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去往杜瓦克的书房，雷安已经对这条道路非常熟悉。

    就算闭着眼睛，他也不会走错。

    当然，雷安也只能闭上眼睛，这是一种迫不得已。

    “看来你对灵魂之海的感知能力很强。”见雷安紧闭双眼，奥德莉如是评价道。

    灵魂之海？这不是包裹众多位面的存在么？

    雷安一直以为，这个概念和“宇宙”等价。但是看奥德莉的说法，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莫非超凡之力的存在和灵魂之海有关？”

    雷安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巫师塔第四层幻听、幻视的经历。

    要说那些“东西”不是超自然的存在，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灵魂之海竟然会直接影响到位面的内部。”雷安说道：“我本来还以为，那些诡异之物的来源是这座巫师塔。”

    “灵魂之海浩瀚无垠，容纳一切。巫师的足迹所至之处，没有哪个角落可以脱离它的影响。”

    “若是没有灵魂之海的存在，巫术就会失去存在的凭依。”

    “但有些时候，它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像你这样的人，进行冥想会比较轻松。但是出现于某些地方，注定要承受更大的风险。”

    “总的来说，利害参半吧。”

    “比如在巫师塔第四层？”雷安问道：“这里究竟有什么特殊？”

    “我只能告诉你，巫师塔建立于此是有原因的。”奥德莉的语气难得变得严肃起来：“你不是资深者，没有权限获知具体的信息。”

    “看来还是要尽快提升实力。”这是雷安的真心话。

    “你知道就好。”

    “我可不想让卢卡斯得逞，所以你最好不要被他轻易解决。”

    奥德莉承诺道：“我会在塔中停留两个星期。这个时间段内，你不必担心卢卡斯对你出手。”

    “事情办完，我就要回浮光城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

    “提醒你一句，杜瓦克导师只喜欢足够出色的学徒。而我，也不会可怜不够聪明的人。”

    “至于韦勒，他还欠希梅拉一个人情。”

    “这人情涉及到晋升之路，不是能轻易偿还的。”

    “有了杜瓦克导师的关注，他不会出手针对你。但你也别指望他帮你。”

    “非常感谢。”雷安由衷地说道：“这已经是相当大的帮助了。”

    他原本没有对此抱过多的指望。

    本来的打算，只是借用杜瓦克的名头让敌人投鼠忌器。如今奥德莉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保证，实在是意外之喜。

    两个星期的时间足够长。足够雷安将收获的命定值，完全转化为自己的底蕴。

    到了那时，他的实力将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这绝对是卢卡斯意想不到的。

    “但也不能由于奥德莉的帮助而产生松懈的情绪。”

    最值得依靠的永远是自己，承受一切后果的也只有自己。所以雷安永远不会放下警惕之心。

    这是对自身生命的负责。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让卢卡斯血债血偿。”既然矛盾不可调和，他没必要在言语上客气。

    “有志气！”

    “我也希望，能有和你联手对付他的那天。”

    气氛在同仇敌忾中变得分外和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或许稍显绝对。”

    “但达成共识的最好方式，确实是拥有共同的仇敌。”雷安这样想道。

    很多时候，仇恨比那些正面情绪更有力量。

    二人在聊天的同时脚步不停。

    没多久，他和希梅拉就来到了杜瓦克的书房之中。

    “原来韦勒也在。”雷安睁开双眼。在层层叠叠的书架间，他看到了两道身影。

    其中身材瘦长的韦勒，正自安静地打理着书架。

    不远处的实验台前，则站立着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

    黑色的巫师袍，标示着他导师的身份。

    “你们两个来了。”杜瓦克转过身，看向雷安和奥德莉。

    刻满他大半张脸的黑色刺青不断蠕动，一股股血蛇从中流出，沿着杜瓦克的侧脸和脖颈滑落。

    “导师您……”奥德莉不无担忧地开口，又将余下的半句话吞回了腹中。

    “不要紧的。”杜瓦克抚摸了一下正在流血的脸颊：“刚做了一些调整，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

    “过段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不说这些了。”杜瓦克的目光，停留在了雷安身上。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你的样子，确实离二级学徒的阶位很近了。”

    “就不必花时间进行具体的测试了，谅你也不会做那些手脚，去虚报点数。”

    相比之前，杜瓦克的语气变得亲切了一些：“你对冥想中幻象的描述十分翔实，那是一份合格的汇报。”

    “除此之外，我对你在《蔷薇永不遗忘》上的研究进展很感兴趣。”

    “你不是想知道‘卡兰多’的历史吗？不如我们进行一场交易——你给我满意的答案，我给你满意的答案。这样如何？”

    雷安自是不会拒绝这场交易。就算不提惹怒对方的下场，能向正式巫师请教的机会可不多见。

    “你能这么快地提升自己，想必是利用了《蔷薇永不遗忘》中的记载。”杜瓦克问道：“我想知道，你通过研究，得到收获的过程是什么？”

    这部分内容，雷安在信件中描述得很简略。

    “我发现‘灵魂之眼’药剂配方的起点，是看到‘银色的冠冕’这种暗示性极强的表述……”

    他隐去了命运之骰的存在，将自己的成功归于了运气与坚持不懈的尝试。

    “思路很清晰，行动力也足够。”

    看起来，杜瓦克对雷安的回答颇为满意。

    “你可以提问了。”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雷安。

    该问些什么呢？

    对于自己心底的疑问，雷安早就一一打好了腹稿。

    说出口是很轻松的事情，完全不需要现场考虑合适的文辞。

    问题是，令他感到疑惑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他难以抉择。

    “无论是《蔷薇永不遗忘》，还是名为卡兰多的城邦，亦或是大人您的自创巫术，还有那部冥想法，似乎都享有着一些共同的元素。所以我猜测它们之间有着一定的渊源。”

    “我想知道，这个猜测是否正确？”

    心念电转间，雷安还是选择了冒险。

    听他这样说，杜瓦克竟难得地笑了起来：“这个问题，不是能够轻易回答的。”

    “但既然我答应了你，还不至于对一位学徒食言。”

    “跟我走，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收藏。”

    “到时候，你自然会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