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艾琳娜那里，雷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有些失望地发现，角斗场中的条件似乎不允许自己完成“玫瑰之血”的制作。

    也就是说，他必须用另一种方式，从卡特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看来取巧是别想了。”

    虽则如此，雷安还是牢牢记下了“玫瑰之血”的配方，与酿造这种血酒的流程。

    知识就是财富。

    谁会嫌自己的财富多呢？

    盘算着拥有的底牌，筹划着对抗陷阱的策略，雷安同时抽出心神，享用着宴会中的餐点。

    说“享用”，其实并不准确。

    他没有心思去品尝食物的滋味，再说了，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好吃。

    要么苦涩、要么酸涩、要么有着一股腐烂的怪味。完全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

    但是，雷安还是尽可能地吞咽下更多。

    因为他发现，每一种食物都有其独特的作用。

    “玫瑰之血”可以让饮用者获得融入其中的记忆碎片。

    一种奇怪的肉排，使他的力量有了些微的提升。

    一盘紫色的菱形水果，则让感官变得更为敏锐。

    ……

    “艾琳娜曾说过，这些餐点可以为我补充体力。”

    “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

    雷安还发现，他吞下了大量的食物，却没有产生丝毫的饱足感。

    与之相反，吞下的越多，他就越感到饥饿。

    待到杯盘中的餐点、饮料被消耗殆尽。雷安感到，这具身躯充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宛如机械一般精妙的控制力、如浪潮一般不竭的活力。

    他可以清晰地体会到，这具身体的潜力被发掘到了极致。

    顶点之后，再无可以提升的空间。

    “这具身躯各方面的素质大约是之前的两倍。”

    这种程度的提升，足可算作雷安的底牌之一。

    “可惜，卡特大概率知道这张底牌的存在”

    “已经暴露的底牌，就不能算是底牌了。”

    雷安这样想的原因非常简单。

    他不认为，幕后的主使者会留下如此之大的疏漏。

    “为了干掉我，他一定会纠集更多的人，集中更多的力量，足以战胜此时‘帕西亚’的力量。”

    一厢情愿地忽视有害的迹象，这不是雷安的风格。

    “感受到了吗，这份属于丰饶的甘美？”

    艾琳娜微笑着问道。

    雷安与她对视，发现对方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酡红，仿佛生机丰饶到要从那具美丽的身躯中溢出。

    “当然。”雷安回答道：“我想，我已经为角斗表演做好了准备。”

    “时机已至。”艾琳娜微微颔首。

    “的确如此。”雷安同样点了点头。

    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点。

    乔恩率领着其余六位学徒，来到了角斗场的大门之前。

    他不出意料地看到，这个地方已经集中了二十几位男女。

    那些人的面貌，看起来都很陌生。

    但乔恩很清楚，他们真正的身份和自己一样，都是巫师学徒。

    集中于角斗场前，所有人共同的目的是杀死帕西亚。

    大部分学徒是被劝说而来，认为这是完成试炼的捷径。

    包括乔恩在内的寥寥数人，则被告知了更多信息。

    他们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简单。

    “雷安，真是对不住了。”乔恩对自己说道：“虽然你的指点给了我很多帮助，但他能给我的更多。”

    “选择更光明的道路，这又有什么错？”

    “我们这些人之间，本就不应该有道德可言。谁又比谁更高尚呢？”

    对于这个选择，乔恩曾经有过犹豫。

    但到了现在，他认为自己已经坚定了道路。

    这条道路，比之前他能选择的所有都更加光明，更有前途。

    甚至——有着让人超越天赋，成就正式巫师的希望！

    “前提是能杀死雷安。”乔恩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对未来的美好遐想中脱离。

    本能带来的预感告诉他，雷安并不好对付。

    那绝对是一个值得忌惮，不容轻视之人。

    即将与对方交战，这让乔恩感到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的一位男性青年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向新来的这群人展示了一个手势。

    “卡特也到了。”

    乔恩松了一口气，也比出了一个同样的手势。

    却见卡特附身之人走上前来。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只要能杀死帕西亚，试炼就会结束，我们也能平安回归……”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里尔出言打断。

    “你准备怎么杀死帕西亚？”里尔的语气十分认真：“按照常理推断，这不是一次绝对安全的行动。”

    “刀剑相交，哪里有不死人的？”

    “死在这里，和死在城邦毁灭的灾难中。我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还没有听过具体的方案，怎么能这么说呢？”面对里尔的质疑，卡特只是微笑：“世界上固然没有毫无风险的事情，但按我说的去做，足可保全绝大多数人。”

    “我想，你应该耐心地听我说，而不是妄加猜测，认为我是个蠢货。”

    在说到“蠢货”一词的时候，卡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可受够了这样的指责。

    将那段不好的记忆驱逐出脑海，卡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让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互相不知道身份，可不好分配任务。”

    “良好的组织，是取得成功的前提。”

    卡特的这番话，暂且压下了众人的质疑。

    他对试炼规则的解释，以及他杀死帕西亚的详细计划，则进一步得到了众人的信服。

    ……

    片刻之后。

    众人在仆人的带领下，踏入了角斗场圆形的拱门。

    似是有一道灰色的帘幕降下，天空忽然变得黯淡了几分。

    浑浊的蓝色晶石自宽阔的场地上升起，营造出一个庞大的迷宫。而在角斗场四周环形的看台上，忽然冒出了许多看不清面目的观众。

    又有几位仆人沉默地来到周围，为众位学徒奉上了装饰意味浓重的甲胄与武器。

    “希望能够顺利……”乔恩喃喃说道。

    在与众人相对的另一侧，血红色的阶梯自半空伸展而下。

    阶梯之上，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