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点灯之江湖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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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梦魇里所有的杀戮都将为死亡铺垫,他们将摘掉杀人的罪名,堂而皇之地裸.露本性,他们终于能呲出来那颗最尖最利的牙,在烈日下撕咬,拉扯,这不是人类的本性,这是简史里的原罪。

    百年后,人们用人一面点头微笑,不用人就恨不得杀人放火见识一场漫无止境的万劫不复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世界上没有英雄,无非各谋私利。

    “现在,在你们的面前各有一副棺材,打开它。”那个老者的声音仍在耳边环绕着,他喋喋不休,姚昆仑对他是厌恶的,至少此时毋庸置疑,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她绕开了棺材,往阴霾的深处走去。

    可这世上的阴谋,又何止三言两语,你要避开别人预设好的机关,还会有千千万万的枷锁八面埋伏,这是令人窒息的,同时,这也是令人着迷的。

    “小姑娘,你确定不看?”那老者一脸的讪笑,他要攻击她的心理防线,好奇心这样的东西,毕竟谁都有,而且大当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领袖作为,已经让她产生了无法扭转的心理习惯,纵然别人会不舒服,自己顺心得意,也挺美哉。

    “老娘我开棺看尸不差一朝一夕的。”姚昆仑直言不讳“我说这位……老先生,你困守钟楼数日,不曾想过出去看看?人间四时风物下场大雨一逝,就是千秋万载,天下改朝换代,代代君王易主,功名是非半纸,做英雄不够,做恶人不行,你和这人间早没了联系,都说行尸走肉苦,苦不过一生浮萍,可这天下也不过如此。”

    对方没说什么“哦,对了,老先生你贵姓啊?若是史上查无此人还要浑浑噩噩困死钟楼,在这天下举足无亲,倒是悲哀。”

    “数百年前我便吃了你这哑巴亏,老朽疾书客,姑娘有何见教?”他道。

    疾书客嘛,莫说眼下没能见其人有名千秋,便是从前,史书上亦无记载,钟楼里什么都有,就是关于守楼小仙子的传闻五花八门,老朽年迈之说却闻所不闻。

    “我想跟你赌一把,就赌这棺中之物,如何?”姚昆仑直言。

    “在我的地盘跟我猜棺谜,老朽我佩服你的勇气,”疾书客笑了笑他说道“你说罢,怎么玩儿?”

    “我不开棺,你也奈何不了我如何处事,”姚昆仑道“你执梦魇于我,窥探别人的心事是要遭天谴的,世传,在那幽都不周山一代,有棵‘明人’樟木树,据说树灵看相测字问生死,一掷千金,可他下场不太好啊,我要跟你赌一把,我赢了,你到不周山去明人樟木一尺,做发簪给我。”输了的代价,没什么要交代的。

    “这口棺材里有一件红色嫁衣。”姚昆仑道。

    “既然知道这是障眼法,棺材都是假的,为何棺中之物还有枉猜?”疾书客不明白,他问道。

    “我从没说过棺材是假的,只是我们谁都未曾走远,”姚昆仑道“这里很危险,不过是虚张声势。疾老先生,红嫁衣可对?”

    “打开不就知道了嘛。”疾书客回答。

    骤时闻风起,不知哪里来的飞沙迷了眼睛。

    别人早都开了棺,疾书客他老人家或许念及年轻人的体面,那三个小朋友爱冒险,爱刺激,奔着远大前程路过此地,也得了当地人的照顾,别人都被分开了,只有他们在一起,也许是心怀鬼胎,暗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昶开了一座竖棺,竖棺冲煞,一般内行的,见了这玩意儿都绕着走的,他一贯不看老祖宗留下来杂七杂八的那些规矩,刀灵说,他家主人信命,人造的命,陈昶恰恰相反,他不信命,信机缘造化,所以人生得意当行可行之事,生死都是机缘,祸福得看造化。

    所以,如果前边是座刀伤,是条火海,是万丈深渊,该他走过去,他不会去想什么遗言,也不要别人纪念,没准儿有的人迈上去全身桶满了窟窿,有的人就能全身而退。

    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像敦煌的仙女一样,很漂亮也很端庄,可她的双腿竟然长成了人鱼尾巴,陈昶怔了一怔,棺材里的人突然走了出来。

    她不说二话的朝陈昶这边儿打过来,陈昶这人反应也快,他们两个的胳膊扭打到一起,陈昶坚信,那是真真实实的尸体,那么,她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老家伙,鬼降这玩意儿你今天算遇上祖师爷了,”陈昶边防着边说道“朋友,你其实是个药人罢?”

    “你怎么知道?”疾书客有点儿意外,他问道“啊,不对不对,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药人药神的,我不知道。”旋即,他又改了说辞。

    “你没必要避着我,古时施丹问药,承药人之苦,还有一部分人,他们为药而生。”陈昶回答。

    “陈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啊?”疾书客不再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

    陈昶愣神儿间,那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刀朝陈昶的肚子捅了过去“陈先生,”那个声音又传过来了“这把匕首可眼熟啊?你用它杀了一个人,你忘了吗?”

    陈昶把那匕首拔出来,握在手里,他没有印象,即使要杀人无形对他来说也非很难的事,他曾杀过人,他不记得这把匕首。

    “那我跟你提一个人,黄党,是你害死了他。”疾书客又道。

    “别他妈提他的名字,你以为你是谁啊,”陈昶一改适才的态度,他没好气儿道“你自以为能呆在这座破楼里听天事,尽人命,别做梦了,你知道从前议论我事情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吗?我他妈炸了这座破楼又何妨?来人去客包括你自己,他们都说钟楼囚禁着你的自由,那我告诉你,不要觉得它害了你,是它收留了你,你会走出去,但你又能去哪儿呢?人间可没有怪物的容身之处。”

    “你……”

    “或者你来找我,陈爷宅心仁厚,大人大量,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收留你。”陈昶继续说道。

    “其实,这座钟楼里埋着一个人,我只是个守墓人,又不是囚徒。”疾书客道。

    “你守的到底是什么人?”陈昶问。

    “禅城城主。”疾书客道。

    历史不停的在年轮上风光打转,守墓人不老不死,与世隔绝,他是个药人,又不是长生不老,他没有铜身铁臂的本事,他只是被时光遗忘了的普通人。

    “这是个生死局,陈先生,杀了那个女人,你就能活着走出钟楼。”在这里,每个人都要接受命运的盘问,姚昆仑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么陈昶也不例外。

    陈昶和姚昆仑相继回到了原处“你他妈跟自己有仇啊,”姚昆仑看了看陈昶身上的伤,又看了看他手里那把带血的匕首,她说道“过来,我给你看看。”

    “这刀不是我的。”陈昶边走过去边说道。

    “哼,不是你的,这我的。”姚昆仑没好气儿的应付道“你偷我东西,自食其果。”

    陈昶:……

    “杀了这个女人,你就能活着走出去……”那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复述着。

    “姚美人儿,我把这匕首送你罢。”陈昶道。

    “操,你这个人有没有意思啊,他妈,送女孩子送一把刀?”姚昆仑无力吐槽。

    “女孩子碰地下的东西是很危险的。”陈昶直言不讳。

    梁霆到这里来,像回家一样,所谓梦魇嘛,梦中所遭遇的,恐惧,委屈亦或者是温暖感人的事情,人们谓之为“魇”梦是人们所想象的,而心魔则是生活的缩影,人们亦是谓之为“魇”梁霆这么多年来,好像也没什么心事,又似乎心事良多,他往往心比天高,他向往的诗和远方,也是人们永生无法触及的彼岸。

    他没看到棺材,相反的,他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佝偻着腰的老者,还有手足不措的顽童,有一身白裙子染满了红颜料的失意少女,还有人头蛇身的怪物,有的成了脖子窟窿,有的只剩下悬了半空的脑袋。

    在这尽头,他看到的是虚无。

    而那三个小鬼,谁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儿去了。

    黄芪带着满腹的仇恨加入到莫家寨,莫家当家人是个小姑娘,他坚信这个地方之所以能到今天是有其能的,这里又不是什么亡命之徒的看守所,他要报仇,报一个不知道复仇对象的家仇。

    在这里,他只会把父亲当年不辞而别,数日传回他殉职之讯的痛苦重新经历一遍。

    对此,他没什么要说的。

    心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语言攻击是最早的形式。

    那刀灵呢?刀灵,本来没有心,是主人给了他一颗心,现在主人已魂回天地去了,留她一个人在世上,这次他要出去看看。

    看看如今世上的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她一定要出去的,不只是她,她还要替她的主人一起,去看看。

    “魇”是个秘密,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