脸色，心领神会，轻轻嗤笑，“贵妃娘娘也说了，是五皇子你帮她治好的夜游症，那怎么却还治不好你自己的夜游症？”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是啊，这五皇子都能给别人治好夜游症，那为什么自己还会犯病呢？”旁边一个娘娘小声嘀咕。

    “说的有理，这昨晚夜游症发作根本是个借口吧？”另一个娘娘也低声附和。

    “就是就是。”又一个娘娘嘟喃道。

    她们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能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伯阳自然也听到了。

    怡嫔得意地瞥了伯阳一眼，似乎在说，想跟我斗，还嫩着点。

    而主位上的皇后，此时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她赞许地看向怡嫔。她心想伯阳再怎么善辩，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一张嘴怎么能抵过这一屋子女人的嘴呢。

    伯阳没有错过皇后和怡嫔脸上的神情，心中有些了然，看来她们今日非得给自己扣上这罪名了。本来瞒着这蛊毒的事，若是她们再步步相逼，就只能公之于众了。

    伯阳环顾全厅，向众娘娘躬身作揖，“各位娘娘，对于夜游症这件事，我只知道一些皮毛，也是误打误撞才帮贵妃娘娘治好了病。但这夜游症实际上并非是一种病，而是另有蹊跷。”

    一旁的丽妃忍不住问道：“什么蹊跷？”

    伯阳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皇后，义正辞严说道，“母后，此事事关重大，儿臣觉着不宜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皇后不以为然，这黄毛小儿能看出个啥门道？于是淡淡一笑，“无碍伯阳，你直接说吧。”

    伯阳点点头，徐徐说道，“贵妃娘娘确实中了药，但这药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一种蛊。那蛊已从贵妃娘娘处转移到了儿臣的身上。”

    话音刚落，楚贵妃顿时胆战心惊，原来自己之前是中蛊了吗？伯阳只跟自己说中毒了，但没告诉自己这是蛊毒。

    而这满大厅的娘娘们也都惴惴不安，花容失色，顾不得礼仪都开始纷纷讨论起来：

    “不会吧？这蛊毒不都被禁了好多年了吗？”

    “就是啊，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如果皇宫内有蛊毒的话，那太可怕了！据说蛊毒是可以传染的，难怪五皇子被感染上了……”

    皇后冷清的眉眼，露出转瞬即逝的阴郁，她此刻十分后悔刚刚让伯阳把这事情说出来。万万没想到，伯阳一个九岁小孩居然能够辨别蛊毒。

    她清了清嗓子，声色俱厉，“都安静下来，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众娘娘们住了口，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皇后眼神凌厉地看向伯阳，“这蛊毒一事的确事关重大，可有确凿证据？”

    伯阳心中思虑，那封信以及那个竹筒都很关键，现在暂不知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东西落入了我手里。

    他躬身作揖，“母后，儿臣虽没有证据，但之前从古书上看到，一般的药很难使人产生夜游症，只有蛊术才可，故才作出这番大胆推论。”

    皇后的凤眸深了几分，这小孩竟然知道蛊术能引起夜游症？莫非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他母亲在背后指点他了？

    皇后淡淡一笑，“伯阳，既然只是猜测，且暂无确凿证据，此事以后切不可乱说。”

    皇后又环视了一下众人，正颜厉色道，“蛊毒乃我朝禁忌之物，今日只是伯阳年幼无知，贸然揣测。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切莫不要以讹传讹，引起这宫中恐慌。”

    众人都听明白了皇后这语气中的警告，纷纷点头，“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