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接任务
萧炜听到了这声大吼,表情淡然的喝完碗里的粥,啃完手里最后一块馒头,然后,慢悠悠地说:“你聋了,没听到他说要去茅厕吗?”
安显荣身后的瘦子气得嘴歪目斜,一个转身,忽地将剑架在萧炜的脖颈上:“关你屁事?吃饱了撑的找打是吧?”
萧炜并不惧怕,顶着脖子上的剑站了起来,一双瑞凤眼含着怒气看着瘦子,话轻气足的说:“当然关我的事了。你打一下试试?”
气氛很快剑拔弩张了。
另一个,一直坐在那里慢慢喝茶,此人而立年纪,身高至少一米八五,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一双鹰目透着凉薄和阴狠。
他叫白斌,江湖人称“白手套”,金刀会的掌门,捉刀人。
白斌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突然用劲一捏,茶杯碎在手里,他猛地将碎片狠狠摔在地上,吼了句:“还不动手?”
横肉壮汉和瘦子立刻拔出剑,一齐向萧炜挥去。
萧炜双手背在身后,身体灵巧的左右晃动躲闪着刺过来的剑。
壮汉和瘦子见他不出手还躲闪,气得鼻孔冒烟,加快了进攻速度。
萧炜退到大堂中间,壮汉和瘦子追过来,寒光一闪,瘦子的长剑眼看就要刺到萧炜的手臂,只见萧炜一个轻巧的闪身,如无影鬼魅一下窜到了柜台那里。
瘦子的剑落了空,因使劲太大,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去,来了个狗啃泥。
那几个客人吓得纷纷逃出大堂。
楚清风却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来到抱成一团的安家人这边,轻声道:“随我来。”
安家老小跟着楚清风快速穿过一道隐藏在柜台后面的窄门。这里有一个窄而小的楼梯直上二楼。这是楚清风改装的一条逃生的楼梯。
萧炜见安清诺一家离开了,便开始放开手脚,大打出手。
只见他一足踩定地面,一足后踢,踢中身后横肉脸举剑的手腕。剑打着旋脱手飞出,扎向正准备冲过来的瘦子。剑刃扎中了瘦子的左臂。惨叫声中,瘦子剑落人倒。
萧炜出拳速度快准狠,挥起一拳打在横肉脸的腮帮上,鼻子嘴巴一齐喷了血。
白斌气沉丹田腾空而起,一道寒光溅出,剑已出鞘,朝着萧炜的后背刺来。
“小心,后背。”送完安家人回来的楚清风正好看到,提醒道。
萧炜一个闪躲,飞起一脚,踢在白斌的屁股上。白斌人落剑没落,一个反转身,提剑又刺向萧炜。
萧炜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功,身体稳稳地落在二楼栏杆上。
安清诺正俯在房门口看打斗,忽地见飞上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萧炜,便轻声说道:“你小心点。”
萧炜用微微一笑回应了她。
三个人急吼吼的追上二楼,吓得安清诺赶紧关门上栓。
萧炜见三人逼到了跟前,双脚轻轻一点,身体如燕子一般又飞到了大堂上。
楚清风依旧坦然的在账册上划拉着,把算盘珠子扒得啪啪响,仿佛这场打斗与他毫无关系。
萧炜一个闪躲扑在了柜台边,他冲楚清风嬉笑道:“恩人见我被追杀,不出手相帮一下吗?”
“你的功夫不需要我插手,我看好你哦。”楚清风打趣道。
“好嘞。”萧炜一个转身,顺脚踢在白斌握剑的手腕上。
白斌吃痛,右手一麻,剑差点落地。
白斌见自己三个武功高强的捉刀人这么久没伤到萧炜半分,气得挥剑就把大堂里的桌椅板凳横扫一遍,借此泄愤。不大的大堂,一地的烂木头块,不知道的以为殴斗很惨烈。
“损坏东西要赔的。”楚清风停住打算盘的右手,冲着发了疯的白斌说道。
“赔你个鬼。”横肉脸气势汹汹的举剑砍在柜面上,因用力过猛,剑脊嵌入木板,他拔了拔,纹丝不动。想再使点劲,楚清风可没给他这个机会,左手握拳一捶,捶在横肉脸的右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接着是一顿惨叫:“啊啊,胳膊断了,痛痛痛。”
横肉脸端着手臂痛得龇牙咧嘴在原地打圈。
楚清风稍微用力就提起了嵌入木板的长剑,接着向萧炜方向抛去,大喊:“接着。”
萧炜稳稳当当接住了剑,冲楚清风咧嘴一笑:“多谢了。借张纸用一下。”
楚清风顺手从账簿的空白页撕了一张,抛给他。
萧炜用剑尖挑起纸,快如闪电的一阵比划,一张完好的纸瞬间被划成了整齐如刀片一般的小纸片,手掌催动纸片朝白斌袭过去。
片片小纸片飞针似的从白冰脸颊划过,再划过他的头发,衣裳,一道道细碎的伤口伴随着纸片的掠过呈现了出来。
白斌恼羞成怒,口出狂言:“雕虫小技”,便一掌袭来。
萧炜侧身一避,再倏然从他身旁飞出,身形快得白斌几乎看不清楚,只觉着背部一热,萧炜人便已经站在了大堂中央。
倒地的白斌,面色苍白如纸,伤口的鲜血不断涌出。他艰难地呼吸着,后背传来的剧痛,使得他一时无法起身。
他瞪着眼睛看向萧炜,那瞳仁漆黑,藏着不动声色的杀气。很快,白斌面容痛苦扭曲着,呼吸急促而不稳,额上渗出阵阵冷汗。
萧炜的雷霆一击将他的内脏震得有所损伤,不当场毙命,但难维持时日。
萧炜走过来,蹲在白斌面前,左手狠厉的抬起他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喝问:“报上名来?”
白斌想用把他碎尸万段的杀人眼神震慑住萧炜。他以为,面前这人白面书生一个,恰好会点拳脚功夫而已,是自己大意了才让他伤到的。
萧炜仿佛会读心术,看穿了他的缄默是憋着什么坏,便将剑尖对准白斌撑在地上的右手掌刺下,将筋脉刺断。
锥心的痛让白斌咬紧牙槽愣是不吭一声。他自知遇到了强中手,从不失手的他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金刀门,白斌。”
“为何到此?目标是谁?”
白斌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萧炜怒火中烧,厉呵道:“说!”
“是京中有人赏金,杀户部尚书安显荣。”
柜台里边的楚清风听说目标是户部尚书,猜到昨晚来的那个被贬官员应是他口中的安显荣不假。
“谁是赏金人?”萧炜最恨朝廷来搅动江湖,便要问出幕后主使人。
白斌恶狠狠地说:“休想知道。”然后头一歪,咬破衣领处的毒囊,霎时七窍流血,死了。
再看横肉脸和瘦子,何时也咬毒自尽了。
金刀门这三人死得有点冤。两天前接到任务,在姑洽山杀了安显荣。只知赏金人是皇帝身边的重要人物要安显荣的命。确认了画像中的人,三人便从江都一路跟到青阳城,见天色尚早,便去春风楼喝酒狎妓,睡过了头,直到清晨醒来,一看错过了晚上动手时间,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清风驿馆。沿途只有这一个驿馆,很好找。看到大堂角落处坐着画像中的人,便来到安家旁边一桌,故意找茬引起打斗,想趁机杀了目标。岂料遇到萧炜这个爱管闲事武功又高他们一筹的人坏了计划。
金刀门的规矩,不能被生擒,怕不堪凌辱供出赏金人,须咬毒自尽。
萧炜是武林盟二盟主东临阁玦斯长老的得意弟子,修了极觉法门和东却九重功,功力自然是在白斌的功夫之上。此次,他奉师父之命去江都明唯阁送一封密信,回来途中,遭遇一群蒙面杀手追杀,一人难抵十个高手的围攻,拼杀中被人从侧面刺了一剑后,逐渐失去战斗力,便放马引开杀手,才得以逃脱。半夜逃到姑洽山附近,见大路旁有一处灯火,以为是一户人家,便用尽最后力气去擂门,所幸得到了楚清风的救助。
萧炜帮着小二和护卫清理了大堂的尸体和摔烂的桌椅,又将后院的桌椅板凳搬进来摆好。一切弄停当,这里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萧炜拍了拍手上的灰,走过来对楚清风满脸歉意道:“掌柜的,这架是因我而打的,东西我来赔。多少银两?”
楚清风又是在打算盘。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的账要算。见萧炜过来说赔他银钱,心下有了个主意。
萧炜在一旁耐心等他拨完最后一颗算盘珠子。
楚清风是在试探这小子的耐性,见他不着急,便随意道:“我不差这几个钱,算了。”
“那可不成,你昨晚救了我一命,今日又如此慷慨,叫我萧某如何报答才好?这样,我任你驱使,你说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好不好?”萧炜当真不好意思多受恩惠,执意要有所回报。
此话正中楚清风下怀。他看着一脸憨态的萧炜,笑着问道:“你告诉我你师父是谁,我便不要你的回报,如何?划算不?”
萧炜见掌柜的爽快又有侠义,便说:“东临阁玦斯。”
“难怪,见你腰上玉牌一个‘东’字,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门派,原来是玦斯那个怪老头。”
“你认识我师父?那你是如何认识我师父的?”萧炜见他认识师父,还称他是怪老头,猜想交情一定不浅。
“你回去问你师父,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楚清风卖了个关子。
“你不说你的名讳我怎么问师父?”萧炜故意激他。
“你说楚疯子他就知道了。”楚清风又卖了个关子。
萧炜见问不出他要的答案,准备上楼收拾东西回去复命。
楚清风喊住了他:“小子,不着急回去。我也算是你半个师叔,交给你一个任务。”
萧炜收回上楼的脚步,折身回到原来的站位,愿闻其详的表情看着楚清风。
“你看到今早坐在角落处那桌人了吗?”
“嗯,看到了,怎么了?”
“那个要上茅厕的人就是金刀门的目标,被贬的安尚书。”
萧炜略思,想想那老头的气质的确像是朝廷高官。民间传闻安尚书清正廉明,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好官。
“你的意思是……”萧炜疑惑问道。
“我有情报,安尚书被贬夜州任县尉,但皇城里有人想让他死在路上。”
萧炜仍然疑惑:“他都被贬了还不放过?
“人虽被贬了但还活着,兴许他手里嘴里有其他人关乎性命和仕途的东西。”
萧炜略思,很快反应过来:“也对……这和你给我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楚清风用指头戳了下他的额头,说:“武林中人历来不想和朝廷扯关系,但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我们要保护。你就辛苦一下,暗中护送他们一家到夜州。”
萧炜一听是这事,既高兴又担心,问道:“可我师父那里怎么交代?”
“我手书一封去东临阁,怪老头他会不同意吗?”楚清风得意的笑了笑,“据我所知,他找了我十年都没捞到一点消息,我这手书一去,他不乐疯了?”
萧炜嘲笑了他一下:“你藏得够深的啊。小心得意忘形闪了腰。”说完上楼了。
楼下打得轰轰烈烈,楼上安家人紧闭房门。
楚清风安排了两个护卫守在暗处盯着安家的动静。
安显荣经郎中看诊后,服下小二送来的汤药,此时正踏实睡着了。
安清诺倚在门边,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她隐约听到有人说“京中”“赏金”“杀”“安显荣”几个字,联想起那番打斗场景,明明大堂还有空位,那三人偏偏要坐在他们身边,就是有备而来杀父亲的。还好那个大帅哥武艺超群,还有那个掌柜的肯定也藏了一手,那么镇定自若的打着算盘。没有两把刷子谁敢把驿站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许久,楼下安静了,安清诺才敢探头出来看究竟。
萧炜此时冒头走了上来。
两人双目一接,顿感面红耳赤,各自移开目光瞥向别处。
萧炜匆匆进了房间。
听到那边的关门声,安清诺佯装迷了眼睛,退到屋内凳子上,拿起茶水咕嘟一下喝光了。
流萤在给安惠然梳头发,两人没空注意安清诺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