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不少心思，雷安终于处理好了事情的首尾。

    奥德莉给出了帮他稳定形势的承诺。其他的一应杂务，也都有了明确的规划。

    安排好了一切，雷安办完手续，启程前往迪尔斯城。

    “路途之中，需要花费五天时间。”

    而现在是第三天。

    雷安盘膝坐在一架马车之中，正自闭目养神，琢磨着奥德莉对他说的话。

    “建议你深入研究那本《蔷薇永不遗忘》，杜瓦克导师将这本书那么早就交给你，说明你的运气非常之好。”

    “你说其它？我推荐《巫界植物图鉴》、《魔杖女巫·血脉漫谈》、《巫体改造进阶指南》、《深渊探索笔记》、《常见魔纹纵横谈》、《血肉加工法》……”

    奥德莉滔滔不绝，罗列了二十几本巫术典籍，并嘱咐雷安最好将它们看完，而且要精读、熟记、并理解。

    她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在药剂学上很有天赋啊。”

    “药剂学这方面，说实话我不太懂。”奥德莉思索了一会儿：“不过我听擅长这个的维尼法说过他的书单。”

    “你就去看看这些书吧。”

    话毕，奥德莉再次罗列了二十几本书。

    为了将这些书从图书馆里借出，雷安分批跑了好几趟。

    他借书的限额只有二十本，所以只得借出一批，抄录一批。等把它们还回，再借出下一批。

    “幸好有里尔、娜菲他们帮我抄书。”这些著作都是公开的，不像《蔷薇永不遗忘》那样不容泄露。

    养精蓄锐了一会儿，雷安睁开双眼。

    这架马车的装饰颇为精致。

    红木制成的车厢内外，雕刻着大片大片的图案。它们描绘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众位巫师大人战斗之时的英姿。

    红色丝绸制成的帷幕自四周垂下，其上饰以金色、银色的丝线。

    每扇帷幕的中央，都描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鸦。

    它是象征着白鸦巫师塔的图纹。雷安注意到，白鸦的眼瞳之处，镶嵌着一只深黑色的宝石。

    “要继续工作了。”

    雷安伸出右手，激活了座椅右侧的某个巫术回路。

    一块木板随之弹起，其中的空间堆叠着一本本厚薄不一的书籍。

    正是奥德莉推荐的那些。

    “幸亏马车内空间够大，不然恐怕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这样想着，雷安拿出了一本绿色封皮的《巫界植物图鉴》，翻到了上次看到的那一页。

    这间车厢的内部维持着一种最令人舒适的温度。哪怕行走于并不平坦的地方，也不给人以颠簸之感。

    而且它的空间非常宽阔，足够容纳七、八个正常体型的人。正因如此，放置书籍、杂物的空间十分充足。

    这让雷安对它十分满意。食物可以在半路上补充，书籍和巫术材料可不是这样。

    能达到这样的舒适程度，当然离不了巫术本身的干预。

    许多巫术回路，被铭刻于车身内部。除此之外，拉车的是经过特殊培育的梦魇马。

    据说，它们的身上混杂了魇兽的血脉，并因此而得名。在速度、力量与耐力等方面都远强于寻常骏马。

    看了一会儿书，雷安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微微有些放慢。

    “安迪。”他呼喊着车夫的名字：“现在到哪里了？”

    “已经到卡曼公国的境内了。”一个稳重的声音传来：“雷安大人，距离我们最近的聚落是雷鸣堡，我们很快就会抵达那里。”

    “雷鸣堡是卡曼公国重要的军事驻地，据说，有一位大骑士驻守在堡垒之中，她的麾下有七位骑士。”

    “哦？”雷安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一位大骑士手下只有七位骑士？”

    卡曼公国的情况他不清楚，艾泽里公国的情况他还是很了解的。

    大骑士的进阶非常不易。需要极高的天赋，也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

    作为回报，他们通常被委以重任。

    比如公国的战争大臣，比如护国骑士团的团长和副团长。

    整个艾泽里公国大骑士的数量，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十位。

    雷安还没有听说过，哪位大骑士的“军团”如此寒酸。

    莫非这卡曼公国情况不同？

    “是这样的，雷安大人。”名为安迪的仆从解释道：“那位大骑士的情况有些特殊。”

    “她叫柏妮丝，在公国内部的政治斗争中落败。”

    “在那之后，她就被边缘化了，和亲信一起被发配到了雷鸣堡。”

    “若非大骑士的身份，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显然是做过一番功课。

    安迪已经在巫师塔中待了六年了。

    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情况。或者说，大部分人都做不到这点。

    单是这个生存时间，就足以说明安迪的聪明机变，以及他良好的运气。

    优秀的素质，也让安迪得以担任驾驭梦魇马的车夫，在仆从中获得相对较高的地位。

    “原来是这样啊。”雷安大概理解了柏妮丝沦落至此的原因。

    政治斗争的失败者遭遇如此打压，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只是——

    “为这个浪费一位大骑士，这卡曼公国的损失很大嘛。”

    “雷安大人，我们要前去拜访柏妮丝吗？”安迪询问道。

    在他眼里，出身巫师塔的雷安，完全不用去顾忌卡曼公国内部的政治局势。

    领地之内，没有人敢挑战白鸦巫师塔的尊严。

    作为代行者的学徒，向来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畏惧。哪怕是大骑士，也要对巫师塔派出的二级学徒高看一眼，不敢与他们作对。

    “拜访她有什么用，按照惯例，你去通告一下相关情况就是了。”

    雷安不想节外生枝。

    他想要做的，只是尽快完成任务，并且验证对于命运之骰规则的猜测。

    “好的。”

    安迪收到了命令，随后不再多言。

    车厢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安迪专心致志地驾驭着四匹梦魇马，雷安则继续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巫界植物图鉴》。

    片刻之后，他微微抬起了头。

    “安迪，有情况。”

    “什么情况？”

    “周围存在异常的魔力波动。”雷安自座位上起身：“你躲到车厢里，这里有巫术回路的保护。”

    “那您呢？”

    “我去看看情况。”