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炳文听到北边被突破后，脸色大变。

    他万万没有料到燕军会从北边来，因为北边的道路极不好走，根本不适合骑兵大部队集结啊。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点的时候，他只能博一把了！

    如果北边是燕军的主力，这仗肯定输了。

    如果是燕军的小部队，只要自己能顶上去，依然可以扭转战局，至少也能打个平手。

    “传本将的命令，亲卫队集合！跟本将去堵住缺口！”

    “大将军，不可啊，你是三军主帅，万不可亲自冲锋！”顾成一听大惊，急忙拦住他。

    “住口，顾成，老子要是战死了，你要为陛下守住真定城！”说完，他骑上战马，对着自己的亲卫队疾呼，“儿郎们，跟老子冲！”

    其他勉强收拢起来的将领见主帅如此英勇，也是抱定必死之心，跟随耿炳文杀出。

    顾成见现在情况变得如此糟糕，知道大营必须要有人主持大局，只能含泪送别。

    当耿炳文领的精骑刚出大营，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燕军骑兵，望着硕大的一面“朱”字镶金大旗，不禁苦笑，

    “这朱棣真是......居然亲自带队突袭，真是气数。”他回视一眼自己带了多年的子弟兵，

    “儿郎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不怕！”

    “战！”

    “战！”

    “战！”

    ......

    精锐明军，九死不悔！

    在燕军主力的突袭下，耿炳文的阻击部队很快就被冲散，带过来的将领先后阵亡，

    耿炳文在阵中左冲右突，最后兵马耗尽，力竭被围。

    燕军见他的装束就知道是主帅，朱棣隔开很远但看的却很真切，命人来劝降，不料耿炳文冷笑一声，“老夫随太祖征战一生，岂能临老了还做那悖主的小人？”

    当即拔出自己的宝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伟岸的身躯轰然倒下。

    耿炳文自尽后，他手下满身是伤的亲卫纷纷自杀，看的燕军肃然起敬。

    朱棣的眼中也不禁有些震撼，若南军将领个个如此，自己靖难恐怕难上加难啊。

    “传本王将令，厚葬老将军！”

    “将士们，跟本王杀进敌营！”

    “杀！”

    燕军气势如虹，加上南军主将已失，中军大营很快就被冲散。

    虽然老将顾成竭尽全力，但依然无法改变局面，最后他留在后面掩护大部队入城，自己身陷重围被擒，

    唯一让朱棣遗憾的是，自己带来的兵马还是少了点，因此被南军逃进真定城大约有数万兵马，不过其他大部分军队都成了他的俘虏。

    还有数不尽的粮草和军械，

    一句话，经此一战，燕军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摆在燕王朱棣的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待后面的大部队赶到，拿下真定城，这样一来，北方的地盘就会变得很大，

    如果能够及时消化掉，就真正有了跟朝廷叫板的本钱。

    另一种就是撤兵，带着这些俘虏回去，也能够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实力。

    丘福等不少将领，都认为真定城内的敌人不多，充其量就是三万人马，如果自己的大部队赶到，未必拿不下来。

    但张玉等人却有不同意见，认为攻取坚城，代价太大！而且自己这次本来就是长途奔袭，虽然有缴获的粮食，但俘虏众多，撑不了多久。

    一旦在坚城下受挫，朝廷的后续部队赶到，就会凶多吉少。

    道衍和方锐都因为长途奔袭的距离过长，没有在真定战场，方锐据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的速度肯定比不上这些常年在马背上征战的燕军精锐。

    所以现在必须由朱棣自己拿主意。

    考虑再三，朱棣还是决定依靠着降兵，打一仗！万一要是打下了真定呢？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劝降无果后，朱棣命令新附降军充当炮灰，朝着真定城开始了进攻。

    燕军的进攻没有火炮，所以只能临时组装了一些粗劣的投石机，用于进攻前的火力准备，密集的石弹飞向真定城头，打的城池有些摇摇欲坠。

    城墙下不远处还有一排排弓箭手，使用的都是浸泡了油料后的火箭，压得城头上的南军根本抬不起头。

    在朱棣看来，这样的新败之军把守的城池，虽然人多也不过就是乌合之众！

    城池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拿下来。

    不过这次他有些失算，前番大战虽然南军的将领与精锐折损不少，甚至主帅耿炳文也战死沙场，

    但耿炳文的长子，驸马都尉耿璿成功逃进了真定城。

    可能是遗传了父亲善守的基因，加上目睹父帅惨死，这位洪武年间的驸马爷爆发了惊人的能量。

    他一面极力收罗溃兵，给他们打气！另一方面自己身先士卒率领剩余将领分守各处。

    应该说，他的驸马身份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他都如此勇猛，手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加上燕军的攻城办法确实比较简陋，基本上就是云梯加用人命填。

    但这时候朱棣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他只是用新投降过来的部队攻城，并没有舍得投入自己的精锐，这些刚投降过来的南军部队士气比较低落，而且真定城里的部队很多还都是自己昨日的战友。

    所以虽然后面部署了督战队，但在耿璿的指挥下，真定城内的男女老少一起守城，居然硬是顶住了燕军的攻势。

    此消彼长之下，燕军的士气为之一挫，

    反观城头上的南军虽然损失巨大，但却基本稳住了阵脚。

    朱棣对这种局面显然没有料到，他的嘴角在不断的抽搐，想要拔剑再指挥部队冲击，

    不料亲卫来报，

    “方军师到了！”

    方锐进朱棣大营的时候，看到伤兵满地，就知道他基本上在攻城，这不是胡闹么？

    这才刚开始打了几次胜仗，难道朱棣就飘了？

    因此他顾不得屁股传来的阵痛，就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劝说了。

    “军师，你可有好办法拿下真定城？”

    朱棣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之前无所不能的方锐身上了。

    方锐看着朱棣和众将焦急的表情，

    淡定的说了一句，“办法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