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务的选择，雷安不准备向奥德莉请教。

    有限的人情，应当被用在更加重要的地方，而不是肆意挥霍。

    “不妨听听埃贝尔的建议。”

    埃贝尔给出了很多选项，最终的选择则需要由雷安自己作出。

    他判断的基准包括常识，也有命运之骰的需要。

    “看起来埃贝尔没什么恶意，他列出的这么多任务，总不会都是陷阱吧。”

    对方所说的话，契合了雷安目前的想法。

    “其实这些任务，大部分都在我能力的应对范围之内。以往的那些人出外执行任务，失败的都是少数，不幸死亡的就更少了。”

    “只是涉及到诡异，永远也无法排除翻车的可能。索雷斯森林，这种规则被探明两条的相对安全。但也只是相对来说。”

    雷安接着排除了那些镇压反抗者，收取税款之类的任务。

    他想要从任务中获取命定值，所以需要面对和自己同级的对手。

    “除此之外，最好它还能给我一个实验的机会……”

    雷安一直很好奇，在影响个人的未来之外，改变一个势力的发展趋势，是否可以算作改变了命运？

    这种行为，能否让他收获命定值？

    命运之骰的规则里，有一条让雷安十分困扰。

    那便是只有影响位于同一层级之人的命运，才能够获取命定值。

    曾经，雷安为了验证这点，拿巫师塔中的仆从做过实验。那些仆从绝大多数是普通人，其中只有一名骑士。

    经过一番实验，他并不情愿地得出了以上结论。

    这条规则既然存在，那么它会导向一个令人担忧的未来。

    一级学徒的数量很多，淘汰他们的机会很多，雷安获得命定值的空间也就很大。

    到了二级，学徒的数量虽则减少了许多，但总的来说，相应的资源并不匮乏。也就是说，雷安依然拥有充足的，收割命定值的机会。

    可是进阶到三级呢？甚至说，成为正式巫师之后呢？

    相应层级的人物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精明强大，难以对付。撬动他们的命运实非易事。

    传奇的位阶，雷安暂且不敢奢望。那太过遥远了。

    然而，刻意约束了自身野心的他，也不得不正视成为资深者，乃至摆脱学徒身份，获得巫师之位后无可避免的困境。

    命定值的获取途径将会大为缩窄。

    压制等级，只能作为一时之计。

    他不可能一直不进阶，那未免本末倒置，有因小失大的嫌疑。

    “有机会尝试，就要把机会利用起来。”

    “如果能成，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成，那就趁早改弦易辙，再做规划。”

    雷安当然希望，改变人类团体的命运可以作数。总之，他必须先去尝试，先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任务所在地，最好选在人口稠密，势力复杂的地方。”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雷安片刻之间，已然做出了决断。

    他对埃贝尔说道：“我选清剿迪尔斯城野兽的那个。”

    ……

    办完了手续，雷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做起了后续的准备。

    时间紧迫，不容浪费。

    他必须迅速炼制出足够的药剂，然后在离开巫师塔前做好相应的部署。

    “或许我可以炼制一些精品，带着它们去拜访奥德莉学姐。”

    雷安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想要尽快获取竞争资深者之位的资格。

    但是有一个问题，是不得不纳入考量的。

    去做任务，就要离开巫师塔。

    他的药剂生意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雷安担心，卢卡斯会在这方面做手脚，断绝他魔晶的来源。

    这种层面的竞争里，伽罗等人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芙拉尔虽然有找其他资深者帮忙的门路，但毕竟她的影响力有限。

    若是自己离开，芙拉尔就将陷入孤木难支的境地，未必能应付得来敌人的发难。

    “若是奥德莉学姐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雷安决定，将这件事告知对方。

    “她和卢卡斯不对付，说动她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空手上门并不合适。

    “要着手准备了。”

    “奥德莉承诺保证我的安全，这究竟不等同于保护我生意的安全。”

    “展现潜质……表达善意……”

    “和芙拉尔他们商量，做好应对意外的预案。能自己处理的，还是自己处理为好，不能让奥德莉认为我们无能，一味去依靠她的帮扶……”

    轻轻叹了一口气，雷安站在了实验台前。

    一直被形势的发展推着向前走，他已经很久没有用于休息的闲暇了。

    要说一点都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巫师塔中的明争暗斗，牵扯着他的心力。

    暴露而出的强敌、喜怒无常的导师、立场各异的其他资深者……

    雷安必须去揣测每个人的想法和态度。

    哪怕这不合乎他的本性，亦和他的本心相违。

    谁愿意天天去琢磨这些？那些巫术典籍不是有意思多了！

    纷争、阴谋与仇杀仿若重重枷锁，套在雷安的身上。

    想要挣脱，终究有心无力。他所能做的，唯有戴着镣铐起舞。

    “命运之骰……”

    “什么时候，我能真正支配自己的命运呢？”雷安在心中询问着自己。

    当他意识到连这句话，自己都下意识地不直接说出，不由得再次摇头叹息。

    谨慎和小心，是真的已经刻入骨髓了，这给了雷安丰厚的回报。

    而它的代价，则是无时无刻不环绕身周的沉重压力，无可摆脱的压力。

    毫无疑问的是：成为资深者，进阶正式巫师，乃至登上传奇之位，进而踏入更高的境界……

    每一步，都是迈向真正自由的一个阶段。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弱者不配奢言自由，只能被迫接受生死皆不由己的命运。

    相关的案例，雷安已是看到了太多，太多。

    “还是不想那么多了。”

    踌躇和失落，只在雷安的脑海中停留了一个十分短暂的时间。

    他将这些拖后腿的情绪驱离，转而集中精力，开始集中于眼下的事情。

    雷安专心致志地开始处理用于炼制巫术药剂的材料。

    漫长的道路，终究要一步一步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