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雷安按照计划，开始进行《尤拉托尔冥想法》的研习。

    他没有放任苦闷支配自己，更没有因之变得消沉起来。

    因为雷安知道，唯有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能改变当下的处境。

    停滞与消沉，在巫师塔中不啻于主动放弃生命。对于身负杜瓦克导师任务的雷安来说尤为如此。

    拿出记载着《尤拉托尔冥想法》的黑色笔记，他没有立即翻开下一页，而是闭上了双眼，准备先用“生诞之实”这个符文进行冥想。

    深红色的帷幕、长着骷髅头的长蛇、洒满血色月光的湖泊、埋葬于玫瑰花瓣中的骸骨……

    随着冥想法的更换，开始冥想时看到的幻象也变得不同了。

    像往常那样，雷安控制着心神，强迫自己忽视了这些幻象的存在。

    在巫师学徒所受的训练中，沉迷于幻象是冥想过程中最大的危险所在。

    一旦去看，就很难不被吸引。

    而一旦被吸引……学徒的精神就会受到极大的创伤，最终非疯即死。

    不用导师和资深者们出手，这样做的学徒就自然被淘汰了。

    雷安驾轻就熟地收束着心神。

    等到心绪完全平静下来，他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那个华美又污秽的繁复纹章。

    一笔又一画。

    雷安以精神力为笔为墨，熟练地进行着描摹。

    至于为什么第一次就如此熟练，这就要归功于命运之骰了。

    通过它的判定加以掌握的，无不达到了“熟练”的地步。不管是巫术还是冥想法都是如此。

    随着雷安的描摹，他的精神力被迅速地消耗着。不过勾勒了一半，他就感到有些无力为继。

    “《尤拉托尔冥想法》的效果远强于《聚点冥想法》。与《聚点冥想法》相比，用它冥想的难度也要高出许多。”

    “不知道竭尽全力，能够做到哪个地步……”

    “总要去尝试一番。”

    他强忍着头脑中的刺痛，将剩余的精神力倾泻入符文之中。

    最终，符文的完成度达到了三分之二左右。

    到了此时，他精神力几乎被消耗殆尽，这让雷安感到异常疲惫。

    于是他迅速地控制着意识，让自己从冥想的状态之中抽离。

    艰难地控制着身体走向床铺，雷安久违地在房间中的床上躺下。

    “也不知道对于《尤拉托尔冥想法》来说，成为二级学徒的标准又是什么……”

    《聚点冥想法》中，共有9个初阶符文，3个高阶符文。

    掌握9个初阶符文，就意味着从一级学徒成为了二级学徒。进一步将3个高阶符文全部掌握，则意味着晋升为三级学徒。

    至于《尤拉托尔冥想法》……

    雷安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他目前解析出的，也只有一个符文而已。

    不但不知道具体的境界划分，甚至不知道其中包含着几个符文。

    “真想尽快进阶啊。”雷安这样想道。

    在白鸦巫师塔中，一级学徒被视为价值很低的消耗品。

    二级学徒要好上一些，他们被视为有一定价值的消耗品。

    而三级学徒，则初步摆脱了消耗品的身份，轻易不会被正式巫师们出手杀死。

    雷安认为，想要改善自己的处境，尽快提升学徒等阶绝对是当务之急。

    “或许被传授《尤拉托尔冥想法》，还真算的上我的机遇？”雷安想起了之前伽罗所说的话：“‘往好处想’，说不定他的话是正确的。”

    “只是作为实验品，哪里有不承担风险的。”

    雷安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喜欢做慈善的正式巫师。

    他只是希望，杜瓦克的任务所带来的风险，不要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至于我自己能做的，恐怕只有尽快提升精神力了。”

    “《蔷薇永不遗忘》那本书中疑似记载的实验，要尽快提上日程。”

    “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从杜瓦克那里打听一下有关《尤拉托尔冥想法》的信息。只是做这种尝试，一定要把握好时机。”

    ……

    纵然极为疲劳，雷安却还是无法立刻睡去。

    对未来的思考、以及期待和恐惧的情绪充斥了他的脑海，恰如一副永远也不会卸下的重担。

    他不断思索着，直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就这样，雷安开始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次睡眠。

    一次久违的睡眠。

    ……

    第二天早上。

    怀着重重心事的雷安还没等到凌晨，就自然地醒转过来。

    “今天有娜维娅导师的公开课。”

    简单地梳洗一番，又草草吃完了仆从送来的早餐。雷安披上学徒长袍，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娜维娅。

    这位正式巫师，在白鸦巫师塔中的地位颇为特殊。

    她是罕见至极的预言系巫师。据说曾在多年之前的一场战争中，为白鸦巫师塔的创始人萨维拉立下过莫大的功劳。

    虽然在塔中有着导师的身份，娜维娅却几乎没有收徒。她也是学徒们无法主动申请的导师之一。

    据说，这是因为预言系的巫术对天赋的要求奇高。

    没有天赋的话，甚至连入门都做不到，更别说深入研究了。

    它和奥法系、塑能系、变化系这些“亲民”的类别有着显著的不同。

    哪怕是同样要求天赋的魇幻系、死灵系、防护系都没有预言系这么极端。

    “不过也正因为娜维娅导师不怎么教徒弟的缘故，许多公共课都被扔给了她。”雷安回想着学徒间的传言：“比如接下来的巫界历史课。”

    对于这一门课程，许多学徒都感到厌烦。

    这是因为，他们无法靠着久远的历史提升自己的实力，却必须在上面花费宝贵的时间。

    和多数学徒不同，雷安倒是并不反感娜维娅对于巫界历史的讲述。

    这其中有大半的原因是出于好奇。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原因——反正公共课必须去上，那么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开心一些？

    在紧张的学徒生活中，学习历史算得上是难得的放松时机了。

    何况娜维娅作为导师，相对而言算得上和善。虽然只是相对而言。

    “上一次娜维娅导师讲述的，是白鸦巫师塔创始人萨维拉的少年经历。”

    “不知道这次她又会讲些什么？”

    怀着这样的想法，雷安向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