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没管两个土夫子的反应盯着物件。

    物件为拇指大鲤鱼型态的白玉，上满还沾着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坟头里挖出来。

    “别急，先看下。”

    他安抚了两个土夫子，随后伸手从放地上的麻袋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好，拿起‘鱼’观察。

    他想扒掉一点泥土，鱼鳞上泥土的痕迹明显，初步判断不是后期作假。

    当然也不见得，毕竟古董圈盛产骗子，做旧手法层出不穷。

    他接着把鱼翻倒到另外一面，这面是平的，上面有细如发丝的纹络，像是水波纹一样，朝着一个地方扩散开来。

    “这可是张献忠的小妾坟里出土的。”高个子说道。

    矮个子附和。

    老任视线从玉鱼上移开，看着两人道：“哪个小妾。”

    “乐婆子，只做了三年小妾就被正妻联合其他人排挤说她通汉子，被老张一把给砍了脑袋。”

    高个子摸着脖子，顿了下继续道：“后来证实，乐婆子是清白的，于是老张帮其迁坟至娘家还给厚葬了。”

    “说得跟你亲眼所见一样，可没听说张献忠还有这个小妾。”

    楚烨翻转玉鱼边说。

    “小老板有所不知。”矮个子眯眼道：“那妾儿娘家人后来有人中举人，就把这段事给抹掉，地方志是找不到的，史书上更别想了，多少皇后还没留下任何笔墨，何苦一个小妾，事儿也就淡出人们视线。”

    “就是说。”高个子点头。

    “那二位倒是很清楚呢。”老任意味深长道。

    两人对视一眼，由矮个子解释，他们去隔壁子市探穴遇到一位老农民，家里一直保存着家传，上面记录着那位举人平生。

    他们对照当时的情况，进而找到坟墓。

    “家传呢？”老任问道。

    高个干笑道：“从老头那儿三百块收到，一千块卖给榕城一商户了。”

    老任眼皮一翻，又追问举人的名字。

    “谢毕生。”高个回道。

    老任没听过，当两个土夫子造谣。

    二者急忙辩解，说谢毕生真实存在的，那收书的古董商找了懂行的问过了。

    老任随后询问古董商名字。

    “灵乌书局。”高个说道。

    老任心中一动，灵乌书局是巴南古玩市场专门收集古书的店铺，老板确实有几分实力。

    “喝茶。”

    老任请两人喝茶，拿出手机给手下发信息，调查一下最近灵乌书局是不是收到一本举人家传。

    边上，楚烨继续研究玉鱼。

    他和老任所想不一样，谢毕生确实存在过，为乾隆时期的人。

    其人在书法方面还颇有建树，自称浩浩先生。

    后来卷入一场当地官场斗争，被迫离乡隐居，去到西北长安，那儿结识一名女子，醉心于对方的美貌。

    女子对谢毕生也一见钟情。

    两人结伴游山玩水。

    好在女子丈夫离世后留下一笔不菲的财富，二者没有任何工作，也不至于流浪做乞丐。

    几年后，家里写信说是当年知府得罪京城大员，被处理了。

    谢毕生便携妻儿返乡，在老家建了个私塾过安稳的教书先生。

    其和妻子是真爱，在回家乡途中，偶遇过一名印刷书籍的老板，因聊得来成为好友，晚年那位老板送给谢毕生两块玉作为六十大寿之礼。

    玉正和他手中一样的材质，乃是白玉。

    “吴书局说了，玉极有可能是张献忠找人从当时知名玉雕师父雕刻的……”

    高个喝着茶，见楚烨两人又不说话，跟矮个商量后主动开口。

    老任一听就编造的，想直接点破，桌下楚烨伸脚踩了一下。

    老任意会，对两个屠夫笑道：“白鱼玉经过人工雕琢，价格可不高啊。”

    “不愧是大老板，几万块都不看在眼里。”矮个竖起拇指道。

    其话是锁死价格。

    “手法略显粗糙，不像是那位雕刻师所为。”楚烨放下玉鱼说道。

    两个土夫子面色露出不满。

    “小老板，讲价不是这样的讲的哦。”高个冷冷道。

    楚烨撇嘴，道：“如二位所言不虚，那吴老板怎么没找二位收下这玉呢？”

    “对啊，别说吴老板不收，他可是有老友喜玉的。”老任附和。

    两个土夫子愣了下，茶馆老板是给自己介绍了个什么人，竟认识吴书局。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又高声道：“不瞒二位，吴老板看过了，确实不是那位大师雕刻的，而是其徒弟，五万五，二位老板觉得如何？”

    这又是一句谎话。

    老任刚想驳斥，楚烨抢先道：“二位，白鱼玉人工雕琢过，价格至多五万块，这还是顶级大师才有，若是不知名的，没那么多哦。”

    两个土夫子面色在变，知道遇到真懂行的。

    不过是在地下混的，鬼都不怕还能怕丢脸？

    矮个子就笑道：“两位老板给个价，合适的话我们也不废话了，毕竟这三更半夜的。”

    楚烨不客气，直接报价四万。

    两个土夫子小声商量。

    他们不知道楚烨听力凶悍，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楚烨有自己的底价，就没多在意。

    商量一阵后，两个土夫子哭穷，说是自己这一趟下墓损失颇重，希望价格是四万八百五。

    “有零有整的啊。”老任冷哼。

    高个土夫子干笑道：“这不是晚上还得地方住，那个……”

    “四万五，可以的话现在就交易。”楚烨打断道。

    两个土夫子其实问了几家，价格都没高过四万，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同意了。

    楚烨直接从麻袋里拿出四万五放桌上。

    两人一起上点钱，确认后匆匆告别，在不知楚烨听力的情况下，出门前还吐槽遇到个傻大款。

    楚烨转述给老任听。

    “赚老子钱还骂人。”老任想起身追出去抽一顿。

    楚烨伸手给按下，道：“不亏。”

    老任顿时来兴致了，追问详细。

    楚烨拿着白鱼玉，解释自己所知道的。

    老任一听是天然的坐不住了，直呼：“我以为真跟张献忠有关系，没想到更好，跟你下午拿到的文件是一对，如果把那本谢家家传拿到手，岂不是价格能上百万。”

    “交给你处理了。”楚烨把玉交给老任，顺手还把麻袋里的文件也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