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是部伦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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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集 难道那个老混蛋,竟然放狗搜山了

    公元前779年,姬静去了,他的儿子姬宫湦接班登基,大家都管他叫“周幽王”。

    姬宫湦继位以后,并没有励精图治,将父亲留给他的事业发扬光大,而是重用佞臣,大搞声色犬马那一套。当时他最信任、最倚重的小伙伴,是一个叫虢石父的人,这个人治国无能,打仗的本领也不大,但哄领导开心的本事绝对一流,将姬宫湦哄得头昏脑涨、心花怒放,把军国大事都交给了他,自己则扎进后宫吃喝玩乐、沉迷酒色去了。

    虢石父好利喜功,对内瞒上欺下,只手遮天,对诸侯国肆意欺压,稍不顺从,就兴兵征伐。这君臣二人的荒唐行径引起了国人的普遍不满,有一个叫赵叔带的正直人士实在看不下去,就站了出来批评姬宫湦说:“代表你祖宗基业的岐山都崩了,你还有心思玩呢?你现在应该改过自新,勤政爱民,求贤辅政,平息上苍的愤怒,而不是每天光顾着天南海北地选秀选姑娘!”

    虢石父表示:“赵叔带以恶毒语言中伤君王,居心不良,大王你可不能轻饶他!”

    姬宫湦认为:虢石父所言极是。于是将赵叔带炒了鱿鱼,放归乡里。

    赵叔带仰天长叹:“这不再是个适合好人待的朝,礼义廉耻没有姑娘重要!”随即带领全家老小迁居晋国。若干年后,辅助晋国称霸春秋的赵衰、赵盾,就是他的子孙。这是后话。

    却说赵叔带被贬,他有一个很要好的同事褒珦愤怒了,昂首而出为赵叔带仗义执言,结果结局更悲惨,被姬宫湦直接下了大狱,关了三年。

    不过,这位褒珦先生的身份可不一般,他不但是周朝的大夫,还是掌管褒国的诸侯,他的儿子褒洪德和国人为了营救他,可以说竭尽所能不遗余力,甚至不惜得罪姬宫湦。

    被激怒的姬宫湦一声令下,周朝大军汹涌压境,开始讨伐褒国。姬宫湦虽然不务正业,沉迷酒色,搞得王朝事业江河日下,但毕竟国家的体量摆在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褒国根本不是周朝的对手。

    危急时刻,褒国人想到了“散宜生救文王之计”,于是在国内海选美女,准备投姬宫湦之所好,换老侯爷和国家之安好。

    此时褒国谁最美?当年韩氏夫妻收养的弃婴韩家小妹,如今刚满17岁,红唇娇嫩新月眉,肤如凝脂白壁腿,冷艳高贵欺芳菲。褒国人为其改名褒姒,谎称是褒洪德的妹妹、褒国公主,将其送入姬宫湦宫内。

    姬宫湦见到褒姒的那一刻,眼睛都撑破额头了,也顾不得什么君王威仪,连忙跳下王座,奔向褒姒,结果在下台阶时,一步踩了个空,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姬宫湦来到褒姒身前,拉起褒姒柔若无骨的小手,对身边的近侍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放了我老丈人!麻溜利索赶紧的呀!”

    一个女人,就这样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拯救了一个诸侯国,挽救了无数的无辜性命,为什么有人还要说她是红颜祸水呢?褒国人一定不会这样想。

    姬宫湦自得到褒姒以后,极尽男人宠爱女人之所能:褒姒想吃蛟,他绝不去抓熊;褒姒想养凤,他绝不去引龙,褒姒想要月亮,他绝不去摘星星。褒姒的肚皮也很争气,没过多久就给姬宫湦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伯服,从此,母子二人更受姬宫湦珍宠。

    姬宫湦这种喜新厌旧、暮翠朝红,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作风,终于引起了原配夫人申后和嫡子宜臼的强烈不满,但他们不敢找姬宫湦讨说法,就将满腔怨怒转移到了褒姒母子身上,于是明里暗里,双方矛盾不断。

    姬宫湦一看,这那行啊!怎么能让朕的母子心头肉承受这样的委屈,你看,我媳妇都不笑了!孤王不狠,后宫不稳!来人啊,传孤王旨意,废掉申后的王后位以及宜臼的太子位,改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

    众臣纷纷站出来劝说,直陈利害:“王,你老丈人申侯怎么说也是一方大拿,你这样做无疑是在“咣咣”打他的脸,他能不生气、能不生二心吗?这种不利于内部团结、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咱们不要去做好不好?

    然而,姬宫湦他在乎江山社稷吗?他显然更在乎褒姒开不开心,褒姒若肯笑,宫湦愿折腰。至于那个前老丈人申侯,他爱生气就生气去呗,难道他还敢反了不成?

    就这样,前王后申后被废掉后位,幽居冷宫,前太子宜臼被驱逐出境,贬去申国。

    看着自己委屈巴巴的外孙,想起自己身在冷宫的女儿,申侯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姬宫湦,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今天送给我宝贝女儿的痛苦,老夫来日一定加倍奉还!

    姬宫湦,到底是低估了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那份宠溺之情。

    当然,申侯的内心感言姬宫湦是听不到的,他也懒得去管申侯闹不闹情绪,姬宫湦现在每天就只琢磨一件事:该如何才能让我的老婆展颜一笑呢?

    褒姒不爱笑,其实并不是针对谁,她自身的性格特点就是这样,早在褒国时期,褒姒的冷就全国闻名,江湖人称“素面寒心冷仙子,冰肌玉骨雪芙蓉”。姬宫湦沉迷褒姒的盛世容颜,更渴望她的倾城笑容。因为稀有,所以珍贵,因为少见,所以渴求。姬宫湦为博褒姒一笑,从一个冷酷君主变成了极品暖男,对她千般宠溺,有求必应,可即便如此,入宫这些年来,褒姒也未曾真心笑过。

    姬宫湦为博红颜一笑费尽心思,然而收效甚微,于是传令天下:能使褒姒娘娘真心一笑者,赏黄金千两!

    听到这个消息,虢石父心里乐开了花——哄女人笑还不简单?他仿佛看到大块小块的黄金像麻雀一样朝自己飞来,他做梦都笑醒了好几回。

    于是第二天,虢石父找到姬宫湦,附耳低语:“王,你记不记得夏朝有个妹喜娘娘,就是别人一撕衣服她就笑的那个。”

    姬宫湦大手一挥:“撕!”

    然而,褒姒冷眼旁观,没有一丝笑意。不过,这个撕衣悦人的方式倒是被当时的国人传承了下来,若干年后,由此衍生出一种新的竞技游戏——撕名牌。

    此计不成,虢石父又生一计:“王,妹喜娘娘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笑看别人在酒池子里划船饮酒,饮得大醉而死。”

    姬宫湦大手又是一挥:“安排!”

    结果,褒姒来到酒池以后,反而用一种关爱脑血栓病人的眼神看着姬宫湦君臣二人。

    一肚子馊主意的虢石父这时也没辙了,但他又不甘心眼看到手的金子就这样飞走,于是回到家中薅着头发想了一宿,结果还真让他想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奇方案:“王,要不咱们搞一次军事演习?您下令点燃烽火台上的狼烟,检验一下诸侯部队的应急作战能力?褒姒娘娘一定没见过这种场面,她肯定会喜欢的!”

    姬宫湦的眼珠子瞬间一亮:“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不日,天气晴好,瓦蓝瓦蓝的天空偶有浮云飘过,看上去分外妖娆,此起彼伏的烽火台在骄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很快,姬宫湦拥着褒姒出现在画面的最前景。只见姬宫湦指着如画江山对褒姒说:“这天下虽大,都是孤王的领土;这天下人虽多,都是孤王的臣民。今天,孤王就让爱妻你看看什么是王的威严。”说完,姬宫湦大手一挥,顿时,“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背景乐响起,随即,周朝大地战鼓齐鸣,狼烟四起……

    四方诸侯骤闻战鼓雷动,又见狼烟遍地,都以为是京城遭了敌兵的偷袭,二话不说,紧急集合部队,蜂拥赶来。他们自以为是来勤王护驾的,谁知道是来给人当笑料的。

    帝都王城上,褒姒看着诸侯们担忧、焦急的神色,看着他们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敌人,看着姬宫湦一脸戏谑的荒唐模样,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笑了。

    褒姒展颜,江山失色;虢石受赏,一笑千金;姬宫湦豪情万丈:“这江山如酒,敬旷世温柔,至死方休!”

    诸侯们看了看王城上一脸坏笑虢石父,又看了看正在秀恩爱的姬宫湦和一笑百媚生的褒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问:“我的王,敌人在哪里?为什么我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姬宫湦大大咧咧一挥手:“兄弟们莫要慌张,这是孤王亲自导演的军事演习,之所以事先没有跟大家透气,就是想检测一下我大周军队的应急作战能力。我看这样,大家奔波一天都挺累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如果眼神能杀人,诸侯们估计早已用眼神把姬宫湦凌迟数万次了。

    然而,姬宫湦完全无视了诸侯们眼中的愤怒,他觉得自己是大王,诸侯都是二,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想怎样就怎样。

    诸侯们明明心里很生气,可谁也不敢当场抗议,没办法,谁让他是君呢!

    对于姬宫湦来说,既然爱妻喜欢看我“耍侯”,那么诸位,我姬宫湦只能说句,“不好意思,咱们再来一次?”

    姬宫湦一遍又一遍地玩火,诸侯王一次又一次地颠簸,褒姒一颤又一颤地笑着……画面不知疲倦地重复,诸侯们的怒火足以爆炒牛肚,他们反复地诘问:“人与人之间的诚信究竟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此时此刻,姬宫湦的征信在诸侯们的心中已经彻底花了。

    一个领导者,如果在团队中毫无信誉可言,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