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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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北苦桥的绝望

    老大爷轻轻放下电话后,仅仅不到三分钟,晋北市北郊外大荒地的四周便响起了悠扬悦耳的警笛声。

    这次群体性事件的结果再简单不过了,大荒地上的所有人瞬间如同一群惊恐的小强们一般,一哄而散。

    说起来,还是体校的新生们跑得快,凄凉的大荒地上丢下了一片雪白的跑鞋。

    眨眼之间,大荒地空了,唯有那一阵阵悠闲的风。

    整个事件在夏小禾眼里简直就是一场极其无聊的闹剧,而且现在自己可是一个刚刚重生过来的人,预知未来的优越感跑到哪里去了,自己怎么会有心思去参与这种累死个人的户外长跑活动。

    不过,夏小禾还是发愁,因为怀里还抱着一大吉他袋的管制工具呢,要了命了。

    坐在前面的叶闻也很发愁,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就在夏小禾还在整理思绪的时候,叶闻已经连着抽了三支烟了。

    其实最发愁的还是那位司机大叔,刚刚手里那条擦完后脑勺的花毛巾已经起了化学反应,擦把脸,辣得眼睛直疼,捏鼻子闻一闻,熏得自己差点儿没直接吐在方向盘上,一赌气,随手将毛巾撇出了窗外,不要了,此时司机大叔只顾着低头狂拧车钥匙,可拧了半天,也只是车头上又多冒出几股白烟而已,车依旧纹丝不动。

    “同学们,不然你们下车走过去,就在前面,也不是特别的远,这车实在是打不着火了。”

    叶闻听了没办法,只能掐灭香烟,扭头呆呆的瞧着夏小禾,一脸的嫌弃。

    夏小禾却不以为然,刚刚就急着想下车,自己不想去那片大荒地里跟一大群神经病们凑热闹,于是夏小禾一把推醒了身边两个一直昏迷的小伙伴,抱着吉他袋猛蹿出去,结果发现外边比车里还要热。

    四个少年就这样顶着火辣辣的烈日,游荡在晋北市荒凉的北郊外。

    1999年晋北市的北郊外还没有被开发,崎岖干裂的马路两边除了几棵枯萎的歪脖子老槐树,连一辆车都没有。

    偶尔一阵风起,发烫的尘土与沙粒会打在脸颊上,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骄阳似火,还没走出一公里,四个人的脸就已经变成了烧鸡色。

    满头大汗的夏小禾早已抱不动鼓鼓囊囊的吉他袋了,此时正吃力的将其拖在地上。

    “我拉不动啦!”

    夏小禾不禁抱怨起来,干巴巴的嗓子里又冒出来一股白烟。

    走在最前面的叶闻头也不回,也只是应了一声。

    “这是对你的惩罚。”

    已经累得快翻白眼的夏小禾没有办法,只得步履蹒跚的继续跟在三个人的身后。

    当几个人抬眼望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座石桥时,烧鸡般的脸上这才稍微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座石桥就是晋北市北郊外有名的北苦桥,听这名字就直到已经丧到家了,之所以几个人看见北苦桥会很高兴,不是被热迷糊了,只是因为穿过这座北苦桥便能到达那片无垠的大荒地。

    对自己的视力极其有自信的夏小禾甚至能越过这座石桥,模糊看到远方,那片大荒地上似乎已经熙熙攘攘的站了许多人。

    突然,夏小禾瞪起双眼,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狂拉着吉他袋呼呼超过了前面三人,扬尘疾行,几个大步便站到了北苦桥的正中央,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夏小禾一声鸡鸣,双手将鼓鼓囊囊的吉他袋一把便举过头顶,扭头望向不远处的三个少年,确认过眼神后,夏小禾那布满青筋的烧鸡脸上竟然绽放出一抹璀璨诡异的笑容。

    “去你的吧!”

    伴随着夏小禾一声牛气冲天的尖叫,噗通一声巨响,吉他袋便被夏小禾远远的扔进了北苦桥下的大运河里。

    咕嘟咕嘟只冒了几个小水泡,便沉了。

    叶闻,马超群,张北城,三位同学瞬间石化。

    一头长发早已湿透的叶闻垂着头,直捂额,双手对着太阳穴又是一阵狂揉。

    而马超群与张北城当时就疯了,两个人几步也蹿到了桥中央,马超群抱着桥栏杆就要往运河里跳,还好被夏小禾紧紧抱住了后腰。

    一旁的张北城一头小黄毛都立了起来,蹦着脚的直叫唤。

    “夏小禾,你特麽的是不是想死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俩人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找到这么多的兵刃嘛?”

    “你喊什么?一会儿根本不会用上这些东西的。”

    “那一会儿你打算用什么兵刃呢?”

    “什么也不用,听我的,你先帮我把他拉上来好不好?”

    夏小禾已经懒得与失去理智的张北城再理论下去了。

    两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最要紧的还是要将马超群从桥栏杆上拉下来。

    可马超群的个子实在太高了,夏小禾怎么可能抱得住他的后腰,眼看骑在桥栏杆上的马超群就要掉进运河,张北城眼疾手快,伸着两只小短胳膊一把死死抱住了马超群的大长腿,这一抱不要紧,身子本来就摇摆不定的马超群瞬间失去了平衡,白眼一翻,脖颈一歪,这就要横着躺进大运河里,还是夏小禾的反应快,一把又死死抓住了马超群的胳膊,呲啦一声,马超群的一只袖子竟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夏小禾哪里还管扯下来的袖子,抓着马超群光溜溜的胳膊,几乎咬碎了牙,才将他又拖回到了石桥上,真是太难了。

    三人扶着桥栏杆直喘大气,差点儿没昏死过去。

    马超群双手捧着被扯烂的袖子,都快哭了。

    “你知道吗,那里面有好多把大宝刀都是跟高年级的哥哥们借的啊。”

    夏小禾已经累得像根蔫黄瓜,根本合不上嘴,更管不着那些沉进河底的破铜烂铁了。

    躺在地上的张北城见夏小禾不做声,猛蹿起来,又是一阵鬼叫。

    “这一次不光是你死定了,就连我们也都被你连累死啦!人家那些兵刃都是有纪念意义的,有些还是很多高年级的哥哥们一届一届传下来的,你呀,你死啦,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啦!”

    “你才是个死人!”

    喘了半天的夏小禾像是缓了过来,一时间也急了。

    这反应倒是把张北城吓了一跳,忙说道。

    “你把兵刃全扔了,难道还有理啦?”

    “兵刃个屁!从刚才就听见你一个劲儿的叨咕什么狗屁兵刃,不会说人话就别说,不想理你也就算了,竟然还没完没了,什么狗屁兵刃?你告诉我那些都是什么狗屁兵刃?扔大街上都没人捡,顶多就是几根烧火棍子,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的嘴原来这么碎!”

    “疯了,这个人疯了,要不然就是热成傻叉了。”

    眼看着三个少年就要撕扯起来,站在不远处的叶闻却默不作声,只是呆呆望着,自己的两个太阳穴都已经被揉肿了,两眼无神的叶闻缓缓走上了北苦桥,竟然从三个人的身旁静悄悄的走了过去,甚至都不想去多看三人一眼,只有一脸的绝望。

    三个少年见叶闻下了桥头,便停止了争吵,也匆匆跟了上来。

    夏小禾见张北城与马超群都收了声,于是清清喉咙,对两个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一次你们就信我的好不好,不要光看着两大群人在牌面上挺吓人,根本不会打起来的,告诉你们,这次没人能动得了真格的,根本等不到两边的人接触上,这牌面就结束了,不信走着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记着跑的时候尽量麻利点儿,反正跑的时候那一大袋子烧火棍子也是一样得扔,现在拎着过去多累赘,而且还很神经病,我说的够明白吧,弟弟们?”

    夏小禾的一番话说完,光着一只胳膊的马超群倒是没说什么,因为此时只顾着心疼自己的袖子。

    张北城却撇起大嘴,一脸的不屑,歪着脖颈竟对走在最前面的叶闻喊了起来。

    “叶闻,他这么嘚瑟你管不管?”

    神色哀伤的叶闻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缓缓扭过身子,瞧着满头大汗的三个少年长叹了一口大气。

    “我昨晚刚上了一个通宵,到现在早饭还没吃,本来计划着今天上午赶紧得过来,完事后能快点儿回去睡觉,结果就这么穷折腾了一上午,到现在,我还要溜达着到北郊,身上捂得这身衣服已经全湿透了,你们看不到吗?真的,我估计走不到那边就得热死在半道上,我现在真的很累,而且还特别的饿,你们谁要是特麽的跟我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当场死在谁面前。”

    一路上,四个少年默默无语,只是缓缓的朝着那片约定之地艰难前行。

    当夏小禾一行人终于凭着最后一口气熬到北郊外的那片大荒地时,还是迟到了十分钟,热气腾腾的大荒地上早已经挤满了两个学校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