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柳家要完了。
但安宁郡主也在众将士跟前责罚了自己,替族中父兄受过,且在粮草被毁之后,不顾自己身受重伤,带着军队护送剩余的粮草平安抵达林朝四边境,也算是将功补过。”
崔浩反怼道“这是身为带军将领的职责,怎能以此来邀功?再者,安宁郡主身为带军将领,理因以身作则,为何偏偏将柳家父子三人安置与后方安稳之地?让别的儿郎冲锋陷阵?”
贺兰清风道“对此,臣无话可说,还是请安宁郡主到殿内亲自向文武百官解释。”
林帝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将安宁郡主跟南境县主请到大殿之中来。”
难得有人不畏惧穆家威严,朝堂之上勇于给穆家发难,林帝怎么不开心。
高焱立即应道“是!”
穆天来这么一招,祁佑立即趁热打铁“圣上,臣有话问穆老。”
林帝见穆家站了下风,祁佑又有跟穆天对着干的架势,太子跟三皇子虽会因此事受牵连,但罪不至死,便想着用一个柳家拉穆家下水,纵使穆天有先帝遗旨在。
自己也可以在遵从先帝遗旨的情况之下,趁机拿回穆家兵权,且穆家也会因此背负一个不好的名声,想到着,林帝毫不犹豫说道“准了。”
祁佑向穆天问道“安宁郡主犯了欺君之罪,穆老此番请出先帝遗旨,是为了让圣上不因安宁郡主欺君之罪,责备穆家?”
穆家道“是!”
祁佑向穆天再次问道“再无别的事?”
穆家道“再无其他。”转头看向林帝说道“圣上要是允了,这道遗旨便作废,但前提是穆家军权不能动。”
林帝闻言,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他又能怎么办,如今也只能暗中使坏,毁坏穆家名声了,为今之计,就是先将先帝留给穆家的保命符用掉。
林帝道“准了,朕不会追究安宁郡主欺君之罪,也不会因此迁怒穆家,但这道圣旨只能用这一次,之后作废。”
穆天没有接话,直接叩头谢起了恩。
高焱走下大殿,将穆天手中圣旨接过,回到林帝身边,将圣旨交到林帝手中。
林帝打开看了里头内容之后,满意点点头,将圣旨再一次递回到高焱手中。
祁佑见时机成熟便开口说道“臣府中有一人,此人要揭发安宁郡主另一则欺君之罪。”
林帝闻言,心底泛起了波澜,心里活动“穆家死定了。”表面上却装的满脸不可置信“祁爱卿,不可妄言。”
祁佑立即跪地“臣若有半句虚言,祁家全族不得好死。”
林帝强行压制住心中狂欢,问道“人现在可在京中?”
祁佑回道“就在老臣府中。”
林帝道“将人带到殿内来。”
祁佑道了声“是!”朝身后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祁阳微微朝自家老父亲点头,退了出去。
恰巧遇到高焱带着柳宁安跟安宁郡主进入大殿,祁阳官阶比这三人底,退至一旁等高焱三人走过之后,自己方才走出大殿。
柳宁安跟南心吟进大殿行了礼,南心吟起身退至一旁。
林帝向柳宁安问道“外间传言,是否属实。”
柳宁安道“属实。”
林帝问道“你可知滥用私权是什么罪?”
柳宁安道“知道。”
林帝怒斥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柳宁安叩拜说道“圣上赎罪,臣女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愿圣上不要迁怒与柳家祖父祖母。
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得知柳家儿郎要赴沙场御敌之后,便将臣女叫到府中,特地交代,要多照看柳家儿郎。
家中叔母也苦苦哀求,臣女不忍心看到这般景象,故此才犯了错。”
崔浩怒骂柳宁安道“你柳家的孩子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不想奔赴沙场杀敌,跟圣上禀明了便是,何须这般糊弄圣上。”
柳宁安闻言,一个劲的磕头。
林帝气的脸都绿了。
柳永康强装镇定道“圣上,老臣是担忧自家儿郎赴沙场御敌丧命,也叮嘱过自家孙女,战场之上对两位叔父跟其兄长多加照顾,可臣从未让自家孙女欺君,请圣上明鉴。”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宁颐怼道“安宁郡主也没想过柳家几个儿郎会临阵脱逃,在安宁郡主庇护之下,保全性命,班师回朝之后,不仅未向圣上禀明一切,还厚无颜耻的接受朝廷封赏,难道不是欺君之罪?”
柳永康愣住,一个劲的叩头。
宁颐对着林帝道“圣上,外界还传言,柳家通敌,圣上何故不审一审?”
林帝换了口气,将问题抛向柳宁安“安宁郡主,你作为此番西行的领兵将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宁安跪直了身子,说道“圣上,此番言论,臣女无法解释,二位叔父及青云兄长临阵脱逃,被臣女抓回之后,臣女为巩军中法纪,自行受罚,挨了两下打王鞭之后,由于伤势过重,体力不支。
又不想误了送粮草至边境的时日,便让东西两厂羽、雨两位公公及大理寺少卿、御捕司司长,带着队伍前行,自己则在后面养了几日,身体好转,方才赶上大部队。
臣女赶到之时,一半粮草已被毁,此事,边境战役四位监督官皆可作证。”
贺兰清风与纳兰靖与闻言,上前道“回圣上,安宁郡主所言不假。”
纳兰靖与道“粮草被毁的缘由是,粮草之上油布被人刻意洒了磷粉,而能做到此番的,是每日安营扎寨之后,再次捆绑粮草的士卒。
有这般传言也是因为,柳家父子三人被安宁郡主捉拿归营之后,小惩大诫,让其三人洒扫犬舍,除此之外,不做任何事情。
奈何柳家父子三人念及军中士卒劳累,想为其分忧,故此,在队伍每一次安营扎寨之后出发之际,柳家父子三人都会特地帮忙捆绑粮草,这才引人嫌疑。”
申允冷哼道“安宁郡主就没有嫌疑?安宁郡主与队伍失散多日,保不齐是安宁郡主贼喊捉贼。”
祁佑道怼道“太尉此言,未免太过于刻意针对安宁郡主,打王鞭乃是始帝所赐,威力之大,谁人不知?
寻常男人都承受不住一鞭,更何况,安宁郡主是女儿身,还是两鞭。
纵使安宁郡主有武功傍身,又怎能如此快速恢复?
再者,安宁郡主此番作为,对安宁郡主有什么好处?穆家军驻守临朝边境,粮草被毁,穆家军就只能等死。
安宁郡主会傻到害齐父母性命?”
申允又道“既是如此,柳家又何动机?”
祁佑道“穆家出事,谁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
祁佑此番话,范围巨广,穆家没落,朝堂之中,与之并肩的都可以取而代之。
但与穆家不和,闹得人尽皆知的,对穆家恨之入骨的,也就只有柳家。
祁佑此番暗指的也只有柳家。
这时一名身穿正红色大雁补袍的男子,领着一名十几岁少女进了大殿。
祁阳带着少女郎跪在大殿之中。
祁阳道“圣上,人带来了。”
林帝见到来人,立即转移了话题,对着少女问道“说吧!你要揭发安宁郡主因何事犯了欺君之罪。”
少女对林帝行了跪拜大礼之后,跪直身子说道“年前,暴雪大灾之年,安宁郡主搭棚施粥,预备粮用尽,再次购买之时,发觉京中粮食被垄断,若再无粮食布粥,难民恐发暴乱。
无奈,安宁郡主只能四处打听购买粮食,太子妃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为此,特地过府找到安宁郡主,告知自己外祖父手中,握着大量粮食。
太子妃可以通过外祖父容家,替安宁郡主度过难关,可米价上,必须高出原价十倍。
安宁郡主苦苦跪求太子妃以三倍的价格,将粮食卖与安宁郡主未果,最终还是以太子妃所要的十倍价格买下。
大灾过后,安宁郡主并未向圣上检举太子妃跟容家的恶行,以至于太子娶了这般毒妇。
如今,柳如淑贵为太子妃,太子登基之后,将成为一国之母,我朝要有这样的毒后,天下百姓如何生存?
安宁郡主与柳府,沆通一气,都在暗中保护这个毒妇,到底是刻意推毒妇上位,坏林朝百年根基,给别国可趁之机,还是另有意图?
敢问圣上,这算不算欺君?”
少女说完,文武百官,面色各异,私底下交头接耳。
申王两家及太子跟三皇子脸则是青一阵,绿一阵。
林帝面色则是差到极致。
柳永康气到全身颤抖,向少女问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这般污蔑柳家。”
柳云风因家中有事,告假一日,不曾想今日朝堂之上,会有人搅动风云,造成这一般景象。
柳宁安则看着少女问道“我看你如此眼熟,你是穆家府上的?”
少女恶狠狠对柳宁安道“我是郡主院中洒扫的丫头,郡主贵人事忙,自然记不住奴婢这等小人物。”
随之又对着林帝道“圣上,贱民所言,句句属实,当日不止贱民一人所闻所见,郡主府中洒扫的丫鬟都听见了,圣上若不信大可去查。”
柳宁安立即磕头解释道“圣上,当时情况紧急,臣女也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让京都城中百姓吃饱穿暖,没想那么多。”
柳宁安此番,算是再一次实锤。
身穿浅紫色孔雀补袍官服的宁颐,出言道“即是如此,事后,安宁郡主为何不检举?”
柳宁安面露难色“臣女也行商,生意之道主打的是你情我愿,臣女花十倍价格购米,是臣女自愿而为之,并未有人刻意要挟,臣女若嫌贵,大可不买,若事后检举,臣女不是失了诚意?今后如何在一行混?”
宁颐闻言道“圣上,安宁郡主所言不假,臣认为安宁郡主无罪。
反倒是臣想要问问这位女郎,你既是穆家人,怎么跟太师府牵扯上了?
朝中这么多人,你为何偏偏找上了祁太师?”
少女闻言立即说道“贱民一开始也只是觉得,京中粮草匮乏,所以太子妃才卖这么高的价,毕竟以当时的局面,确实有人会为了生存花如此高的价格买下这一批粮食。
可到后面,贱民就发现了不对,好端端的,郡主就跟太子退了婚,再到后来的种种,柳家女郎都嫁入了太子府跟三皇子府。
柳家似乎在一夜之间水涨船高,再到眼下有关于柳家的种种谣言,贱民不得不起疑心。
容家的历代行商,为什么会将这么大一批米粮交于太子妃手中,由太子妃一个待嫁闺中的女郎找买家。
后面这笔钱又去了哪里?这事之后,最终的受益者又是谁?
一想到这,贱民就害怕,贱民贱命,死不足惜,可贱民不愿今后是柳如淑这般毒妇坐上后位,危害林朝,让百姓处于苦难之中。
又或是柳如淑背后之人,有窃国之心,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方才选了跟柳家没有任何关联,又身居高位的祁太师,寻求庇佑,为的就是将来揭开毒妇的真面目。”
柳宁安闻言说道“圣上,臣女只知道付钱买粮,买粮之时,是臣女跟太子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至于这钱款去了哪,臣女不知,还请圣上明查。”
说完重重叩了几个头。
一旁沉默许久的南心吟开了口“郡主不知,那就要问问柳太傅了,太傅若是不知,不防将太子妃唤来,一问便知。
钱是安宁郡主亲自交到太子妃手中的,太子妃总不能不知道这钱款去了何处,难不成这钱还能凭空消失了?”
少女嘲讽柳宁安道“堂堂郡主,既然这般愚昧无知。”
柳永康顿时瘫软在地,那段时间里,二房确实给了他一笔巨款。
由于二房长年银钱孝敬他,且每次数额不少,故此他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来确实可疑,那一次给的钱款数额,足足比往常高了好几倍不止。
“柳永康,你好深的计谋,究竟是谁指使的你,布下这么一个局,要你利用柳如淑陷害太子?”
王言安怒斥道,率先将太子与柳家撇清关系,又将矛头指向申家跟三皇子。
柳宁安哭着向柳永康问道“祖父,您为何要坏我姻缘?如此这般对我,与您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我不常与您亲近,不听命与您,事事有穆家祖父牵制的缘故?可我也是您的孙女,我有何辜?太子又何辜?”
穆天怒斥道“老匹夫,你平日里事事针对我也就罢了,待宁安不如家中几个女郎我也忍了,时常要求宁安以自己身份之便为你办事。
念你是安宁祖父,我儿家翁的面上,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没想到你这般无耻。
这钱你找谁挣不行!非找穆家,生怕宁安这还孩子不入套,你还让柳如淑亲自登门告知,你安的什么心?一早便算计好的吧!”
穆家说完,毫无形象的朝林帝磕头“圣上要为穆家做主,穆家被这老匹夫坑惨了。”
林帝此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
眼下这一番,他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祁佑不嫌事大的向林鼎问道“三皇子当初为何要执意求娶柳家女郎?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眼下,申家跟三皇子也是热锅上的蚂蚁,难以自保。
祁佑这番话,申家跟三皇子不知如何解答,娶柳家女郎是三皇子自愿请旨赐婚,想要像太子跟王家那样甩锅给柳家也不可能了。
荣王不嫌事大的看着众人,眼下闹得越大,与他而言,越有益。
贺憬南见时机成熟便道“今日殿上所言,证据不足,不足以下定论。
圣上,依臣之见,先将此事有关人员,穆、柳、王、申四大家族,及太子跟三皇子软禁与各自府中,待查明真相之后,在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