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宛若密集成水的记忆碎片。

    黑色的、密密麻麻的，无尽透出血黑的碎片，从无形的精神世界中飘荡而去，当察觉到好像有人能看到它们时，它们就好像一下子看下猎物的猎人，汹涌澎湃的全部聚集过来！

    【不要使用能力】

    空间的声音惊醒了被巨大恐惧情绪包裹的白行瑶，她猛的一颤，精神瞬间像断片一样，将她拉回现实的世界——

    宽大拥挤的道路，来来往往人声鼎沸的行人，路边的摊贩贩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古欧洲风格的建筑虽然残破，但各种各样的交易与叫卖，却让这里增添了无比的热闹。

    少女立在其中，鼻息间清晰的传来了这个集市混合着汗味、臭味、种种仿佛腐烂味道的空气，耳边正在摆摊卖皮毛的小贩突然高高喊了声“上好的皮草——”，视线所处之处一只鸽子落到了一间肉铺的粘板上，它转动起它浑浊血色的眼瞳，叼起一块肉就在老板的怒骂声中高飞而去。

    在无穷的热闹繁华下，她背后透彻的冷汗，在吵闹之中，被热风吹过，竟觉得无比寒冷。

    “我记得……只有死的人才会把记忆散出去……”

    空间没有回复她。

    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仿佛每一寸空气都挤满了无数碎片的世界，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

    “自言自语的怪人！”

    一个石子砸在白行瑶的脑袋上，把她砸的猛然疼痛。她从自己的情绪中突兀抽离出来，转头看去，只见一群长着尾巴的兽人小孩，拿着石头对她恶劣的做了个鬼脸，他们嘻嘻哈哈，连说了几句丑八怪，转身就融入了拥挤的人流。

    冰凉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白行瑶伸手触摸，空间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边。

    【我没有你副能力的资料，目前并不能确定你能看到的记忆是近期还是长期积累】

    的确……

    白行瑶下意识想咬住指尖，她第一次使用能力是在全封闭的魔法空间，这里死去的只有异教徒，而且是近期死去的。也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如果人死后散出去的记忆一直不会消散的，那确实可能是她所看到的那么恐怖的量。

    但隐隐的不安，依旧是涌了上来，甚至冲淡了脑袋上的疼痛，她触摸到了一手鲜血，当颤抖的指尖被放下来再次接触视线时，她才发现灰白色的阳光，将她手上的红与皮肤的白，对比的如此刺眼。

    “我想尽快获得力量，空间。”白行瑶用很低的声音说出来，“我该怎么去收集能量？”

    【使用能力，获得他人的恐惧、欲望】

    空间提醒了她。

    “……”

    刚刚想研究自己造物的能力——白行瑶想，她应该弄出点什么东西，最好像之前那个吓她的黄铜眼睛一样，先吓几个人，弄一点力量——但下一刻，仿佛彻底下线一般，不论怎么想去操控，那个名为无界之物的能力都没有响应。

    【现实造物需要能量】

    空间在白行瑶脑海充满惊诧前，提醒她。

    “不是可以随意造物吗……？”

    回过神的少女，有些懵懂的询问，但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己的随意造物好像是在空间的内部才得以实现的。

    空间也及时根据她脑袋中弹出的念头回答了她：【你的能力是精神灵魂系，如果需要延伸到现实，那就需要能量来帮助】

    白行瑶顿时想用脑海精神再试试看自己能力，但依旧是没有反应。

    她抬起头，想和空间对视问它，但空间就在她的脑海里，让她表情有点古怪。

    【精神和身体的虚弱会导致能力被压制】

    空间捕捉到了她的念头：【不是因为你花光了我的所有能量，所以我扣了你的能力抵押】

    “……不要讲出来。”

    白行瑶有点闷闷，“你能不能不要听我的心声。”

    【我住在你脑海，暂时没办法避免】

    白行瑶控制住自己，她呼出了一口气，空间现在才觉得她像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而不是什么都懂得大人。

    “丑八怪！”

    恶劣孩子的声音突然在人潮中大声响起，在空间的猛然【躲开！】中，白行瑶猛的下意识用手腕挡了一下。在石子落下后，她快速的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匆匆跑进人群的背影尾巴，以及传进耳朵里的“自言自语的丑八怪！”。

    【以后把他尾巴砍了！】

    空间的声音染上了愤怒。

    “……”

    白行瑶手臂不自觉的颤动，大片的乌青在极大的力道下开始蔓延，“……以后有机会把他挂屋顶。”

    被这一打叉，白行瑶的情绪总算有了波动。她不再沉溺于对记忆碎片的恐惧以及变强的渴望，开始抬眼打量这个世界。

    集市繁荣，人潮涌动，她询问了空间因为时空裂缝传送、伤势修复时能量不充足导致的修复不完全怎么解决，在得知最好好好休息一下时，她走入了人群中。

    众生百态——这时才尽现眼帘。

    白行瑶本来是想打探消息，但无穷无尽的新奇东西却一一迎接了她，缺失的从前记忆让她看着周围的一切都目不暇接，贩卖各种吃食的店铺、驯兽进行兽类表演的街边节目、以及孩子们拉出的形态各异的泡泡——

    在她血红色瞳子的眼底、在灰白带有灰暗的阳光，那些无数热闹非凡的美景随着人潮生机勃勃的起伏着，甚至一个水花形的泡泡还触碰到了少女的脸颊，肥皂液轻轻的在破碎的刹那迸溅而出。

    “要卖肢体吗？”

    一个无精打采的摊主在观看的旅途叫住她，他晃了晃扇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眼睛很好看，可以卖个好价钱。”

    白行瑶顿了顿，在空间又降低的气压中，她后退一步，学着那些孩子，转身跑进了人潮中。

    “我是遇到怪人了吗？”她一般跑，一边问。

    【你不生气吗？】

    空间问她。

    “以前好像也有人问过我。”

    阳光好像一点点的变得灿烂，在逆着人群奔跑中，白行瑶就像头一次认识世界的小孩，喃喃的发问。

    “这就是我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