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点灯之江湖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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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棺

    如果哪天你回来看到这片盛世,请一路向北,北边儿是你的家。——祭

    “那三个小鬼跑哪儿去了?”陈昶道。

    “他们有他们的路,我到这里来,谁也不会等,”姚昆仑道“走罢,萍水相逢罢了。”

    “大当家,和你一道儿摸金子,你就这态度?也太不近人情。”黄芪吐槽。

    “操,老娘单打独斗摸了几个千万的点,人情能当饭吃?”姚昆仑直言。

    “妈的,服了服了。”黄芪抱拳表示道。

    “遇上个药人,没看见啥样儿,他说,这里埋着个人,药人都能混上个守墓的活儿,这年头,难做啊。”陈昶道。

    “有什么难做的,至少咱没来错地方。”姚昆仑回答。

    这里是时间的漏洞,不管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他们要寻找那口古棺,数亿年以前的东西放在现在顶多算个艺术品,它没有实用的价值,如果古人的遗物能让科学家们轻而易举的探索到生物的起源,那世界末日也指日可待了。

    这钟楼的正门从这儿才刚打开。

    “我有个问题,卿慕燕这样的人自命清高不说,怎么会做了城主的替死鬼?”姚昆仑边走着,她边问道。

    “你听没听过一句老话,将军动情,非死即伤,我家主人遇上个姑娘,你知道旧巷跟辛街缠斗无休无止到部落一统也没分出胜负,将军会败给军师,因为从戎不比兵不厌诈,况且情之一字,总要受伤的,那姑娘说,他们生在不同的部落,骨子里针锋相对,道高一尺,大将军一言九鼎,愿赌服输,我家主人自诩浪漫,真心换了什么下场,他说,愿戏天边风,说予山鬼听,戎马尽半生,再做少年梦。钟楼傍水临山,他这一生传奇都给山鬼听。可我这辈子,再他妈也不信什么狗屁爱情了。”刀灵回答。

    “你对那个女人挺客气的。”姚昆仑道。

    “主人不让我骂她,我听主人的。”刀灵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姚昆仑问。

    “主人说我是他的天使,所以你可以叫我小天使。”刀灵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姚昆仑不解。

    “大抵是因为我弯刃蛇身的模样罢,主人很喜欢蛇。”刀灵道。

    “理上说,喜欢蛇的人都薄情着呢。”姚昆仑喃喃。

    他们的路越走越窄,再往前挂满了铃铛,铃铛的样式很旧,那条链子很短,还挂在墙上,不知其用。

    “这都什嘛?”黄芪道。

    “民间有一种说法,有的人会挂招魂幡,引魂铃,人死之后顺承生者心愿,有的会回到家里,在相师所创的百种技法当中不被承认,不过,万道归宗的鱼京墨倒是认同这种可能性,”陈昶回答“关于这铃铛还有另外的一种说法,出现在墓里,可召百鬼夜行,也就相当于机关。”

    “那能是这种铃铛吗?”姚昆仑道“这里是海口的钟楼,不是我们要找的蛤蟆桥,这个时空是假的,这铃铛会让我们见一个人,一个鸿蒙年间的古人,可能是墓主人,也可能是其他的。”

    “见古人?这跟撞邪有什么区别?”梁霆道“各位,都新时代了,别他妈这么迷信。”

    “信鬼也未必见得,不信也未必不见六道轮回。”姚昆仑回答“朋友,入了这黑行,有些稀奇古怪的传说是不得不信的。”

    “那现在要怎么做?”陈昶问。

    “很简单啊,同时摇响这里所有的铃铛。”刀灵直言。

    啊,这……

    “如果没有同时摇响,会怎么样?”黄芪问。

    刀灵摇了摇头“没有先例可循。”

    “问那个做什么,我有办法,黄先生,跟了大当家这么多年,就不能学我自信点儿?”姚昆仑调侃。

    “防患于未然嘛,”黄芪道“大当家,如果顶多见不到那人,我也无所谓。”

    姚昆仑:……

    姚昆仑选择用蛊虫摇铃,他们一路都在往前看,至于刚才的事,谁也不曾问,谁也不会说,哪怕是身上挂彩。大抵是每个人都曾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他们不愿被问起,有的人很危险,从当年的行为到为人……

    须臾,所有的铃铛齐刷刷的在这悠远的隧道里回荡着,那个声音很好听,然而紧接着,却被杀戮和别离的哀哭取而代之,那是乱世的声音,乱世里身不由己,乱世里每个人都如蜉蝣。

    “大将军,如果你回来看到如今的盛世,请一路向北,北边是你的家。”那刀灵突然大声喊道。

    姚昆仑闻言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今天会碰上谁?”她质问道。

    刀灵不说话,

    “来的是你家主人,”姚昆仑冷笑“利用我啊?”她愤愤的盯着那刀灵。

    “你们不就是好奇他的事……”刀灵低声说着“谁他妈好奇他?”姚昆仑打断道“辛街至终没能吞并旧巷,说到底,他仍然是个落败的亡国将军,谁他妈好奇他的事,”姚昆仑打断道“大当家干黑行也凭良心,我的人到了蛤蟆桥突然断了联系,关他什么事,莫非你家主人跟你一样自作多情?不过老娘我丑话说前边,我这个人他妈最恶心的就是别人利用我,既然碰上了,我一定会让他后悔回来这世上。”

    “你……我,可我不是……”刀灵吞吞吐吐,欲语还休,她大抵想解释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来。

    “大当家,敢问你的人是财主吗?我蛤蟆桥可不收留穷光蛋,”刀灵不知所措间,只闻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声音“不过,你既然管不住他们的腿,也就别想堵她的嘴了罢,世上想让我后悔的不说十之八九也有七八,你排在哪儿?”

    “罢了罢了,毕竟不知者不怪嘛,”姚昆仑莞尔“小天使现在是老娘我的刀灵了。”

    话音未落,卿慕燕从那万里虚无中走出来,他一身白衣早褪的不成样子了,然而褴褛的衣衫并不能左右他戎马半生所累积的英雄气概,他生了一副帝王相,奈何此生为将,可这君臣对弈,无非成王败寇。姚昆仑见他走来,心不自觉的刺痛了一下,这张脸好熟悉,可他们未曾见过。

    卿慕燕走到刀灵跟前,细细打量她一番“好罢,从现在开始,她是你的了。”他说道。

    “主人,你听我解释……”那刀灵忙抓起卿慕燕的胳膊,她说道。

    “我看这丫头不错,你跟了她我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卿慕燕这人直接的很,他不会藏着掖着,所以他要看谁不顺眼,是一定要让人家知道的“你认了新主我祝福你,人有不测,刀不收锋,她还年轻,如果你再背叛她,我的手段,我想你是知道的。”

    姚昆仑痴痴的看了他良久“小丫头,哪天她要敢反你,毁了她,留条命。别客气。”卿慕燕交代道。

    要刀灵苟活于世,无非生不如死。卿慕燕对自己人倒也不讲情面。

    姚昆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湿润了一下,她心里空穴来风的犯起阵儿委屈来。

    “我这话说的可是唐突了。”卿慕燕见她这反应,也没什么问的,只是自顾自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主人,”刀灵眼里含着泪光,她边扯了扯卿慕燕的袖子边带着些哭腔地喊道“主人,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对不起,我只想再见见你。”

    “对我来说,你不是一把刀,”卿慕燕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大姑娘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还是欢迎你,只是不能欢迎你回来。”

    ……

    “走罢,先去找你的朋友。”卿慕燕走到姚昆仑身边,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他说道。

    “其实,你就是不负责任。”姚昆仑并没拉他的手,而是强烈的表现自己的不满。

    “我……”卿慕燕不明所以“我他妈……操!要不,你来?”他默默把手移向了一旁的陈昶“诶,等会儿,你这镯子哪来的?”

    “要你管啊。”姚昆仑白了他一眼便走开了。

    “你这丫头,脾气真他妈的大,”卿慕燕无奈“诶,你上哪儿去啊。”他不作吐槽。

    “这姑娘追到手过日子,也是请了尊菩萨回去。”卿慕燕说着拍了拍陈昶的肩膀。

    卿慕燕跟上姚昆仑去“诶,你干嘛去?你的那三位朋友已经不在这儿了。”他说道。

    “行,那你说我该往哪儿走,现在干嘛去?”姚昆仑猛地停下来,她似乎有点儿不耐烦。

    卿慕燕也跟着不自主地怔了一怔“恕我冒昧,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他小心翼翼的打探道。

    可是,卿慕燕当年立了个没人性的规矩,他明令禁“俗”将士们有委屈要往肚子里咽,军营里不谈人情,只谈生死,他一向这样,从戎多年,要么风风光光的嬴,要么输。

    时代变了,总要犯戒的。

    “我没有。”姚昆仑回答。

    “回去罢,”卿慕燕并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人嘛,总有许多不愿甚至是无法述诸于口的事情“蛤蟆桥,我也许久不去了,那里有口婴儿棺,我比任何人都更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