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嫔见皇后谈蛊色变，明白此时万不可再提夜游症一事。

    但刚刚被驳了面子的怡嫔哪里甘心，寻思一会，又冷嘲热讽道：“就算五皇子夜里睡不好，可这后宫中就寝和用餐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五皇子这是没有母亲教养，不知道要守规矩吗？

    伯阳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在伯阳心中，母妃就是他的底线，眼前这个女人踩到他底线了。

    “我想怡嫔娘娘管得也有点宽了吧？”伯阳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虽然我生母不在身边，但宁妃娘娘平日里将我视如己出，对我照顾有加，体恤我生病对我格外宽容，让我不必时时遵循这宁云宫的规矩。您说我没有母亲教养，没有规矩，怎么感觉像是在挑拨离间？”

    怡嫔的脸瞬间涨红了。伯阳这话有理有据，且句句切中要害，她一时有些羞愧，不知说些什么。

    看着怡嫔脸上精彩的表情，伯阳还不忘扭头问一句宁妃，“母妃，您说对吗？”

    宁妃自从上次皇上的侍卫把他送回宁云宫后，的确没太找过伯阳麻烦。他平日里做什么自己也没怎么过问，她觉着伯阳一向懦弱，也不会惹什么事。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这些妃子们，今日竟来了这么多人给他施威。但是伯阳刚刚当着所有人面对自己一通夸奖，自己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于是宁妃笑盈盈地缓和气氛：“的确是阳儿近来患了病，宁云宫里对他没有太多规矩的要求。怡嫔妹妹说这话呢也是无心的，只是想关心阳儿你的礼教情况。”

    听宁妃这么一说，伯阳也识趣地向怡嫔拱手道，“原来怡嫔娘娘是关心我呀，看来我不识抬举误解了，还请娘娘看在伯阳年幼的份上不要见怪。”

    怡嫔此刻有些愣神，这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孩，这会又给自己道歉了。如此能屈能伸，自己若是再跟他较劲，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只是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与传闻的不太一样呢。不是说宁妃讨厌伯阳，从来不给好脸色吗？今儿怎么这么反常？

    皇后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不学无术，又乖巧懦弱的伯阳，今日却巧舌如簧，把楚妃和宁妃都拉入了自己阵营。看着这又败下阵来的怡嫔，皇后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忽地听到主位上传来的声音，怡嫔回过了神，她看见皇后面露不悦。想到伯阳刚刚的话，于是也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五皇子言重了，刚刚我也是一时心急，有些口不择言，还请宁妃娘娘跟五皇子不要见怪。”

    这第二场针锋相对，也在和气的虚情假意中结束了。

    “虽然五皇子也可能染上了夜游症没错，但是我觉得并未完全排除谋害这两个宫女的嫌疑呀。”此时，这时，一个听起来相当柔和的声音打破了大厅的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

    众人看去，原来是坐在角落边上的桂嫔。这桂嫔入宫多年，一向是安分守己，安静话少，平日里也不怎么跟其他娘娘走动，是后宫中比较不起眼的存在。没想到今天这个场合她居然也跳出来针对伯阳。

    主座上的皇后，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桂嫔说的是，伯阳你虽然也染上了这病，但也无法完全打消众人心中的疑惑。”

    楚贵妃听了，心中一惊，皇后这句“无法完全打消众人心中的疑虑”，不就是间接地给伯阳扣上了罪名吗？如果伯阳说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那他就依然有谋害的嫌疑。

    伯阳只是一个孩子，在这后宫无依无靠的，就算是被扣上了谋害宫女的罪名，也没什么人愿意给他出头。虽说他身为皇子，就算真的杀了一两个宫女也不会怎么被责罚，但这事若是让皇上知道，就会觉着他心思歹毒。本来伯阳在皇上眼中就是个几乎被遗忘的存在，若是再加上这么一条罪名，恐怕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楚贵妃想到了伯阳的母亲，那个明若桃花的女子，那个因为一条罪名被打入冷宫的女子。

    伯阳心中自然想到皇后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了。如若他今日无法自证清白，那么他这一条罪名就算是板上钉钉了。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