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街，摩天大楼某处公寓。

    明远按照ONE规划的路线，一路来到目的地，目标人物几乎确定是控制虎爪帮的幕后凶手。

    公寓中，全副武装的自动化武器证明了此间主人的不同寻常。

    房间内，自动炮台从客厅的桌子下面钻出，房间角落几台小型机枪正在运行，智能摄像头旋转着跟随目标进行定位。

    空中两台无人机，地上三只爬行的机械生物体。

    豪华公寓里塞进那么多全自动化武器，显得有些拥挤，不难看出房间主人的求生欲望十分强烈。

    武装力量很强，若是让NCPD来，一个作战小队也许会全军覆没。

    “没想到，你居然没有逃跑，是因为这些破铜烂铁吗？”

    明远在公寓中大声叫喊，试图勾引对方说话以确定位置，顺便也可以套话。

    “破铜烂铁？真是没见识的土包子，也是，你们这些街头混混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高科技。”

    “高科技？不就是自动武器嘛，谁家里还没有一台。”

    “哼，这些都是军用科技的高端货，和你们那些不一样，你们就是捡破烂的！”

    “你眼里的这些高端货，我都抢太多了，家里放不下只好送人了，这不，今天又能抢一台。”

    “你，你们！土匪、强盗、黑帮！”

    匮乏的词语，似乎是因为有些着急骂人，临时想起来的单词，显示了对方的无能狂怒。

    对方有些尖锐的声音发出的嘲讽，明远有样学样还击，嘴炮嘛，谁怕谁？

    出生于网络时代的明远，经历过知乎、贴吧、抖音、B站一系列磨砺，看都看会了。

    无非“气势”二字，怎么夸张怎么来，什么逻辑、现实统统不重要，反正也没人知道你的情况。

    几句对话，明远判断出说话之人的情况。

    男人声音通过门口的扬声器传出，公寓内封闭房间不少，也有可能在墙体内有隔间，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但语气中的傲慢，显然是长年累月形成的习惯。

    对方立刻没有报警，应该是不希望NCPD调查这件事情，至于对方为什么不攻击，就很耐人寻味了。

    此时的明远处于一台炮台、两台机枪、两架无人机、三只机械体的围攻下，唯一不知用途的是地上爬行的机械体。

    “你既然没攻击，说明你想和我聊聊？”

    “蠢货，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我这是在审问你！”

    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显然是被刚刚的嘲讽气的不轻，为了给刚刚自己的失态找回场子，男人立马给出下马威，让明远知道自己的处境，然后才方便接下来的对话。

    毕竟，自己才是优势的一方，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明远有些犯嘀咕，这人哪来的自信？他既然通过摄像头看见自己，那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才对。

    “你很自信啊！砍了一些臭鱼烂虾就敢来找我？虽然检测不出你的义体，但我已经看见了你出手了，你是搭载外骨骼吧？”

    男人继续自信地讲述自己的判断。

    明远很想吐槽对方眼神不好，但转念一想，所有一切摄像头都在ONE控制下，肯定不会让其他人看见战斗细节，对方应该是通过很远的摄像头看见的。

    见对方没有说话，中年男人十分得意地“哼”了一声，男人觉得自己猜中了。

    “你的秘密已经曝光了，实现的话，老实交代吧！”

    “你们怎么发现仓库的实验？谁让你来的？”

    听见问话，明远灵机一动，既然这人又自信又爱猜，那自己可就要开演了。

    明远的演技还算可以，生活中适当的演戏是很重要的，可以让生活变得有趣并且轻松不少，比如军校装中暑、上课迟到装病、被嘲笑单身狗时装有女朋友、朋友聚会装没钱.....

    “当然是知道你暴露了才来的。”

    “胡说八道！”

    “你做事那么不小心，让莫克斯的人发现了，我刚好卧底在哪里，就顺便来了。”

    中年男人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

    真是自己暴露了？组织派人来灭口？可是，莫克斯帮虽然不是主要目标的五大帮派，但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帮派，难道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果然，组织那些家伙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一念及此，男人全身汗毛竖立，感到了无比紧张，旋即又意识到什么，继续追问，然而气势已经弱了三分。

    “你凭什么证明你的身份？”

    “你傻吗？我都卧底了，还留东西证明身份，那不是告诉莫克斯的人，我有问题，快来调查我。”

    中年男人有些愤怒，因为自己确实问出了蠢问题，但关键还是对方说自己傻，他这一生都很聪明，只有自己嘲笑旁人愚蠢的，从来没自己被人嘲讽。

    “你当我那么容易骗？你要真是组织的人，怎么会和我说那么多废话！”

    “你傻啊！我来这里莫克斯是下令活捉的，我要是直接杀了你，那岂不是暴露了。”

    又一次的嘲笑，触怒了中年男人的自尊心，他有些歇斯底里地痛斥：

    “不许侮辱我的智商！我可是生物学博士！你们这些干脏活的垃圾，怎么敢侮辱我的脑子！”

    易怒，自尊心强，明远已经发现了对方的两个特点，很难相信，这人是事件的主导者。

    再加上对方说出的“组织”，显然这件事情背后不简单。

    蟑螂出没的地方，必有蟑螂窝。

    “别生气嘛，我当然知道你是天才，不然也做不出那些成就不是。”

    明远适当的安抚对方情绪，就在中年男人心情放松不少的时候，一阵阵冰凉的声音传来。

    “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

    “杀你灭口，我回归组织。带你回莫克斯，我继续卧底”

    “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

    闻言，中年男人心中寒了半截，若真是组织的人，一定是隐藏了实力，现在自己的性命确实在对方身上。

    于是，男人小声的辩驳：“我对组织有功，你带我回去吧，我还有用的！你也不用卧底，对你我都好！”

    “不不不，我的任务是卧底，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情回去，任务就失败了，就算你回去对组织有什么帮助，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做的事情，功劳还是你的。”

    一番话语，将利害关系梳理的十分清晰，组织并非一体，每个人的贡献都是独立的，让别人放弃任务给自己擦屁股，那怎么可能？

    这一次中年男人确定了对方是组织的人，而且在莫克斯确实有任务。

    因为只有那个组织的人才有这种明显的风格，利益关系才会如此扭曲，虽然在一起共事，但并非同事。

    没人会替你擦屁股，除非.....

    “你......你想要什么才能帮助我？”

    “帮我做实身份，完美卧底！并且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具体怎...怎么做？”

    “和我回到莫克斯，我会让一位代号ONE的女人审问你，记住除了她，不能对其他任何人招供！否则就是泄露组织信息，能做到，我就保你不死。”

    ......

    沉默，短时间的沉默后，传来了带有欣喜的颤抖回应：“我...我答应你。”

    随着声音响起，公寓内一角的天花板处传来“咔嚓”声。

    一块天花板落下，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明远的视野中。

    明远暗叹一声，幸好没有强攻，鬼知道这家伙藏在楼层的夹层中，没准楼上也是他家，如果刚刚冲动了，明远很可能找不到人，就算把家拆了，也很难想到天花板能藏人。

    墙壁之间的夹层已经是明远所想到最隐蔽的地方了，当然这一次自己的认知也刷新了。

    “没想到你如此年轻。”

    中年男人看着明远，伸出了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右手。

    “汉德·约翰逊，一切就拜托你了！”

    “我现在的身份叫明远，你称呼我‘明’就可以了。”

    “明。好的好的！”

    话语间，明远似乎在暗示自己的真名不方便透露，汉德没觉得对方不礼貌，甚至觉得对方很专业，不亏是卧底。

    难怪之前攀比对方不落下风，难怪一开始对方没有动手，难怪这人那么聪明。

    一切都说得通了。

    至此，汉德心理防线彻底被攻破，在他的逻辑中，眼前的少年卧底十分成功，已经成功“睡服”了莫克斯的一名核心成员，还是位美女。

    既然如此，就算招供了也不算出卖组织。

    然而，这样明远其实没有实质的好处，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卧底的事情依旧能做，却要保住一个俘虏的性命。

    因此，明远强调的招供就很有意思了，这就是对方要的——汉德视角的组织相关情报。

    组织并非一体，每个人知道的情况都不一样，这是组织核心层为了稳定而刻意打造的环境，如此不至于因为某些人导致组织计划全面崩盘。

    但对于身在组织的人就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希望知道更多的信息，比如，这一次，若是汉德知道明远卧底以及对方的行踪，那么，这一次莫克斯的伏击就能避免。

    总之，若是想在组织内向上爬，那么知道的越多越好，也越容易保命。

    利益的交换实质是，明远在莫克斯保住汉德性命，汉德则要将自己对组织的所有情报告知明远。

    也就是说，若是汉德能持续保证作用，明远一定会保住汉德的性命。

    对他们这类人而言，承诺是不值钱的。

    但是，利益是永恒的。

    以上均属汉德自己的想象，明远只是给了一个梯子，求生的人会自动攀爬。

    一个符合逻辑的“组织间谍”身份就这样成型了。

    至少，在汉德眼里对方是真的间谍了，些许的怀疑也在对方编织出的利益之网中消散，毕竟此时的明远，组织的风格如此浓厚。

    明远只是心中暗自感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网友诚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