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很疲惫，头脑倒确实清晰了一些。”

    喘息了几声，雷安用双臂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

    他艰难地挪动了几步，走到书桌之前坐下。

    “第一次使用‘灵魂之眼’，确实还不够熟练。下一次应该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伤口已经愈合了，话说刚才过了多久？”扫过落地镜前的一片狼藉，雷安的目光向上移动，看向墙壁上挂钟的表盘。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扶着自己的额头，雷安这样想道。

    他随即看向不远处的落地镜。

    镜中那个青年的面容相比之前苍白了几分。黑色的发丝之上，沾染着一些粘稠的，红白相间的液体。

    原本那道宽阔的血痕已经消失，额头之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淡红色伤痕。

    “这药剂的效果真不错。”雷安评价道：“虽然透支了一些体力，但修补伤口的速度很快。”

    “之后有空闲，要多炼制一些备用……在实践考核中，能起到治愈作用的药剂也会受欢迎的。”

    简单地将额头清理干净，雷安开始认真地检查自己目前的状态。

    首先要做的，是用杜瓦克送来的水晶球测量精神力。

    一番操作后，水晶球中再度出现了点点湛蓝色的星光。

    “27维金。”数着星光的点数，雷安计算出了自己目前的精神力：“与之前相比增加了2点。”

    精神力的增加当然是一件好事。

    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令雷安感到满意。因为提升资质才是他更加看重的。

    “只有通过冥想，才能确定有没有做到这点……”雷安打了个哈欠：“现在身体累得不轻，精神状态反而异常地饱满。”

    “还是现在试一试吧。”

    巫师塔中的生活，彻底治好了雷安的拖延症。

    他闭上了双眼，熟练地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灰暗天空下的玫瑰花海、周身燃烧着火焰的巨人、撕裂大地的深邃渊谷、挂着猩红帷幕的剧院……

    控制着自己不去留意那些幻象，那短时间的一瞥，还是让雷安意识到了某种变化。

    比起之前，冥想时出现的幻象变得清晰了一些。

    在之前看过的书籍中，这确实是精神力资质增长的象征之一。

    “果然如此。”雷安心目之中，有了种付出得到回报的兴奋。

    他开始在精神世界中，勾勒记载于《尤拉托尔冥想法》中的“生诞之实”符文。

    像之前那样，他没能将这个符文勾勒完全。

    不过在退出冥想的时候，雷安欣喜地发现精神力的增长提高了几分。

    “相比之前，冥想的效率高出了足足三成。”

    这个结果，让雷安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

    接下来的两天内，雷安在坚持进行冥想的同时，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掌握巫术上。

    在此期间，芙拉尔和伽罗都来他这里进行了拜访。

    伽罗是为了拿取作为报酬的“深蓝露滴”药剂，芙拉尔则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提醒。

    被抢占了巫术药剂市场的塔恩，似乎和几位二级学徒联合在了一起，想要找时机给雷安一个教训。

    “果然如此。”雷安这样想道：“但我也有着应对的办法。”

    他并不多么畏惧那几位二级学徒。

    对于学徒间的自相残杀，白鸦巫师塔的管束是非常严格的。发现相应的迹象，塔灵费尔洛·普罗科杰斯便会及时出手。有办法破例的，只有少之又少的资深者。

    其中之一的原因，是学徒们都属于巫师塔的财产。对于他们，主人自然可以随意处置，但若是一件财产向另一件财产动手呢？

    那些正式巫师们，自然想把杀戮的权力收归于己，而非随意下放。

    另一个原因则是……本来普通学徒的死亡率就很高，再放任他们互相杀戮。恐怕没过多久，巫师塔的学徒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从巫师塔大量招收人充当学徒的行为来看，学徒死亡殆尽，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巫师们想要看到的。

    “塔恩他们想要对付我，最可能的方式，就是利用巫师塔的规则。”

    让雷安在考核中被淘汰，是最有可行性，代价最小，同时又能斩草除根的方式。

    “可惜他们打错了注意。”雷安一边翻阅着巫术笔记，一边冷冷地想道。

    ……

    在几乎同一时刻。

    塔恩的住所中，三位二级学徒盘坐在木桌的边缘。其中一位是塔恩，另外两位是他请来的客人。

    “你们觉得，刚才那个方案可行吗？”塔恩开口问道。

    两位客人中，一名有着枯黄短发的青年男子摇了摇头：“我认为你有些太激进了。”

    “那个名叫雷安的学徒虽然只是个新人，但他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你听说过么，塔恩？”他接着分析道：“眼线告诉我，一级学徒间都在流传着这个消息：雷安被杜瓦克大人看中了。”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青年苦笑：“我们几个人里，谁敢说自己被某位导师另眼相看？”

    沉默，还是沉默。

    一时之间，无人发言。

    要是能被导师收入门下，他们怎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咳咳。”最终，沉默被房间的主人塔恩打破：“亚林，难道你真的相信那个传言？”

    “就算那是真的。只要雷安依照程序被淘汰，杜瓦克大人也不会说些什么。”塔恩加重了语气：“杜瓦克大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废物。在他看来，被淘汰的垃圾毫无回收的必要。”

    亚林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笔：“我不觉得，雷安在和导师的关系上撒了谎。”

    “有谁敢那样做，就不怕韦勒和奥德莉把他的皮剥下来？”

    “你说的第二点，倒说不准是对的。”

    “总之，这个人不好对付。他能改良配方——若是靠着自己，足可称为天才，若是有人指点，那指点他的人又是谁？雷安又是凭着什么得到了杜瓦克大人的关注？”

    “塔恩，我不觉得你没有想过这些。”亚林顿了一顿：“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只是靠着幸运度过了淘汰率最高的第一年。

    不愿意承认：比起作为二级学徒的自己，导师更愿意关注实力低微的雷安。

    “还有他和苏泽维卡的关系——”

    “唉，亚林。”另一位沉默已久的学徒终于开了口：“我们终究是二级学徒，对付一个雷安用不着这么战战兢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资深者呢。别忘了，他只是一个一级学徒！”

    “塞劳，你又有何高见？”因亚林的反问而哑口无言的塔恩强行打起了精神，询问着自己的同伴。

    却听塞劳说道：“我可以帮忙想办法。”

    “前提是，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