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棣内心悲痛，思绪混乱，双手抱头抓着头发痛苦挣扎，泪流满面，过了一会，发自内心道：“世上还是有好人的，纵使他人对我百般不好，我也会一笑置之，选择当善良的人，我想做个好人，我相信，世界会因有好人的存在而将变得美好。”

    “荒谬！迂腐！”傀生气骂道，“瞧瞧他们把你教成什么样了，我才是正确的。”

    他打了个响指，“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本质，人和人之间是趋利的，国与国之间也是。”

    天空不再下雪，转为黄昏，残阳如血，城镇一片火海，黑烟滚滚，城墙倒塌，房屋破碎，四处是狄戎骑兵追杀百姓，哀嚎一片，人们争相逃命，混乱无比，一名狄戎士兵斩马刀往一小孩身上砍去，萧棣大喊一声：“住手！”

    这一幕再现萧棣眼前，他心中十分悲痛难以抑制，跃下屋顶直奔街上那些刽子手，出剑想挡下狄戎兵的刀，刀剑却一下互相穿过。

    傀居高临下哈哈大笑嘲讽道：“你做什么？你不知这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事么，此时呈现在眼前的乃是幻象。”

    “我知，可我忍不住。”萧棣语气悲伤，简单回答道。

    “明知是幻象却还是忍不住想救他们是么？说你是蠢还是善良？”傀憎恨道：“他们冷血无情，唯利是图，而你仍执意想救他们，萧棣，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应遵循你内心的恶，对他们见死不救！甚至杀光他们。”

    他咆哮完，全身黑气暴发，从屋顶上扑下，使出逍遥剑招，攻向萧棣。

    萧棣也使出逍遥剑法，他知傀的想法是错的，心中坚定自己想成为良善的人，内心绝不动摇，两人从街上打回屋顶上，但明显萧棣是处于下风，并且他本体还在抵挡袁剑峰的围攻。

    周围火光冲天，混乱一片，杀声惨声嘈杂音不停入耳，傀边出招边向萧棣大声说道：“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残酷，是苦的，是恶人当道的，要想活下去，就得当恶人，以恶制恶，可为何你偏偏不愿当恶人？”手中的剑劲增强，攻势激烈，萧棣身上肩上手上多处被他刺出伤口。

    萧棣忍着疼痛道：“世界虽苦虽残酷，却还是有好人为其点缀美好，正因恶人多，才更加需要好人，世间要想变得美好，需从我自身做起，而不是依赖别人，看着等着别人来做，我想做个有人性美好的人。”

    傀脸上神色征了一下，他思索着萧棣的话，但他很快恢复阴狠神色，左足踢中萧棣腰间，冷笑道：“当好人？你对旁人想得过于美好，这是个律法遭到践踏，以武解决是非恩怨的世界，你唯有学好本事，实力变强，才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保护好身边重要的人，以及维护好那个你想变得美好的世界，小时候的你内心脆弱，长大后的你现成长得足够坚强了么？在你有危险时，比如黑风山面对万仙门两位长老强攻时，又比如面对黑鹰金王谢侯坤生死关头时，没有我存在，你能独自一人应对这个乱世么！？快放弃你那成为好人天真想法罢！”

    最后一句怒喝，他灵力暴发，一剑劈出，剑气击飞萧棣，巨大力道使萧棣接连撞倒塌几堵房墙。

    萧棣从废墟下艰难站起，蓬头垢面，受的内伤不轻，擦干嘴边血迹，毫不动摇说道：“我能！成为一个有侠义之心的人定是会面对诸多考验，困难重重，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放弃。”

    傀眼瞳微微睁大，内心大受震撼，但他还是只犹豫一会，剑再次刺出，剑劲丝毫不减，剑剑刺中萧棣，萧棣全身上下四处伤口，眼前一花，又被傀的剑气击飞撞倒几面墙。

    “好人就一定是要吃亏？一定是被那些自以为是聪明的人口中嘲笑愚蠢的人么？我萧棣不信。”过了片刻，萧棣扶着墙站起，左眼中透出坚毅神色，此时的他内心坚定自己想成为怎样的人，确定了目标，焦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心如止水，一直以来悟到、勤奋练习到的庞大灵力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汇集，武力逐步攀升，此刻的他内心一片宁静，坚如磐石。

    傀也察觉到萧棣的变化，剑身缠电横扫萧棣，铛一声。

    萧棣架住傀这招幻剑天雷，同时剑刃发力将他震开，苦学半年，直至此时才真正将逍遥剑法中的剑术奥义使出来。

    傀征了一征，不怒反喜，微微一笑，“终于将你真正的剑术唤醒，看来我这半年来的辛苦没白费。”

    两人以快打快，所使招式均同出一辙，互击剑刃薄暮中火星四溅，想明想通的萧棣内心通透，与傀战得旗鼓相当。

    剑刃交击激烈，傀哈哈一笑，说道：“萧棣你是错的，我的生存法则才是对的，只有成为恶人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将所有的灵力聚在握剑左手中，散出的灵力气息瞬间摧毁四周房屋。

    萧棣轻轻摇头：“我不会认同你的想法！”他知傀是打算在这一招决胜负。

    “是吗？那便从此消失罢。”片息倾过，傀运灵毕，蹬裂石板，跃向萧棣速度疾快，地上的碎石下瓦片被他冲过的气流卷飞，剑尖直刺萧棣。

    萧棣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合上左眼，用心灵细细感受周遭一切，他感到万物都变慢了，能清晰感觉到傀剑上传过来的风，在剑将要刺中，萧棣刹那间微侧身子，傀的剑从他身旁刺过，萧棣全身的灵力聚在自己剑中，双手握紧剑柄倏地劈下，一剑之下，斩断傀的剑，灵力对抗暴发的气浪击飞傀撞倒一面墙。

    这时萧棣才深深呼出憋着的那口气，缓缓睁开左眼。

    不一会，傀拿着断剑，摇摇晃晃费力从断墙中蹒跚走出，披头散发，脸上虚弱疲惫，嘴边溢血，他受了重伤，却开怀大笑道：“萧棣，你终于悟到了逍遥剑法中的剑意，心静破万物，仙道修为最为强劲的奥意之一，这些年来看着你每日勤奋习剑，一步步成长至今，成功破了我最强的一式，我也终可安心的离开了。”

    萧棣眼圈微红，他心中早明白一事，明白傀的苦心，说道：“我知，这半年来你每日与我过招，表面上说狠话取代我，厌恶我，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只是想让我剑法更加精湛，对剑谱中隐晦难懂的奥义理解得更深。”

    傀微微一笑，四周景象房屋人群消失，重回白色天圆地方空间，他朝萧棣踉跄走了几步，面色柔和，轻声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

    萧棣说道：“很早以前便隐隐觉得你不是真的想取代我，以你的修为想困住我轻而易举，可你迟迟没这么做，小时候遇到危险时，你还会出来帮我渡过难关。”

    傀望向天边，摇摇头说道：“真正帮你渡过难关的是你自己，我是你小时候弱小无助的自己，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幻想出一个强大的自己，来保护自己，但其实我并不存在，真实外界中你所面对的困难，都是你自己不放弃渡过的，与我无关，死灵气使我具象化在你的意识中与你见面，现下你已通过我的考核，意志和心灵都变强了，无需我了，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到来，我很高兴，你终于做到了。望你修为方面日后更上一层楼，能彼敌真正大能者境的高手。”傀的身子渐渐淡化。

    萧棣眼中噙泪，“谢谢你，多年来一直默默守护我。”

    傀微微一笑，“谁叫我是你幻想出来的，再见了，萧棣，死灵气会随着我消失永远从你体内清除。证明给我看，萧棣，这不是个以恶制恶的世界。”所有黑气跟着他化为点点齑粉飘散，整个空间完全变回纯净洁白，一丝死灵气再无。

    意识朦朦胧胧中，现实中的萧棣缓缓睁开左眼，见袁剑峰对己招招逼近，而自己出于本能见招拆招，抵御他的招式。

    但在萧棣睁眼那一刹那，袁剑峰顿觉萧棣气息变了，变得刚强，身上灵力变得纯粹，对他的防御显得游刃有余，不禁使他冷汗飙升，他大喝一声，使出他在剑宗所学沧溟剑法中最强招式苍龙逐日，手中巨大飞剑宛如一条飞龙，旋转着剑身劈飞向萧棣。

    萧棣只轻轻向前伸出食中两指，这力道迅猛的飞剑剑尖便被他牢牢夹住，随即往地上面岩石快如奔雷一掷，巨剑嗤一声插进岩石内直没剑柄。

    袁剑峰再次刹时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手足无措，他吃惊于萧棣只在一柱香时间内，武功更加非他所能，但即使如此，回过神来的他，仍是向萧棣双掌击出。

    萧棣轻轻一拨，袁剑峰猛地向前一冲一个踉跄扑倒地上，剑倏地架在他颈上。

    袁剑峰见自己彻底败给了萧棣，心如刀割，却也完全丧失了斗志，只是喃喃衰颓道：“师弟，我对不起你，是师兄无能，无法替你讨回公道，师弟……”他眼睛望向峰顶外的蓝天白云，征征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