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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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审讯

    柳庄,地牢。

    黑黝黝的地牢里,关着满满当当的佃农和奴隶。他们大多因为各种胡扯的原因被关进来,一旦进地牢,基本上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了。他们疯狂地哀嚎,企图从脏乱的地牢里走出,尽管声嘶力竭,依旧不断挥舞双手,向过道的来人抓去。

    “他可有招了?”轩辕乐抱手站立,旁边一个小吏道:“禀大人,没有,这家伙倔的很,都昏死了三次了还不招。”

    轩辕乐咧嘴笑着,手中提着那块从糖儿胸前抢走的玉块,在他眼前晃动。糖儿看着他手上的玉块,目呲欲裂:“拿开你的臭手!还给我!!”

    “哦?想要吗?”轩辕乐乐呵呵道:“只要你乖乖配合,告诉我这东西哪里来的,谁给你的?我便把这东西给你,如何?”说罢,轩辕乐在糖儿眼前晃了晃玉块。糖儿一句话不肯说,只是拼命晃动身上绳索,试图挣脱。

    看着眼前绑在架子上,被打的伤痕累累,鲜血浸湿衣服的糖儿还在不断挣扎。他阴冷笑道:“小崽子,别白费力气了。你不说,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一只手顺势抓上了糖儿披散脏乱的头发,“倒是想不到,你还有点骨气,不像那些三言两语就被我收买的巾扬人,不过,也不远了,就算把你打成筛子,也要从你嘴里得到他们的下落。”

    “做梦!”糖儿啐了一口唾沫,轩辕乐却闪身避过。“不过,你很快就会想清楚的。”轩辕乐挥袖,走出牢房。

    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矮胖的男子,居然是柳槐。“轩辕大人!”柳槐躬身行礼。

    “柳大人,”轩辕乐也回礼。

    “轩辕大人不愧是大长老手下的红人,眼神果然刁钻,这次便立了大功,大长老可是会好好的奖赏啊!”柳槐挤眉弄眼,似乎在强调他的功劳。

    “柳大人缪赞,为大长老办事,是我不胜的荣幸,当然,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轩辕乐自然知道不能亏待柳槐,自己还用得上他,“不过,这小崽子倔的很,不肯招供,实在是让人烦心。”

    “大人为此事烦恼吗?在下倒是有线索。”柳槐笑呵呵道,摸着滚圆的肚子。

    “哦?什么线索?”轩辕乐好奇问道。

    “我就不卖关子了,二狗子!”柳槐冷喝一声,“属下在!”二狗子应和道,走向轩辕大人,“见过大人!”

    二狗子恭敬看向轩辕大人,“大人,小人曾经与里面那个小崽子打过交道,或许能帮大人的忙……”

    “呵呵,那你留下吧,如果能协助我探明那小崽子的底细,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了你的。”轩辕乐信步走过,二狗子低头应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

    ……

    丰收之季,竹林村的大伙都在田里忙碌,脸上洋溢着喜悦,如此风调雨顺的一年,无灾无害,他们总算是又过上了吃穿不愁的一年,这份惊喜传播到了每一个人。黄发垂髫的小儿、垂垂老矣的老人,都加入了收割的行动,挥舞着镰刀,收割麦子,迎接丰收。

    然而,往年忙前忙后、出力颇多的糖儿却不见了踪迹。一开始大家都不太在意,想是跟着小伙伴贪玩去了哪里了或者过去看他的养父母了,心情不好时便会过去,而过几天便会回来。大家心里这么想,也就等了几天。

    糖儿的父母很早之前便过世了,客死在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子,当时他只有三四岁大,矮矮的个子,满脸泥垢,从那个村子一路乞讨,靠着别人的接济,剩菜剩饭和着水填饱肚子,当时他也不知道该去那里,那里乞讨过了,便到下一个地方乞讨的。

    当时,竹林村的人们看着这么一个还没有自己大腿高的孩子,脏兮兮的头发下透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心生怜悯,便每日分出一点饭菜,热乎着的给他吃。后来,恰巧村子里的弄大爷年过古稀却一生无子,颇喜欢糖儿,便留下了他,细心照顾,两个人感情深厚,胜似爷孙。不过后来弄大爷过世了,糖儿也就被大爷托付给了一对年轻夫妻,依靠进城售卖瓜果蔬菜挣钱糊口,糖儿也出来帮忙,打打下手,勉强过日子。

    这一次,糖儿却是偷偷溜出去的,甚至连沈琼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干什么去了。沈琼和他的养父母不分昼夜地找,糖儿失踪,沈琼可是最上心的,那是他最好的玩伴,他不可能弃之不顾。糖儿爱戏水,打着最坏的打算,他们在村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小至水沟、水缸、水池,他们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发现糖儿。

    这下,好几天过去了,村里的人也不禁为糖儿糖儿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这么多年相处,他们早已胜似家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失去他。对于糖儿的失踪,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被人牙子绑了去,有人说掉近沟里了,被泥土埋了,又有人说,他太难过,思念双亲,给自杀了。

    乃至于他的养母因为他的失踪,听到这些言论。吃不下,睡不着,大病一场,他的养父也只能伺候床边,照顾妻子。对于这些谣言,荒诞不经的言论,沈琼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他心想糖儿必定上遭遇了什么,脱不开身,这才耽搁了。

    沈琼把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都找过了,仍然没有任何头绪。最后,糖儿的养父绞尽脑汁,吐露了一件几日前发生的事,正好是糖儿失踪前一天,那天糖儿情绪明显不对劲。“那日,我和糖儿一起进城卖菜,糖儿是个好孩子,怕我累着,一路推着满满一车蔬菜,赶到平日摆摊的摊位上。那个摊位人来往多,自然卖得也多。平日里十分抢手,时不时要与其他摊主言语一番。那日却很出奇,没人占位和争吵,也没多少人叫卖,我倒是也没在意,便想着能多卖点便多卖点,多挣点钱给家里多买些肉,可怜这孩子跟着我没有吃顿饱饭。”

    养父叹了口气,继续道:“就在生意不错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队家丁伙计,二话不说,上来就把我摊位的客人赶走了,接着一顿猛砸,摊位上的瓜果蔬菜都给砸个稀巴烂,我赶忙上去阻止,那群人非但不收敛,反倒把我踹翻在地,动弹不得,糖儿扑上去理论,也被他们按倒,拳打脚踢。最后那些伙计留下一句话:‘近日柳庄丰收,门店就在此街,你们居然还敢在此叫卖,争抢生意,活腻了不成!?’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柳庄新开了门店,很多人闻风丧胆。我们却在那条街低价卖菜,抢了他们的生意,才给砸了摊位,血本无归,反倒是几日的收入都白费了……糖儿那日情绪很差,一路上咒骂着柳庄,我竟忽略了他,怪我,怪我啊!”说罢,那个养父竟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沈琼思虑再三,想出一个最有可能的地方,他看着身边一头雾水的胖子,沉声道:“柳庄!”

    沈琼了解糖儿,他是一个十分好强的人,小时候,一旦被人欺负了,凭着那弱小可怜的身体,也要昂首挺胸去讨个公道,不死不休,要回面子。这回,那柳槐一行人如此羞辱沈琼他们,又任由手下人打砸养父母的摊位,这口气糖儿怎么可能咽得下去,所以,他可能是去找柳家的麻烦了。

    打定注意,沈琼心想这事不能耽搁。告别沈嫣,带上了胖子,充饥的果干和水袋也准备好了,这就踏上崎岖不平的土路,向柳庄的方向走去,沈琼心想,糖儿大概是惹出什么事了,遭遇了什么,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天音讯不闻,没有他半点消息。

    “琼哥,糖儿他出了什么事吗?”沈琼走的急,什么都没跟胖子说明白,胖子跟在身后,喘了喘气追问沈琼。

    “这事我也说不准,糖儿他性情倔强好强,有仇必报,只希望一切不是我想的那样。”沈琼慢下脚步,突然驻足,沉吟不语,望着远处柳庄的方向。

    此时,小屋里,沈嫣眼皮不断跳动,绣着织物的手也停滞不前,僵硬无比。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却说不出来,只能深锁着眉头希望一切只是错觉。

    ……

    柳庄门口,簇拥着一队戎装待发的锦安弟子,似乎为了隐藏身份,他们身着层层叠叠的黑色便服,还有一条黑色丝巾掩住口鼻,其上无任何花纹标记。陆续翻身骑上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而糖儿,正在两个锦安弟子的拖拽下挣扎着,却不见任何效果。

    前些天,他被锦安弟子严刑拷打,却始终没有出卖竹林村。见武力没有作用,为了保住他这条命,留着日后用处,这几天,他们停止了对他的拷打,给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敷了点药,勉强止血。有的伤口深可见骨,足有一个拇指宽。最狰狞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口,莫过于糖儿胸前的那一道伤痕,鞭痕,深入骨肉,从前胸延伸到肚脐,皮肉开花,大片血迹渗出,斑驳的覆盖了前胸。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睛布满血丝,比起往日更加虚弱且惨白。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布满泥垢和血迹,此时被五花大绑,动弹不了。柳庄的审讯方式骇人听闻,如今看来,糖儿精神和肉体已饱受折磨,不过和吊着一条命没啥区别。

    “把这个家伙抬进车里,给我看好了!”骑在马上威武不凡的轩辕乐手指身后马车,指挥手下人赶紧动作。随即扯上了丝巾蒙住口鼻,手中缰绳紧了紧,“三长老及门派精锐正侯在几里外的树林中,听我号令,我们即刻出发!”说罢便一马当先率先走去,其余两个弟子便把糖儿给扔上了一辆马车,然后紧随其后,浩浩荡荡。

    柳庄外,树林里。

    此时树林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身穿黑色便服的锦安弟子,也尽皆遮掩口鼻。手握剑鞘,整装待发。身上的装备价格不菲,是质地坚韧却柔韧性极好的特殊织物,随身携带着一些暗器以及信号弹,是锦安的精锐弟子,锦安花费重金和心血培养打造的,战斗力非常。他们平时不易行动,只有十分重要或紧急的事情才得他们出手。

    队伍前面,是一名身着白色丝织物的老者,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脸上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用着白色丝巾蒙住口鼻。负手站立着,一双剑眉横眉冷对,眼神冰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拜见三长老,”轩辕乐躬身对着他行礼,模样恭敬。三长老看了他一眼,“虚礼便不用了,给我说说你这几日的审讯结果,一字不差!”

    轩辕乐额头上冷汗涔涔,这三长老如此不近人情,他可不敢说错一句话,得掂量掂量才行。

    “三长老英武!”轩辕乐恭维了一声三长老,见其面色不善,赶忙递上一物,正是糖儿那块玉块吊坠,“长老请过目,这玉块便是那巾扬余孽身上搜出来的,属下确认多时,这便是当年巾扬贼子精锐弟子才有的牡丹玉牌,用于自证身份之物,不过这块已残破不堪。”

    三长老接过玉牌,灼热的眼神凝视着手上的牡丹玉牌,心下确定轩辕乐所言非虚,当下微微点了点头。

    轩辕乐松了口气,正色道,“不过这几日那巾扬余孽嘴硬非常,无论属下如何逼供,仍是不肯招供。于是属下心生一计,觉察到那贼子穿着打扮,或是出生贫寒,在周边多方打听,果然在一个佃农口中知道那贼子与他相熟,皆是出自竹林村那山包。这几日多方探查踩点,属下倒是确定了那地方便是巾扬余孽的落脚之地。原来那贼子阴险狡诈,竟是堂而皇之隐藏在我宗门治下地界,隐藏在小山村里,叫我们苦找一番而不得。”

    凝神思虑一番,三长老了然,点了点头,惊奇的夸奖道:“此事你做的不错,思虑周全,事成之后,老夫便会向宗门如实汇报,论功行赏,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轩辕庆简直笑开了花,连连作揖行礼:“三长老慧眼如炬,英明神武,属下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巾扬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当年竟胆敢修习邪门歪道,扰乱武林正道。幸得宗门察觉,拨乱反正,以正武林。如今贼子已现,算是老天开眼,助我们除去这心头大患……”

    三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下去了,往事已过,如今便该抓紧处置巾扬余孽。这下便翻身上马,踏前几步。轩辕庆知趣,只闭了嘴,也策马前行,在队头带路。随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竹林村。

    此行可谓是声势浩大,意图再明显不过,锦安不止为了清剿巾扬余孽,更是为了抢先一步获得巾扬藏匿多年的秘密,以防被他人捷足先登,后悔莫及。当年围剿巾扬那一站,巾扬便是依靠那些奇诡秘法,大败四大宗派的精锐弟子,差点反败为胜。幸亏后来巾扬那位魔头走火入魔,死于阵前,巾扬人心惶惶,上下动荡,散做一盘散沙,这才让四大宗派趁虚而入,一举突破,成为如今名存实亡的棋子,饱受其余四大宗派欺压凌辱,更旗易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