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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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招降旗

    如果是平时,一支步军想要在此时拦住尤克里所带领的骑兵,简直就是脑子有病。不过现在不一样,尤克里是在带着自己的手下逃命呢。

    选锋军都是淮军的精锐,很少有新丁,基本上都是有过战场经验的老兵。再加上这一次进军君子国,他们又打了不少仗。已经有了很多经验,所以即使是骑兵当中的普通士卒,也知道这个时候有一支军队拦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什么。

    其余人知道意味着什么,尤克里又怎么会不晓得。他用力的用马鞭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自己身子底下那一匹战马的马臀,然后吼道:“想活命的弟兄们,跟着我冲啊。”

    尤克里也是拼了命,这会第一个冲在前头。他能拼命,后面跟着的弟兄也就豁了出去了。从下马关出来的人里面官职最高的自然是齐天河,他本来以为自己完蛋了。谁知道峰回路转,选锋军眨眼间就已经不行了。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家伙,他怎么会放过。

    不过不肯放过是一回事,有本事拼得过人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平原上想要以步战骑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弄不好直接就会被马蹄给踩成肉酱。

    原本齐天河在下马关里待着,尤克里的骑兵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可是这会他自己跑出来,还傻傻的站在大路中央,人家想要收拾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克里的骑兵来的很快,齐天河手下的士卒才刚刚安好几排拒马。这种用木头顶起来的两头都有尖端的架子,是防御战马突袭的好东西。

    战马毕竟是一种很胆小的动物,看到尖锐的东西,就会忍不住生出想要逃避的心思。不过这会骑兵不停的用马鞭抽打着马臀,甚至还有一些骑兵直接拿着尖刀去刺马的屁股,让这些马儿的眼睛都变得有些充血。这个时候平日里害怕的东西,似乎也没有这么怕了。

    打完这一仗,这些战马可就费了。能当骑兵的人,都是常年累月跟战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情。可是这会那些感情不再重要,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活着逃回去。

    战马乱哄哄的冲过来,顿时就冲开了那些拒马。虽然有很多战马被拒马刺中,而倒在地上。连人带马都被后续赶来的骑兵,给踩成一滩烂泥。可是还是有很多战马冲了过去,然后陷入跟齐天河手下那些人的混战。

    齐天河这一次从城中带出来两千人,差不多就是下马关里战斗力最强的两千人。如果这两千人死光了,下马关也就没有必要守下去了。可以说齐天河基本上认定这一次的战斗就是最后的战斗,如果输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按理来讲一个还没有丧失理智的将领,是不应该如此冲动的。可是齐天河就任性了一回,他到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输。从他自己而言,他是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可是他在城头上看到了乞活军的旗帜,知道这是君子城派来的援军。

    齐天河最近在下马关待着,并没有见过姜铁心。不过他在这里待着,并不意味着他就对姜铁心一无所知。他是知道姜铁心的厉害的,也对这个后起之秀很佩服。通过跟君子城的通信,他知道乞活军很能打。如果乞活军赢了,他自然也就赢了。可是如果乞活军输了,君子城恐怕也就不会再派出什么更能打的人了。

    思前想后,齐天河觉得自己还是帮一把乞活军的好。毕竟救人者得先自救的道理,他还是晓得的。如果他们自己不敢拼命,此时光是乞求别人拼命也没有意义。

    不过在下马关的城头上想是一回事,真的到战场拼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骑兵的冲击力很强,即使因为拒马的阻碍,而速度有所下降,却依然没有完全失去动力。他们左冲右撞,倒是让齐天河的手下感到有些难以招架。他们不是不精锐,只是来的太匆忙。

    能够在如此短的十箭里面安置好拒马,就已经很难得了。这会再想要求的更多,倒是有些个过分。没有一个严整的阵型,是很难拦得住骑兵的。越来越多的骑兵从缺口处逃走,姜铁心站在远处的高地上看到了这里的情形。

    “公户俊,你派人去跟神武军联络,让他们衔尾追杀。”

    姜铁心此时已经搞清楚这些人的来路,知道追在后面的是神武军。反正不是自己的兵,不用也是浪费。这会乞活军什么都缺,战马倒是通过上一次出城的时候弄来一些。部分给军衔较高的人当坐骑,部分拿去组建了一支很小的骑兵队伍。

    这一支骑兵小队,不过只有一百人。但是每一个人都是从乞活军的士卒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都算得上是难得的精锐。

    乞活军原本就是从北方各个诸侯国来的流民,他们身处北地自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缺马。这些人本来就会骑马,又经过老榆树的一番训导,很快就在马术上有所成就。姜铁心不吝啬于对他们的封赏,所以什么都是都是照着最好的标准来。别的东西暂且不论,每一个人都是上好的骑弓和马刀。而且他们还是一人双马,就是选锋军都达不到这种水平。

    淮国虽然也不缺马,可是能够做到一人双马的只有东胡或者西戎这种草原部落。姜铁心有意锻炼这些人,可是这些人都是他压箱底的宝贝,轻易是不舍得放出去的。他更像让神武军多多出动,自己的人以逸待劳就好。

    郑基原本还能坚持一下,可是尤克里的出现让他手下的人感到欢欣鼓舞。原本没有尤克里的骑兵,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死定了。可是尤克里一出现,他们又觉得自己能活。这会尤克里又跑了,他们就彻底变得心如死灰。哪还有精力去杀敌,心中的一口气散了,连手上的力气都消退了。

    乞活军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神武军来了,也知道下马关的守军出动了。顿时气势如虹,手上拿着的长矛刺出的力道也就更大了。

    一边气势如虹,一边心如死灰,战场上立刻陷入一边倒的屠杀。选锋军彻底崩溃,只知道掉头逃窜。可是此时想逃命谈何容易,毕竟战场上最容易死人时候不是两军对垒,而是有一方陷入溃败。

    姜铁心知道这场仗已经赢了,不过他到底不是屠夫,并不喜欢多造杀戮。他让老榆树竖起招降旗,只要到了这个旗子下的人放下手里的武器,就能幸免于死。

    别的人就算了,起码淮恒侯的性命他还是想要留下的。淮恒侯是中州霸主,好歹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此时杀了淮恒侯,难免会让有心人觉得乞活军太过咄咄逼人,留着不杀也好接个善缘。

    战场上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过了没有一炷香的功夫。淮军要么逃窜,要么跪地求饶。追杀那些逃窜的淮军的人多数都是神武军,他们有骑兵也有骑马的步兵,干这种追敌的事情比较合适。再说他们还要以首级来记功,是不会在这最重要时候掉链子的。

    乞活军跟普通的军队不一样,姜铁心放弃了以首级来记功的办法,也不会搞什么割耳朵之类的事情。他不想让士卒因为这些事情分心,相对于个人的武勇,他更相信严苛的纪律下所带来的的集体的力量。

    这些事情姜铁心不会说出来,而是通过各种条令来让那些人逐渐知道自己的行事作风。毕竟他也是伯爵,总不能一直待在一片荒地里。正想要去下马关,就有人把齐天河给带过来了。

    其实齐天河手下的人更多,官职也不比姜铁心低。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守军的战斗力跟姜铁心比起来,那就不是一个档次了。再加上姜铁心还是伯爵,就更加地位尊崇。

    “末将参见平淮伯。”

    “哈哈,将军真是多礼。刚才要不是你带着守军出来设立拒马,淮军尤克里所属的骑兵可就全跑光了。如今虽然还有一些宵小逃窜在外,不过总的来说战果还是很显著的。”

    姜铁心鼠洞很客气,不过如果齐天河自己不知道轻重,那场面可就难看了。齐天河拱拱手:“末将哪有什么功劳,如果乞活军不来,我们恐怕没有多久就要完蛋了。将军有所不知,选锋军用投石机往城内抛掷巨石还要火弹,现在下马关的城头被砸成一片废墟,城内也被烧成一片白地。如果将军不来,今日下马关一定会沦陷于淮军之手。”

    本来姜铁心还想去下马关歇歇脚,听到这个消息多少还有有些失望的。就在此时,神武军的卫明忧也来了。他跟这两位也是熟人,三人寒暄了一会。

    尉迟泰去追击淮军了,在场的三人就是除了他以外的最高将领。卫明忧的资格最老,又是未来的国丈,因此姜铁心的乞活军战力再强,也不会在他的面前摆架子。

    在临时设立的大营里,在姜铁心的一番谦让之下,卫明忧坐在主位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跟姜铁心问道:“铁心,这一次能够大获全胜,都是你的功劳。眼下的功劳只是救援下马关和击破淮军,如果捉到了淮恒侯,那这番功劳可就更大了。

    淮恒侯是中州霸主,如果被人生擒,那么淮国以后在中州可就抬不起头了。拿下淮恒侯的功劳,不会比攻破淮国都城小多少。你是君子国的后起之秀,凭借此战足以扬名中州。”

    姜铁心摆摆手:“此战乞活军确实有功劳,我不会否认。不过能够击垮淮军,多亏了神武军在关键时刻把尤克里的骑兵打败了。否则如果淮军的骑兵冲击选锋军,谁胜谁败就不好说了。

    而且让淮军士卒知道骑兵惨败,也是打败他们士气的最好助力。齐将军最后出城拦截,更是让尤克里不得不狼狈逃命。你们都是大功臣,我跟你们比起来,也只在伯仲之间。”

    “铁心,真的很会说笑。神武军被困在燕尾岭,不过侥幸吸引尤克里攻击,然后打了他一个埋伏。他受到一些损害是真的,可是要说他就此败了,那确实假话。他的实力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伤,神武军从头到尾也没有杀了他多少人。他之所以会逃,多半是听闻了乞活军已经到了此地的消息。他看到淮军大势已去,这才想要断臂求生罢了。”

    “败军之将,不值一提。”

    姜铁心的口气很大,不过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说这话。毕竟姜铁心年轻气盛,说这种话别人也不会觉得太过不妥。卫明忧喝了一口扮作男装的池丽格乐端过来的热茶,他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池丽格乐是女子而且是东胡女子。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喝完热茶以后用手把玩茶具。

    现在的姜铁心,用的茶具就是普通的陶瓷,压根没有什么好把玩的。姜铁心知道他有话要说,干脆直接问道:“卫将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竖起了招降旗,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心善之人。虽然慈不掌兵,可是心善之人才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这一仗如果你要将淮军全都杀掉,毫无疑问能够立下更大的威风。可是饶恕那么多败兵的性命,可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就知道以后你一定能成大事。”

    姜铁心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卫将军,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你我二人都是将军,太过拿捏倒是我的不是。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求个情。淮恒侯对我又知遇之恩,我不能不报恩。虽然两国交战,我还是想保他不死。”

    “哈哈,原来是这事。我既然竖起招降旗,那么只要肯降的人,当然不会死。淮恒侯毕竟是中州霸主,只要他肯降,我自然以礼相待。不止是我,恐怕等我们护送他到了君子城,国君也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怠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