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之天下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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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雄争锋

    两人边走边聊,绕过牌楼走到街上,驿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迎着风,一股股饭菜香味飘过,梁栋抬眼望去,“相逢楼”就在前面,他嗞嗞馋道:“好香的菜味,相逢楼是这镇上最大的酒楼了,怎么没想到上去看看。”

    钟天佑为补刚才歉意,搂住他肩膀,低笑道:“都怪哥哥的不是,这回领的银子就这么多,你可知道这楼上一桌菜有多贵?走,哥哥这就请你上去开开荤。”

    梁栋摇头道:“算了,改日吧,正事要紧,画舫上那些人不知什么来头,我们把这磨镜先生杀了,他们待会儿须找到这里。”

    钟天佑有心巴结他,搂住他肩膀道:“这你就得听大哥的了,大明天下,越是繁华地方,那画舫上的贼子越不敢露面杀人,我们上去点两盘菜,喝完杯中小酒后,就在此楼分开,你从此就变成那鹞飞儿,大哥我相机而动,在暗处给你拱卫助推。”

    梁栋毕竟是少年心性,天不怕地不怕,他略想一想,随即点头道:“我们寻秦渡厄,不如让秦渡厄寻我们,柳大人早已把鹞飞儿在此地出没的消息撒出去了,如鹞鹰真是那秦渡厄的生死之交,秦渡厄必会赶来救援鹞飞儿。我即刻起就化身鹞飞儿,等那秦渡厄来找我。”他又笑道:“万一秦渡厄就在楼上,我们瞎猫正好撞见个死耗子!”随即连连“呸”道:“错错,我们俩是他娘的御猫和灵猫!”

    两人低笑着,搭肩走进这“相逢”酒楼。

    这相逢楼正门朝着驿道,三面环水,风光好又寂静,真是占据了天时地利,门前竖着“相逢”的旗子正随风飘展。

    门口迎客的伙计忙过来招呼道:“二位客官,楼上风景好,还有靠窗空位。”

    两人看看一楼,除了过道楼梯,就是几个桌子坐着一两个当地散客闲人,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便登上二楼。不料二楼已经满座,三人一桌、五人一台,喝酒、摇骰子、猜拳,还有拉弦卖唱的,热闹非凡。临窗的几桌都已喝得兴起,挽起衣袖,勾肩搭背不知在聊些什么。

    带客伙计深怕客人走了,忙歉意道:“三楼正好有金华府的楼苍子关门弟子在这儿摆片子活儿,客官不如上三楼坐罢。”

    梁栋和钟天佑点点头,随跟着伙计走上三层,刚上到楼梯一半,就听见头顶“嗷”的一下几十个嗓子一顿乱喝彩,夹杂着呱呱鼓掌拍手声。

    虽然这酒楼四面都开着窗户扇,但整个三楼热气腾腾的,约七八十丈见方的大厅里,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放着一个长条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说书艺人握着折扇,说的却是本朝太祖皇帝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的故事。靠窗边成半拱圆形摆放着六七个圆桌,中间留着一个空桌,其余大部分已经坐满了人。

    梁栋、钟天佑二人刚上来,有六七道凶悍的目光便齐向他们投来,他俩人知道里面坐的有江湖人士,同时都放松筋骨,收气敛神,随伙计走到靠窗的一个空桌前坐下。

    趁着楼上众人哇哇一顿拍手叫好声,梁、钟二人快速扫了一眼,只见左手边靠窗边坐了六七个雄伟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满脸风尘,都是粗布黑衣,衣服缝缝补补一层又一层,桌上倒着十几瓶堆花酒,一边嗷嗷喝彩一边都把眼睛瞪着对面。

    在他们对面,也就是梁、钟二人的右手,靠窗边也是坐了七八个人,大都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袖青衫,面色黝黑,瘦小精干,都一副冷漠表情,也把眼睛盯着对面。

    这说书先生刚说完鄱阳湖火烧陈友谅,两边同时鼓掌叫好。那左边穿粗布黑衣的人群里有人叫道:“说书的,再来一段我朝开国大将廖永忠鄱阳湖大战陈友谅,说得好有的是茶钱。”

    说书先生刚摇扇准备接话,那右边着短袖青衫的也有人站起来说道:“说书先生,给兄弟们来一段我朝开国大将徐达活捉张士诚,茶钱比对面多一倍奉上。”

    这边黑衣人群里一个粗粗嗓子冷笑道:“笨瓜!张士诚是被徐达捉住的吗?明明是张士诚不忍心湖州城百姓跟着他受苦遭殃,主动打开城门归顺了太祖皇帝。”

    那边着青衫的有人尖嗓子讥笑道:“真是猪血煮豆腐,黑白不分。张士诚是被中山王徐达打的没处去了,躲在家里准备上吊,被中山王拦住救了他一条命。反而是汉王陈友谅鄱阳湖血战突围,中了流箭战死,不失为一代雄主。”

    这边黑衣人群里有人呸的一声,大声说:“狗屁雄主!就是沔阳一个臭打渔的!”

    那边着青衫的早腾地一下站起来四五个人,纷纷怒喝道:“矿帮的黑鬼,你骂谁?”

    这边黑衣人群都把手里酒杯往地下一摔,撸起胳膊指着对面叫骂道:“骂的就是你!信江帮有什么了不起?今天就把你铅山分舵给灭了!”

    对面着青衫的好汉,都是信江帮铅山分舵的,此刻都跳起来把酒杯望地上一摔,眼看就要动手,主位一个瘦瘦高高面色苍白的青年汉子轻轻咳嗽一声,慢慢站起来,眼睛望天花顶上一翻,微微冷笑说:“好了,喝茶喝味道,听书听成套,石勇石二哥,书已经听完,茶水也上了两回了,秋寒自认没有亏了江湖礼数,你们矿帮诬陷我信江帮抓走了你们凌帮主,这口锅我们信江帮可背不起。既谈不拢,就请你们先划个道出来吧。”

    对面穿黑衣服的矿帮都把眼睛看着自己这边为首的一个矮壮的汉子。

    这个汉子也就三十六七岁去,虎背熊腰,方头大耳,两眼凶光,一张嘴腮筋毕露,他霍地站起来,也是抬头两眼望天,嗤嗤冷笑道:“翟二舵主,你们信江帮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名门大帮,想不到却学卑鄙小人敢做不敢认。也罢,大家都是江湖好汉,就按江湖规矩来,拳脚上见真章吧。”

    这石勇话一说完,旁边一个四十出头魁梧汉子往前走一步,横眉怒目,两拳一抱,大声说:“俺叫杨雄,祖在山东打农具,十七岁家破人亡,流落至此地,幸亏我矿帮凌帮主收留才活到今天,今凌大哥被信江帮杜胡下药绑走,俺誓要为凌大哥讨个说法,如果俺拳脚上输了并不算数,自有后面兄弟再出来讨个公道。”

    信江帮的翟秋寒微微咳一声,回头目视身后一个着青衫面向老成的中年汉子,这中年汉子站起来,袖子一撸,露出黝黑发光的皮肤,也一抱拳道:“在下祁辉,自幼在江上长大,信江帮就是我的家我的根,今日矿帮污蔑我们有人绑走了凌帮主,在下愿与杨大哥在拳脚上较个真章。只是拳脚无眼,我若败了也不算数,自有兄弟们再补上。

    梁栋和钟天佑听到这明白了,矿帮认为信江帮铅山分舵把他们帮主凌清绑架走了,而铅山分舵拒不承认,江湖话事只靠嘴皮子不行,只好动拳脚来解决了,动手前还要请说书先生说一段,先摆个文场。

    梁栋和钟天佑对视苦笑,两人同时心道:“只怕那凌清和杜胡,是永远回来不了。”

    梁栋正看得热闹,忽心生警兆,他不敢抬头,却假借举杯从衣袖后偷偷瞥去,发现在说书先生的侧后方靠窗处,一中年青面大汉正举碗把酒一饮而尽,警兆正来自这青面汉子刚才凌厉的目光。

    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西域番僧坐在青面汉子对面,两人桌子上摆了一盘咸豆腐和切笋干,但各自手边躺倒着五六个空酒坛子。

    钟天佑也发现了,小声说:“这两人好像在拼酒,桌上菜一口没动,看酒坛子最少已经喝了十几斤了!”梁栋神色又兴奋又凝重,下巴微扬说道:“你再细看。”

    那中年彪形汉子,戴着一顶范阳毡笠,脸如青月生辉,鼻正口方楞角分明,颌下飘着三绺胡须,眼睛里透着千层杀气,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他右手两指掂着瓷碗一仰脖,粗壮的喉结微微耸动,一碗酒便下了肚。

    西域番僧长着一个鹰钩鼻子,黄色的眼珠在深眼眶随处乱转,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白色的僧裙松松垮垮系在腰间,上身披一件黄色僧衣,敞露着胸前红铜色的皮肤。

    这喇嘛也是一口一碗酒,那酒灌进肚子里,硕大的肚子就明显晃荡两下,他一只手端着酒碗,一只手搭在窗边,手掌上白蒙蒙的雾气腾腾,缭缭袅袅从窗口飘出去。

    钟天佑低声道:“那个喇嘛是用高深内力把酒化成热气逼出体外,有些讨巧耍赖,只怕这么比下去那汉子要输了。”

    梁栋也低声道:“这酒楼邪性,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江湖人,咱俩的差事看来要有着落了。”

    钟天佑点点头,低声道:“待会儿我找机会掀翻桌子,假做官差捉拿你,哥哥我动手绝不留情,这样才能把戏做足,从这刻起,你就变成鹞飞儿,以后只能自己靠自己,须步步小心了!”

    梁栋被钟天佑说得也紧张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看看周围环境,借着喝酒,嘴唇压在杯子边,低低说道:“这酒楼位置极佳,鹞飞儿若在此处现身,不出半天,官府和黑白两道就会布下天罗地网追杀我,想想都惊险刺激,只盼秦渡厄能赶紧来救我这故人之子,嘿!”

    这时杨雄和祁辉早已交上了手。杨雄自幼打铁出身,又学了一身硬功夫,拳脚打得呼呼作响,使得是江湖上最流行的少林小洪拳。

    那祁辉身法快捷,闪转腾挪颇有章法,一手握拳,一手伸掌,却只守不攻,显得颇为托大。

    杨雄将小洪拳的抢手、扳手、砍手、掠手、拦手和冲拳、劈拳、撩拳、砸拳、侧拳打了一遍,却连祁辉的衣角都没有打着,有几拳明明已打到祁辉的前胸,却被祁辉的掌刀斜斜劈在手腕上,把杨雄拳头打得歪了准头,打到后来杨雄已经气喘吁吁,拳脚自己先乱了。矿帮群雄看着着急,都在后边乱喊乱叫,搓手跺脚。

    两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杨雄已将小洪拳打了两遍,十拳倒有九拳打在了空处,祁辉看他再无新招,有心卖弄功夫,忽然出拳向杨雄的腰眼击去,用的招数也是小洪拳里的冲拳。杨雄大喝一声,使出冲拳向祁辉拳头击去,祁辉侧身移步,半转腰胯一招侧拳向杨雄颈背砍去,招数依然是小洪拳,但快如猿臂,姿势可比杨雄潇洒多了。

    杨雄躲闪不及,无奈低头退后让过脖颈要害,这边祁辉早已一个腾身追到身后,伸脚向杨雄腰眼点去。

    杨雄虽然勇猛,但危急关头也顾不得许多,只好又望后一闪,脚步打个趔趄,一下倒在翟秋寒所坐的桌子前,把桌上酒杯菜碟撞得掉在地上,祁辉微微一笑,倏地收脚站住。

    杨雄站好,两脸一红,喘口气,两眼圆睁,一拱拳道:“俺招数不是祁兄弟对手,祁兄弟留情了,俺杨雄脸皮再厚,这拳头也打不下去了。”

    祁辉微微点点头,面露得意之笑道:“承让承让,杨大哥的小洪拳很是刚猛,再打下去兄弟恐怕不是对手。”说罢,大喇喇坐回自己桌去。

    石勇站起来,卷卷衣袖,拍拍杨雄的肩膀,把杨雄桌前的酒一饮而尽,昂首走上前来,看来是要亲自上阵了。

    翟秋寒微微皱眉,忽然插言道:“且慢,我们在这稀里糊涂比试,日后传到江湖上,恐被同道笑话。石二哥,我们不妨立个规矩,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总得划出个道道来吧。”

    石勇听得在理,点点头道:“也好。我们矿帮虽是粗人,但人糙理不糙,今日我们比三场定输赢,如果我们能赢得两局,劳烦翟二舵主把我凌帮主和那杜胡交出来,我们也不难为他,只要他在凌帮主和几个中了药的兄弟面前磕三个响头,再把自己腿敲断了,此事便算作罢。”

    梁栋和钟天佑一听,明白了事情的脉络,那杜胡曾说过给矿帮几人在酒里下了泻药,想必是凌清中了药,又被画舫上那些人不知何故绑走,矿帮寻不到杜胡,便找上信江帮铅山分舵来要人。

    翟秋寒忍住怒气,诚恳地道:“我们信江帮和贵帮都在这陈坊镇两岸讨生活,虽然打交道少了点,但平日相安无事并无过节。贵帮的凌清帮主我帮素来敬仰,既画的一手水墨山水画,飞火流星铲功夫也相当厉害,那杜胡就是我分舵一个负责账房采买的伙计,毫无武功,怎么可能把凌帮主绑走。”

    石勇满脸通红,脸色犹豫了下,终忍不住道:“你们周舵主新续弦的年轻婆娘,前阵子纠缠着我们凌帮主……嘿……反正是有些不清不楚,必是周舵主恼怒……让杜胡……”

    翟秋寒紧皱眉头,忙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脸色一寒道:“石二哥,我敬你是条英雄,休扯些市井长舌妇的闲言碎语。”

    那边矿帮的人哄堂大笑,吵吵道:“我们是长舌妇,那你们安的什么歹心?你们舵主周蹈海呢?快叫他出来!不然今天老子就把你们铅山分舵给挑了!”

    翟秋寒再有涵养,此时也动了怒气,微微冷笑道:“我铅山分舵自建舵之日始,大大小小阵仗也经历了三四十场,捅破天的事我们也不是没干过,能把我们挑了,除非八仙渡”话说到这忽然打住,自知失言,心下索然,两眼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陈坊湖水微微发起愣来。

    这矿帮不知这翟二舵主为什么忽然住口不言,以为他理亏词穷,又大声叫嚷起来。

    那祁辉冷眼看了翟秋寒一下,心道:“都这个时候了,翟二舵主太优柔寡断,对付这帮矿帮粗人,只有动硬的才能把他们压服。”当下道:“二舵主,刚才石二哥提议比试三场,第一场祁辉和杨大哥算是打个平局,我愿意再领教矿帮朋友高招!”

    翟秋寒回过神来,示意祁辉退后,自己负手慢慢走出来,整个人变得冷峻坚定,哼声道:“那杜胡莫说没这能耐,即使真绑了凌帮主,犯了帮规,自有帮法处置,还由不得贵帮发落,大家都是刀口上混饭吃的,我们就以江湖规矩愿比服输,三场如果我铅山分舵侥幸赢了两局,贵帮请就此散了,我帮日后自会查清这件事,给贵帮一个交代。

    石勇也踏前几步,哼哼冷笑道:“如果我们赢了,不管我们凌帮主是否在贵帮手里,劳烦贵舵在天亮之前把人交出来。”

    “好!一言未定!”翟秋寒毫不犹豫伸出掌来,石勇也伸出掌来,啪啪啪对击了三下。

    两人分开,各自后退几步,翟秋寒盯着石勇左右踱了几步,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指骨,突然身子一晃,伸掌向石勇的天突穴削去。

    石勇大喝一声,挺胸抬头站着不动,矿帮众人都替他捏了一声汗。

    翟秋寒也觉诧异,但招式已出不得不发,手掌蜷起改成五指上撩,向石勇的印堂抓去。

    在指头离石勇还有半臂的距离时,石勇突然蹬地前冲,伸出石头般的拳头向翟秋寒左胸轰去。

    梁栋心道:“这石勇练得是外家功夫,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虽不是高手所为,但也得让姓翟的头疼了。”

    翟秋寒不肯和他两败俱伤,再次变招,收爪侧身闪过石勇反击而至的单拳,腾空右脚向石勇太阳穴踢去,石勇左臂抬起把翟秋寒的右脚挡开,又伸出右拳向翟秋寒右腿内侧击打去,翟秋寒半空中又是一个转身,这回施展轻功身法,绕着石勇转圈,拳脚招招攻向石勇破绽,两人一个攻得急,一个打得猛,转眼间斗了十几招。

    “哈哈哈”窗边的西域番僧笑到一半,打了个酒嗝,用略显生硬的汉话说道:“你们中原的武功,用你们汉人的话,叫菜鸡乱啄,实在让人笑掉牙齿!”

    坐在西域番僧对面的青脸大汉冷声道:“大喇嘛,你不懂中原武功就观斗勿语,他们两个,矿帮使得是广西铁棉拳,信江帮使得是江西的鹤食掌,都是武林中有名的拳掌功夫。”他边说边仰脖喝掉一碗酒,眼神越发清澈凌厉。

    西域番僧摇摇头说:“徒有虚名,徒有虚名,这禅那的铁绵拳出招如果半收半打,先虚后守,拳劲柔一点就好了。”

    青面大汉点点头,又哼一声道:“铁绵拳确实讲究的是刚柔并进、收放自如,这傻汉子只知道猛冲猛打,只怕把自己手臂打折了也打不赢对手。”

    石勇听到青面大汉出言奚落他,略一分心,翟秋寒瞅准时机身体斜冲,右手三指捏成鸟啄状向石勇眉心抓去。

    石勇忙退几步勉强躲开,翟秋寒哪肯放过这个时机,疾步左脚又飞踢向石勇下档,石勇无奈又望后连退几步。

    西域番僧看到这,摇头说:“这使鹤食拳的禅那,如果腿不抬这么高,脚踢低点,就算你们中原的好武功。”

    青面汉子嘿嘿道:“大喇嘛好眼力,鹤食拳原本是上乘武功,但练时要先练静意,以意守气,听说运气又分别有飞、鸣、宿三法,这翟二舵主显然没练过,他们信江帮能把鹤食拳练成大行家的不多了。”

    这边石勇和翟秋寒打的难分难解,那边西域番僧和青面大汉你一言他一句,不时还夹杂着冷嘲热讽:“这姓石的这招手再往前探一点就是好招!”“他这招叫折戟沉沙,若望前探得太深,手肘能转回来吗?”“姓翟得腿踢得太硬,肩张得太小,食鹤打成了吃鸡,力都使得不对!”“姓石的腰胯太低,可能是挑炭挑成这样的?直打不如甩身侧打。”

    西域喇嘛眼光独到,见解精深,能一针见血点出翟、石两人各自拳法的不足之处,指明改进之法。青面大汉则对这两种拳法的来龙去脉、拳理招法一一道来,详论细说,尽显胸中武学渊博。

    翟秋寒和石勇听得又怒又窘,他二人只觉无论出什么“精妙”招数,在这两个怪人口中都被贬得稀松平常,有时拳脚刚起,那两怪人的点评已后发先到,偏偏翟、石两人听了也觉得言之有理、听之甚有裨益,他二人越打越觉得索然无味,暗叫惭愧,又过了几招,两人“霍”得一起住手,石勇皱着眉头,狠狠瞪了西域喇嘛和青面大汉一眼,沉声道:“翟二舵主,你我今日一战,以平作和,改日我们再切磋如何?”

    翟秋寒武功比石勇略高一些,但顾全两帮的和气,刚才其实并未尽全力,此刻趁机见好就收,竖起大拇指道:“矿帮果然都是英雄豪杰,说一不二,我翟秋寒头顶江湖道义、下指帮规家法发誓,我们真不知道凌帮主的下落,我舵愿意竭尽所能帮你们找到凌帮主。””

    石勇双目一红,点点头道:“信江帮好汉们今日给了矿帮面子,还请诸位帮忙出力查找凌帮主下落,矿帮上下感激不尽。”

    翟秋寒端起一杯酒,道:“这杯酒敬矿帮兄弟们,喝完这杯酒,我们就分头去找凌帮主!”

    石勇也端起一杯酒道:“多谢翟二舵主,拜托了。”

    两人举起酒杯一碰,刚要干了,就听楼下一串叮叮当当响声,一群人从楼梯口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