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楠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小六子展示的全息影像画面。这是基于智能分析而生成的全球变更方案预测结果展示。眼前，是这样一幕：

    篝火、烤肉、载歌载舞的人群……

    人们欢笑着，庆祝打猎队的大丰收。

    去年播种，第二年出生，第三年，业已成年，可以捕猎了！这牛肉，真香！

    而去年出生的这批野牛，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了他们父母的坏脾气。有的胆大点儿的牛，居然自己往猎人们跟前凑，简直就是行走的美食！

    透过这虚拟影像，王小楠仿佛也能闻到烤牛肉的香味。这才方知，原来印第安人吃牛肉，也是讲究八分熟，并且要洒上香草调味的。有所失必有所得，可是反过来呢？有所得也必有所失！得之牛肉，失之畜力！

    而山洞里，一张神坛上，小小的车模型被小心地安放其上。

    小楠拂额：那真不是让你们贡起来的！你们真可以像卫工一样，拿去大卸八块，然后仿制和发展轮子交通，据说你们那边以后被称为轮子上的国家的啊！是我的想法出了什么问题吗！

    好吧，这边的预测结果大半是这样了。也只好问：“唉！那，南美那边呢？”

    另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屋内：

    “你们不能进去！王妃在休息！”待女努力维持着平日的冷静高傲，面对一群高大的围着鸟嘴面罩的卫兵。不过，还是能听出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对面阴沉地声音响起：“不只是王妃，还有这宫里的所有人！统统都要处理。”待女惊恐地喊叫：“连我们，连我们也不放过吗？也许，也许再过几天，我们就都好了。你们要怎么处理？像对那些奴隶一样？！”待女指着城外的方向。

    在那里，正燃着熊熊大火，隔着数里，都能闻到一股脂肪与蛋白被灼烧的味道。一个长着健康棕红色肌肤的小女孩，身上起了一些疱疹，她正在发烧。此刻，她被一个鸟嘴士兵抓着胳膊，在地上拖行，女孩已无力挣扎。焦黑的尸体、病弱的人群，与祭司的舞蹈。吃人的火舌吞食着无辜人群的身体，被洒放着的药草，据说可以抵消那瘟疫女神的诅咒。这是人间炼狱！

    王小楠看着AI展示的虚拟影像，痛苦地说：“真的会这样么？我已经告诉过他们，只需要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大家会自愈的。为什么还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子民？！”

    AI：“基于他们的社会结构与对统治者的个性分析，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可能性高达89%。但是，使用这种极端手段，确实是一种相对有效控制的病毒传播的方式。只是如此一来，天花减活病毒的传播范围会受到极大的阻滞，以至于有可能他们这一文明仍旧无法逃脱被西班牙人使用病毒武器入侵并湮灭的命运。”

    王小楠：“也就是说，两个方案都是无用功！我们再时空穿越一次，穿到一切发生前，我想为他们再做些弥补。也许，可以做得再周全一些。”

    AI：“那是不行的，我无法为你提供‘回头箭’服务，去做反复穿越时空以修改已成的历史事件。那样会引起时空的不可控乱流，届时事态很可能会向更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小楠：“为什么？可是，你不是已经安排了我穿越，这不是一个悖论吗？”

    AI：“不，你是一个特例，是经过精算的。”

    小楠：“可是，你都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凭什么对我的人生做出这样重大的改变？”

    AI：“也许，这个决定是缘起于智能体‘本识’的孤独感。越是在宇宙中探索，越发现这宇宙就如同文明的荒漠，在你可能无法体会的广大空间中，我们并没有发现其它智慧生命与我们交会过。除了，你们。”

    小楠：“本来，我只是按部就班上班、下班、找个差不多的人，过着平凡的人生，走到终点，就完了。你们硅基智能给我的这个工单，太重了！”

    AI：“或许你这个方案从一开始的方向就有问题，这么说吧。北美印第安人之所以没有发展出轮类交通工具，以及没有蓄养大型牲畜，是当前时空下，其生存环境与方式等因素交织而结的果。并非给出了途径与方法，便能推动他们开始改变，去使用这些工具。因此，这个方案的因果链并不完整，所以，只当让你练了回手！”

    小楠怒目圆睁：“我凭什么拿人命做练手工具？我是谁啊？你，还有你们，还真是个没有情感的机器！少和我提什么孤独感，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