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的一连串质疑，让卡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很清楚，坚持不说定然会遭到对方的折磨。

    但若是就这么交代了……

    幕后的人可不会放过他！

    为了保障忠诚，他被迫签订了一个契约。

    说出真相便会打破契约。

    到时候，对方会从《卡兰多之书》里收走卡特的灵魂。

    这便是破坏契约的代价。

    一想到如果背叛那人，自己的灵魂将要遭遇的事情，卡特就感到毛骨悚然。

    施加于灵魂的折磨，可比施加于肉体的那些恐怖得多！

    迫于压力，卡特只得转移话题：“你真的愿意知道吗？”

    “我承认，确实有三级学徒的参与。”

    “不过那位资深者的本意其实不是针对你，雷安。你算是运气不好，被波及了。”

    “如果你执意要打听，就等于与那位资深者为敌。”

    “不要想着拖延时间。”雷安斩出一剑，几乎将卡特的右臂切断：“我想知道答案。至于安危，不需要你来关心。”

    “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样？莫非你能与资深者为敌？”

    “大家都是学徒，应该不需要我告诉你，成为资深者的艰难与不易。”卡特强忍着痛苦解释道：“雷安，你若真的明智，就该学会退让。”

    “还轮不到你教育我。”

    雷安冷冷地说道：“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所以你还没有认清当下的局面。”

    “在这一点上，你真应该学学你的那些手下。”

    “为什么不学习一下他们审时度势的美好品德？”

    更多仿佛拥有生命的细线钻进了卡特的身体，贪婪地吮吸着血肉。

    与此同时，雷安举起长剑，剑锋直指对方的腹部。

    “你不愿意说，我倒要说一说自己的猜测。”

    “首先，是希梅拉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的角色。”

    “身为我们的引导者，若是没有她的同意，你们不可能利用战斗训练，来布置针对我的陷阱。”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边制造着伤口，一边观察着卡特的神色。

    雷安不指望对方将真相轻易说出。

    所以他要不断逼迫，不断诱导。

    将痛苦施加于对方的躯体，也是这个过程的一部分。

    剧烈的疼痛会干扰思路，挤压理智存在的空间。这样的话，卡特真实的想法就更容易体现在他的表情上。

    若是对方能通过话语直接说出真相，那就更好了。

    “所以希梅拉一定参与了这件事，区别在于参与程度的深浅。”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雷安注意到，卡特表现出了一种被说中心事的惶恐。

    “我一直在想，希梅拉为什么要针对我这位区区的一级学徒。我的存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利益。”

    “在我看来，她的参与存在着两种可能。”

    “其一，是预言系的特殊。”

    “虽然没有专门的研究，但对预言系基础的了解，我还是有的。”

    “那群说话含糊不清的人最喜欢‘未雨绸缪’，提前为自己的命途落下棋子。打击可能造成危害的人，扶持可能成为盟友的人。”

    “说不定，我出现在了她的预言法术之中。”雷安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当然，或许是我高看了自己。”

    “至于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损害到了某位资深者的利益。”

    “所以那位资深者付出一些代价，买通了希梅拉。”

    “这又牵涉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究竟在什么地方损害了资深者的利益？”

    “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认为那个未知之人，会无缘无故地对我产生忌惮。”

    “思来想去，貌似只可能与杜瓦克大人有关。”

    雷安发现，在他提及“杜瓦克”的时候，卡特的神色明显出现了变化。

    对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瞳孔不自然地放大。

    “看来，又被我说中了。”他笑着说道。

    “你！”卡特意识到了不对。

    他控制着自己去抵御痛苦，一个字也没有向雷安说出。

    然而他终究无法将情绪控制到波澜不惊的地步。

    雷安的推测，已经极为接近真相。

    听了这些，卡特的心绪难免出现波动。

    情绪的波动，又难免体现在表情和神态之上。尤其是在痛苦的重压下，他愈发难以刻意做出掩饰。

    “这下不好了！”卡特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消灭雷安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对方的运气超乎寻常得好，居然在挑选光圈的时候赌对了。

    不仅如此，对方还借由种种蛛丝马迹，推断出了这么多的信息……

    该如何翻盘呢？

    却听雷安接着说道：“假设仇怨的产生，始于杜瓦克对我的看重。”

    “那么‘嫌疑人’可能的范围，就大为缩小了。”

    “我想，靠着自己的调查，也大概率能查明真相。”

    “最困难的事情，始终是发现阴谋的端倪。”

    “说起来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轻易地迈出这一步。”雷安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悠然的意味。

    他的这种态度，让卡特又惊又怒。

    卡特知道，雷安所有的语气、神情和动作都是为了从自己这里挖出真实的情报。

    但知道，并不意味着能做出有效的反制。

    他在惶恐中左右张望，发现克拉克和阿尔娃突破封锁，冲了上来。

    “不能就这样等死！”

    卡特咬着牙关，强忍剧痛。他努力挖掘着这具身躯潜在的力量，想要在两位同伴的配合下挣脱。

    在前来援助卡特的二人之中，克拉克表现得更加谨慎。

    他控制步速配合着阿尔娃，和对方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雷安身侧。

    同样是在近乎相同的时间点，二人挥出了手中的武器。

    见此情形，卡特也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晃动着身躯，几乎脱离了“玫瑰之吻”的束缚。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血红色的细线从双脚一直贯穿到头顶，将克拉克和阿尔娃串成了一串。

    细线在空中勾连，强迫他们将四肢摆成一个“大”字。

    就这样，克拉克和阿尔娃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克拉克·基诺，命运发生变动。】

    【命定值+1】

    【阿尔娃·采尼，命运发生变动。】

    【命定值+1】

    命运之骰的声音响起，昭示着二人的死亡。

    注视着已经绝望的卡特，雷安正准备再次发问。

    还未开口，他听到卡特嘶喊着说道：“是卢卡斯，是卢卡斯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